“在你走之后，我和亲王私下讨论了一些要事，在我们把关键信息分享给值得信赖的盟友之前，亲王的客人突然发了狂，大闹了一番。”她就像是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样讲述了致命事件，接着，她把语气放柔软了些，“我很庆幸让你提前离开了。离开净土之后，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lqHaj
惠祐的呼吸停止了一会儿，他仔细回想他所能回想的细节，“我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至少我能注意到的范围没有。”lqHaj
“那就好，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茉莉的语气沉稳又轻松。lqHaj
“没事。”或许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的吸血鬼说话间又带上了点笑意，“发生什么了？”lqHaj
“亲王的客人陷入Frenzy（血狂），暴走期间把Brujah（布鲁赫）元老，Malkavian（莫卡维）元老都砍死了。治安官重伤，亲王本人险些面临Final Death（终死），现在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至少要修养两三天……如今宫廷中缺少了太多关键人物，宫村需要我，我可能一段时间内都抽不开身。”lqHaj
“谢谢关心，我没事。”她先是温和地感谢，然后语气变得没有语调，“我当时不在现场，只是知道有事在发生，我本想看看那个发狂的家伙能做到什么程度，顺便让宫廷中一些愚蠢的家伙受一点小教训……以便扩大影响力。现在看来，这个教训有点大了。”lqHaj
“被我抓住了。”她慢条斯理地说，就像在讲述今天抓住了一只兔子。lqHaj
惠祐眨了眨眼睛，餐桌对面的白山音生还在吃她的大餐。lqHaj
他一边终于理解为什么宫廷里的人都那么尊敬茉莉，尊敬到了一个奇怪的程度，一边觉得所有一切都显得荒诞——那边就像是在战争，而这里还悠闲怡然。lqHaj
“不用。”她说，“饰川要乱了，阴谋家和投机者会开始寻求机会，但更多的人会收缩在自己的地盘里，警惕风吹草动。请注意活动范围，别去危险的地方，以及，宫村给你的车，就先别开了。”lqHaj
“木村贵子……执事给你准备的第二个血器，那个被我吻过的女孩。”lqHaj
茉莉冰冷道，“她死了。”接着语气变得犹豫了起来，“我注意到你对她有些感觉……”lqHaj
惠祐下意识看向白山，那女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抬头看了一眼他，但下一刻就低下头，再次投入进了事物里。lqHaj
不……她什么也不欠我。lqHaj2
惠祐放下手机，对着桌子发了一会儿呆。他好像突然听到了很多重磅消息，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知道这些事情会对他产生影响，但到底会产生具体什么影响，他又该怎么做，这些一切都是一个他完全没有经验去参考的谜团。lqHaj
等待茉莉把问题处理好……吗？还是说，他应该去做点什么。lqHaj
高级公寓搭配高级餐厅，高级餐厅搭配高级洗手间。在这由无数金钱堆砌成的豪华世界，就连洗手间这样的地方都浓缩着上等雅致。lqHaj
向上看，仿佛未来科技时代的明亮灯光投射下绚丽的光影，向下看，借由新颖设计创造独特色差来吸引眼球的内部装修。而在中间，则是如同王座一样，有着独特结构的收束空间——虽然事实上所谓的王座只是个洗手池。lqHaj
惠祐站在如王座般的洗手池前，细细洗着手，面前镜子和墙壁组合成的王座似的结构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觐见皇室。lqHaj
多愁善感的性格让他思考的时间越拖越长，他洗手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lqHaj
惠祐被这突然的问候吓了一跳，他猛然回头，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那名一直为他们提供服务的餐厅侍者，那个被白山使了脸色赶走的，有点英俊的青年。lqHaj
现在的他看上去已摆脱了被女士冷面相对生出的失落情绪，虽然一如既往是一副恭敬的，小心翼翼的样子，但神态中满是关怀和担心。lqHaj
“谢谢你。”惠祐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稍微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一时走神了。”lqHaj
“对不起，这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说话的侍者也非常犹豫，“我和我的恋人之前也发生了一些小矛盾，看到您，一时就想起自己的经历……真是非常抱歉。”lqHaj
惠祐最开始低迷的心情听了他的话感觉多少轻松了一些。lqHaj
“啊，没事的。是我在洗手池停留了太久，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要在这里进行更多的没有意义的思考……这里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不是吗？”lqHaj
“女伴的事情确实让我有些烦恼，但这个问题已经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决。”惠祐吐字很慢，他有了些闲聊的心思，“我只是在烦恼，要不要去打一则必要的电话。当我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会打这个电话，我相信它有着能解决一切问题的魔力……可是，我也在想，我会不会过于依赖这则电话了，尤其是我今天已经拨打过一回。”lqHaj
“如果我有这样一位可以依靠的人，我会打的。”侍者肯定地说，“这是福气。”lqHaj
“是吗？福气……”他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惠祐想了想，感谢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lqHaj
年轻的服务生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对惠祐微笑示意，如他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lqHaj
惠祐目送他离开，心里却纠缠起了一些无关的，复杂的念头……一些关于古老吸血鬼的人性和新生吸血鬼的人性的话题。不过无论如何，惠祐已经不打算在卫生间继续琢磨这些问题了，在确认他已经远离后，惠祐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lqHaj
在他开口之前，电话那端先传来了一阵笑声，电话另一端的爱尔茜就像是总能提前预知惠祐的想法似的，先开口问道：lqHaj
“你是不是在担心，和我进行太多的通讯，我会开始对你感到厌烦？”lqHaj
“你会对一个总是向你撒娇的可爱少女感到厌烦吗？特别是当同样的撒娇每一次都能给你带来新鲜的感受？”爱尔茜问道。lqHaj
“可是……人们总是会对已经得到的东西厌烦，就算是心爱之物，也很少有人能永远珍惜。”惠祐下意识反驳。lqHaj
“心爱之物……得到的东西……惠祐，人能得到一个人吗？就像得到物品那样？”他的尊长问道。lqHaj
“我不知道。或许可以，或许不行，要看从什么角度来讨论。”lqHaj
这个问题的暧昧让惠祐感到紧张，他开始下意识磕自己的鞋跟，鞋跟的皮革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能缓解他的情绪。lqHaj
他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算正确答案，他一瞬间想到了好几种解题方式，但他最后还是说：lqHaj
“你说，要看从什么角度来讨论。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还没有得到你，因为我永远无法完全拥有你……但是我想要拥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像一只追逐山羚的花豹，但这样的追逐却是永恒的。”她狡黠地问，“你是山羚，还是花豹？”lqHaj
不过惠祐现在不像刚刚接通电话时那么紧张了，他转换观念，决定正面进攻：lqHaj
“爱尔茜，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我希望我同时是山羚也是花豹，我想告诉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lqHaj1
惠祐起先还有些担心，但很快他就感觉似乎有某种粉红色的气息正要从听筒里飘出。lqHaj
“那……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惠祐？”电话那头打破沉默，开口，语气软锝像云，“我会给你的。给你我的……”lqHaj
先前是她说不出话，现在是年轻的吸血鬼说不出话，惠祐下意识开始深呼吸，想要听清她越来越轻的声音中的最后一个词语，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听到。lqHaj
他只听到在最后，当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后，电话里便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快乐的笑。她笑了很久，笑声中蕴藏着超出惠祐想象的东西。lqHaj
这一次的笑声持续了很久，当笑声渐渐停止后，爱尔茜重新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你先别回答，让我猜猜……”lqHaj
虽然她说猜一猜，但她给出的猜想根本没有一条是真正的猜想，反而全是对惠祐逗弄。她问，是因为你羞涩了吗？孤独了吗？不知所措了吗？难不成是因为你胆怯了。惠祐连连否认，直到被问得脸颊发红。lqHaj
说话都变得快要说不清楚的吸血鬼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把茉莉告诉他的事情重复了一遍。lqHaj
在惠祐讲述的时候，爱尔茜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去咨询细节的想法。当惠祐把故事讲完了，她则这么回答惠祐：lqHaj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影响你就好。不过，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椎名茉莉可能会被盯上。”lqHaj
“你不希望她死，或者你可以……嗯……这会很有趣。你知道，惠祐，如果你真的是椎名茉莉的子嗣，需要多少年的锻炼才可以做到亲王的客人所做到的程度？”lqHaj
年轻的吸血鬼被这个突然的话题切换又搞得不知所措，他只能凭感觉回答：“……二十年？三十年？”lqHaj
“思考，我的惠祐，思考。”爱尔茜催促惠祐用力去想。lqHaj
“你可以从那位重伤了的治安官已经活了多少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答案是属于你自己的，不用担心，对我而言多少年都没有意义。”lqHaj
那位松平女士继承了家传剑术，松平女士打不过那位神秘恶客，而神秘恶客打不过茉莉……这意味着多少年的锻炼？lqHaj
“我不知道，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太难了。吸血鬼之间的武斗是什么感觉？是像足球比赛一样反复拉锯的攻防战？还是说一瞬间，一个失误就会结束战斗？”lqHaj
爱尔茜放缓了语速，“吸血鬼的特质会对战斗产生很大的影响，但这样的影响让问题复杂化，而不是简单化……”lqHaj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如先前一样渐渐变了，变得难以听清，变得像诗和歌，变得充满矛盾，仿佛世界上出现了坚硬的泡沫和柔软的群山。即便惠祐全神贯注地听，可她的声音还是在变得更加缥缈朦胧。lqHaj
听着听着，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恍惚了一下。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爱尔茜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嘱咐也结束了。lqHaj
“惠祐。我的血赋予你了很好的天赋，你可以滥用它们很长很长很长时间，但当你真正走进我需要你站立的棋盘，光依赖被滥用的天赋是不行的。”lqHaj
“刚刚……”惠祐想解释他失神了一阵，没能挺清楚她的嘱托，但在他开口前，爱尔茜又一次，像是能预知似的，先一步作出了回答。lqHaj
“我知道，我知道……就像一场梦对吧？我用了一些技巧，它们同时也是我赋予你的天赋的一部分。你以后会知道的。”lqHaj
“天赋……”惠祐细细咀嚼，“茉莉告诉了我了一些血族间的常识，告诉了我吸血鬼能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她为我讲解了Discipline（血律）的力量和氏族之间的关系。我们是托瑞朵吗？”lqHaj
“这是一个你需要在漫长的永生中自己去发现的秘密，我为你准备好了揭晓答案的那一天，但是……我对那一天的其他安排都不会如你心愿。”她停顿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一句惠祐预想不到的话，“对不起。”lqHa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