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避开这句道歉，“呃……好吧。我不介意你对我保留秘密——你知道的，我不介意，虽然我并不聪明，但这样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我们的天赋都有什么……有可以说的部分吗？”f1kKc
茉莉介绍过这些，吸血鬼掌握着一些凡人所不具备的超自然能力……其表现形式为Discipline（血律/戒律/异能）。f1kKc
每一种血律都对应了一个可以发展的领域，每一个吸血鬼氏族都有自己所对应的，容易学习的亲和异能。这些超自然能力便也是吸血鬼与人类相比其优越性的一种体现——按照茉莉的说法是这样。f1kKc
支配血律——用意志控制凡人思想和心灵的能力。迅捷血律——超自然的高速移动，能够使用此血律的吸血鬼其动作如若朦胧幻影。f1kKc
这两个都是很实用的能力，惠祐有些按捺不住，急忙问：“第三个是Presence（威仪）吗？”f1kKc
“你可以找茉莉学习威仪的技巧——对你而言，会是很新鲜的体验吧。至于第三个，它是我留给你的最为重要的礼物之一，当你能介入狼人相关的事务的时候，你会慢慢知道的。”f1kKc1
“茉莉和我说过一些……狼的事情。她对这一超自然门类知之甚少，而她所知道的绝大多数信息都集中在……他们的强大，以及对吸血鬼的威胁性。强大，这是你所需要的特质吗？无可匹敌的暴力……”f1kKc
“暴力。”爱尔茜复述了一遍这个词语，她的嗓音是如此动听，以至于暴力一词在她口中似乎变成了一种……浪漫化的概念。f1kKc
“呃……”惠祐想了想，“我问她，血族于狼之间是否有战争。”f1kKc
“她说在一些地方是这样的，但是在这里，还没有发生过战争规模的冲突。其实我对她的用词有些疑问……战争规模，战争规模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概念？”f1kKc
惠祐一想起这个总觉得有些微妙，“在这样的时代以战争规模对垒，片刻间我们的存在和他们的存在都会暴露吧。总不可能双方约好一起藏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开战。”f1kKc
爱尔茜懒洋洋又愉快地说：“这些事情和先前不一样，并不是因为不能告诉你我才不和你解释。如果，你还是凡人的时候娶了妻子，会希望妻子整日把时间投入危险的研究上吗？”f1kKc
惠祐感到一阵……害羞，总感觉爱尔茜做了个很微妙的比喻……f1kKc
“有一点。”惠祐腼腆地笑笑，他接着问，“爱尔茜，你所说的和狼有关的事物究竟是指什么呢？是需要我与狼人敌对吗？”f1kKc
“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惠祐本以为她又会咯咯咯的笑，但她这一次没有，她的声音平淡又温和，“在合适的时候，你会知道的。”f1kKc
她用好奇的口吻问道：“今天是你成为我子嗣的第二天吧？”f1kKc
“我不知道。”惠祐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清楚，既然你没有立刻让我做准备，那么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可能还为时过早……但我总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离开我。”f1kKc1
“我的惠祐，你现在真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她在电话里笑道，“你觉得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一个应定的位置吗？”f1kKc
“应定的位置？就像上帝宏达计划的一环？我不知道，但如果有的话，我想大多数人的位置都不重要。”f1kKc
“……也不是。但是，如果有生来应定的位置的话，不羡慕别人位置的人还是会很少吧。大家总会想要轻松的生活……轻松的位置。”f1kKc
她说，“不管是轻松，还是重要，人们最希望的，还是重要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吧？家庭、生活、国家、人生、世界，无论什么才是重要的，如果能自然顺利地进行就是轻松，如果需要靠努力才能变得顺利就是重要。”f1kKc
“有应定的位置不是很好吗？你的烦恼也会减少很多。”f1kKc
她又开始咯咯咯的笑，“你的担心和烦恼……比如……和我相遇是否完全出于运气……”f1kKc
洗手间的空气里除了水气就是熏香的气味，惠祐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变成吸血鬼后似乎不再拥有任何东西，他过去所收集搭建的一切全都变成了需要告别的残骸。f1kKc
这些钱也好，豪华公寓也好，车也好，我可以理所当然的把这些当做是属于我的东西吗？亦或者，它们都只是短暂的幻梦。f1kKc
这种思考模式让他变得消极。不过，他又想，又有谁可以夺走我现在真正拥有的东西呢？他真正的财富是身骨和血，又有谁能夺走这身骨血。f1kKc
某本名著里的角色曾说过：“只要还有父母给予他的这具身体，他就能再次创造财富。”f1kKc
“抱歉。”惠祐回想起了刚刚中断的话题，“是运气吗？” 他问。f1kKc
惠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还没来得及回味那股感触，她就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吸血鬼在这个世界上应定的角色是什么？”f1kKc
“……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正面角色，”惠祐绞尽脑汁思考，“往好了说，地下世界的管理者，往坏了说……寄生虫？实话说，我不觉得地下世界会需要一个管理者，感觉完全是多此一举。”f1kKc
神与半神，君王，一个又一个已经蒙尘的符号从思维的深处窜了出来，“那样的时代一定很凄惨。”f1kKc
她说，“就算我想，那也一定不是现代，或许是未来的某个时代，也或许未来的某个时代会变得和过去一样，应当由古老的吸血鬼身居高位，或许未来的某个时代万事万物都会变得更糟，吸血鬼会变成反抗的力量，成为闪耀之人留下的最后的荣光。”f1kKc
“谈不上讨厌，但也兴致平平。”她说，“大部分的赛博朋克故事，都像是一个通向更美好时代的阵痛。”f1kKc
“让我们回到上一个话题吧。”惠祐放弃继续探究，“吸……血族之间的战斗，我应该去学习一门武术吗？”f1kKc
“上一个话题是暴力？我还以为上一个话题是我会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f1kKc
“是，你需要。让茉莉给你联系，趁她还在。”他的尊长终于收起了笑容，她问：“你知道‘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吗？”f1kKc
“我想学西洋剑。”惠祐的想法不太一样，“我想学德式双手剑之类的武术，用血族的腕力玩这种重武器效果肯定会不错。或者战斧或战锤。”f1kKc
爱尔茜又笑了起来，她用一种调皮的口气补充道：“至于双手剑嘛~我可以教你。”f1kKc
年轻的吸血鬼花了一两秒才控制住自己激昂起来的情绪，他重新想起了刚刚不小心忘却的正事，问道，“关于茉莉……为什么她可能会被盯上？你这么说的时候，听上去就像是她会死去一样。”f1kKc
如果我是茉莉……现在亲王某种意义上已经失去了对饰川的控制力——毕竟已经重伤濒临终死了.且正在接受茉莉的“保护”，那个神秘客也落到了茉莉手里。f1kKc
饮下吸血鬼的血是有代价的，无论是凡人，还是吸血鬼。只要给茉莉足够的时间，她就能用血把亲王和那名神秘人都变成她的奴隶，而这一点，相信所有人都能想到。f1kKc
假若这次事件不是茉莉本人发起的阴谋，那么无论阴谋的主人，还是饰川其他具有影响力的吸血鬼恐怕都不会愿意看到这件事自然发展。f1kKc
而引发这一切阴谋的主人恐怕也不会料到他的刺客没有死去，反而被抓住了。他不会乐意见到茉莉从那名暴走的神秘客人嘴里挖出太多信息，如果要行动必须尽快。f1kKc
饰川的其力量渐渐也会开始活动，亲王的盟友，比如说他的执事，更不会看着亲王陷入茉莉的控制……f1kKc
所以，见鬼，如今漩涡的中心根本不是亲王，受创的秘盟宫廷和神秘的客人，而是椎名茉莉本人。f1kKc
不但如此，参与和即将参与这场阴谋游戏的每一个玩家都可以随时倒向另一方，颠倒黑白。f1kKc
假设阴谋家的诉求并非是成为亲王，而是别的可以交涉的内容，那么茉莉就可以倒向引发宫廷血腥事件的阴谋家，隐瞒自己掌握的证据，换取对方的支持。f1kKc
而阴谋家也同样如此，如果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杀戮——那他们的目的已经实现了大半，他们可以倒向茉莉来换取茉莉的协力……茉莉只要把亲王抛弃就好了，她甚至可以扶持一个新的亲王作为代理人。f1kKc
亲王的朋友和盟友可以通过倒向阴谋家来从茉莉手中救出亲王——假设他们之间还有可以调和的空间，他们都有把柄（神秘客和亲王本人）落在茉莉手中……毕竟死去的都是各个氏族的门面人物。茉莉也可以倒向亲王派，换取接下来的风暴中的安稳阵地。f1kKc
游离于事件外的第三方投机者甚至可以污蔑茉莉才是宫廷血腥事件的凶手，事实并不重要，只要他们能成功协调各方利益……f1kKc
而让他高兴的是，比起先前惠祐转述宫廷中发生的事时爱尔茜的沉默，她明显对惠祐现在的思考更感兴趣，她时不时会停下来，询问惠祐是如何得出种种结论的，并探究惠祐如此思考时的感受和想法。f1kKc
“惠祐，你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你想象的一些情况不会发生，另一些很难发生。你低估了一些人又高估了一些人……”f1kKc
“用你熟悉的概念来比喻，你了解过股市，你对股市怀有敬畏。”f1kKc
“你应该知晓,即便一群人提前掌握了某些信息，也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最大盈利。有些人不具备足够的操盘水平，无法在正确的节点入场离场；有些人不具备恰当的心理素质，被模糊的传言和信号恐吓，疑神疑鬼。”f1kKc
“你不仅仅缺乏信息，思考的方式也偏离了正轨。如果你是阴谋家的话……”她笑了起来，“想出的都是奇策。”f1kKc
“我没有必要再说更多了，不过，你努力思考的模样我很喜欢。至于茉莉所站着的位置……我希望你从了解开始，而不是从猜测。”f1kKc
她放松了语气，“不要怀有设想，去等候现实和设想汇合。惠祐，多去看看实际发生了什么，这件事的走向可能会成为你想象中的阴谋，也可能会以最直白无聊粗鄙的方式终结。我只要你活着就好。”她顿了顿，“如果你想看戏，记得找一个好的位置。”f1kKc
“那孩子……现在是你的Ghoul（食尸鬼）了。你想一直养着吗？”她突然问。f1kKc
她是在说那个叫白山音生的女孩，那个女孩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惠祐给她喂了自己的血——吸血鬼之血。这些饮下吸血鬼之血的人类被称作食尸鬼，他们会继承吸血鬼的一部分超自然力量，且能够承受太阳，在白天行动，因此吸血鬼普遍会制造食尸鬼为自己服务。f1kKc
惠祐看了眼时间，他觉得自己在洗手间呆的太久了，“我差不多要回餐厅了，那我挂了……”f1kKc
“别这么着急挂电话啊，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我想和你一起看一下……”f1kKc
“等等。”惠祐忽然有点困惑，“你刚刚说如果想看戏，记得找一个好的位置，你是在说哪件事？”f1kKc
比起回到餐厅，惠祐其实更想和爱尔茜多聊聊天，反正……回去那边也就只有白山一个人能吃饭，他们两个人甚至话都说不上。f1kK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