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 格纳勒(下)
从此，琪桑岛被正式纳入格纳勒王国版图，并改名为“罗瑞岛”，归西斯底贵族管理。西斯底向岛上的居民传讲自己的理念，又展示了本土富饶的生活和先进的技术，让居民们切身感受到文明的差距，诱导他们打开心扉、融入王国，并提拔其中表现最为积极的人，将他们誉为“罗瑞人”，并给予优厚的待遇，以此鼓励他人效法。43ad9
格纳勒人从这些罗瑞人的口中得知了琪桑岛有向“霸主”供奉“灵童”的习俗。这些“灵童”原本和普通孩子无异，但会突然在一夜之间长出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因此被认为是“霸主”选中的祭物。之后这些孩子会被送到山里，人们自以为是献给了“霸主”，但其实大多数只是白白殒命，真正有幸遇见“霸主”的会被其照顾一段时间，然后送回村里，再后来这些“灵童”就会成为巫师或者巫女。43ad9
如此残忍的习俗遭到格纳勒人的猛烈批判，渐渐地“琪桑人”就被定义为“原始的、无知的、屈服于魔兽的、弱小的民族”。于是乎，越来越多的琪桑人抛弃先前的身份，成为罗瑞人。而相对地，想要守住这份尊严的琪桑人也渐渐地形成组织，但奈何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无法和王国相抗衡，其所谓的“斗争”终究只是自我的折磨，这样的煎熬持续了6年。43ad9
王国10年之后，格纳勒就一路蓬勃发展。西斯底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领土，自然也不忘回馈国家。他们将这些年积累的造船经验进行了分享，促进了部分沿海地区的渔业发展，又出资鼓励匠人前往诺维斯，帮助西线航路的建设。43ad9
西线航路在西斯底匠人的帮助下发展很快，他们当初设计的用于运送弩车和“处刑台”材料的大船能够携带大量食物，使得水手们可以一路向西直达塞普利特，再也无需到艾诺进行补给，这使得双边交流更加通畅。43ad9
而海的那边，霍比联盟和雷垛部族也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间关系越发密切，双方人员往来已成家常便饭。只是雷垛人天生怕冷，通常只在夏季造访塞普利特，但这恰好也是西线航路最繁忙的时候，如此一来，塞普利特就成为了连接三个民族的桥梁。43ad9
王国15年，理查德·格雷利退位，时年52岁，他的执政可说是成果丰硕，他所创立的冒险家协会极大程度激发了社会的自主性，使得贵族，特别是军方贵族，摆脱了诸多琐事的缠累。其在位期间将罗瑞岛吸纳进王国版图，在他的治理下人民充满活力，社会发展稳定，毫无疑问是一代明君。原本人们以为他会在位更长时间，毕竟当初该亚登基时就已经56岁。如此年纪轻轻就选择退位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争议，甚至出现了一些“阴谋论”的说法。43ad9
然而理查德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虽然创立冒险家协会是一招妙手，但原本这项提议只是为了推广自己的爱好，并没做太深的考量，能有如此果效实属意外之喜。他本人并不像该亚·格雷利那般擅长处理内政，好在王国各地的治理主要依靠当地贵族，而贵族间的协调机制又早已由该亚·格雷利建立完毕。自己只要不捣乱，再适当做一些辅助工作，整个国家便可正常运行，为此他还设立了丞相一职来辅佐监督自己。43ad9
先前他也询问过该亚为何选择自己作为继承者，该亚的回答是需要有人明确格纳勒王国在对外交往中的形象。如何判断一个域外民族是敌是友？又是怎样的程度？是不打不相识还是非此即彼；是泛泛之交还是亲密无间。这一切判断的根基就在于自己所坚持的道路是什么，所秉持的信念是什么。43ad9
该亚·格雷利未曾接触过域外民族，不便对此做出判断，因此希望有过这样经历、并心怀揣着勇气和自豪的人来成为定义格纳勒在外族中的形象。43ad9
如今理查德·格雷利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应该交给更擅长搞建设的人来领导国家。另外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想继续冒险，趁着现在身体状况还不错，他想再到处走走。但在此之前要先消除国内的担忧，于是他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适，又借着一次感冒的机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再次坐实这个说法，贵族们也纷纷借此机会表达了对王国的忠诚，并对“阴谋论”的说法进行了辟谣。43ad9
理查德·格雷利退位后，对外宣称是在王宫静养。实则偷偷离开沃尔斯，去到别的城市，改名换姓，来到自己所创立的冒险家协会位于当地的分部，注册成为一名冒险家，过着自己所向往的晚年生活。43ad9
理查德·格雷利的继承者是被誉为“开拓者”的斯勒莱尔人——吉姆。吉姆在地区规划和建设上颇具才华，年轻时因着对家乡的贡献而受到沃尔斯贵族的青睐。王国初期由于对外探索的重心是在东方，导致诺维斯的建设进度放缓，而沃尔斯与维兰又同为西部城市，于是沃尔斯的贵族就将吉姆引荐给维兰，一来提供帮助，二来增进友谊。43ad9
而吉姆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他着眼于长远，力抓村子的基础建设，他用数年时间将“诺维斯村”打造为“诺维斯镇”，为后来的人口流入和航路兴旺打下坚实的基础。43ad9
王国12年，格纳勒人建造的大船往来于诺维斯和塞普利特，完成了建设任务的吉姆登上船，前往心心念念的彼岸。他在那里与域外民族交流，体验他们的生活，感受他们的文化。43ad9
王国14年，吉姆回到沃尔斯，并在王宫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向圆桌议会递交了自己在这两年中记录下的所见所闻，正是这次会面，使他被理查德·格雷利认定为继承者。43ad9
王国16年，该亚·格雷利去世，享年72岁，三天后，理查德·格雷利也被宣布“去世”。为祭奠两位先王，全国举行了为期两周的哀悼。43ad9
罗瑞岛的反抗势力在此期间发动了所谓“最后的反抗”，参与这场闹剧的人走上街头，胡乱地谩骂、打砸，接着成群结队逃离，格纳勒的士兵碍于国丧不能前去追击，但来自同胞的蔑视和不屑成为这些人永远的耻辱。43ad9
起初他们尚有一些反抗意志，也规划过行动方案。在为自己寻找后路时，有人提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在岛南部的深山里有一扇通往世界另一侧的“门”，名为“襄泽之门”，当初他们的祖先正是通过“襄泽之门”才抵达了这座岛屿。43ad9
自那以后，反抗势力的目光就逐渐聚焦到寻找“襄泽之门”上，他们的目标也从“反抗”变成了“逃亡”。经过几年的努力，尽管具体地点依然不明，但“襄泽之门”的大致范围已经确定。然而在拖家带口的情况下，自己显然逃不出格纳勒军队的手心，这个“希望”也因此悬在空中无法落地，直到国丧的消息出来，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43ad9
但他们离开前的所作所为惹怒了罗瑞岛现在的主人，哀悼期一过，格纳勒的军队便前去追赶……然而，这支部队最终只有两人幸存归来。43ad9
在西斯底提交的报告中这样写道：“我方前去缉拿的部队与叛乱的琪桑人发生交战，战斗过程中突遇‘霸主’袭击，人群被冲散，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带队的皮尔斯营长集结起周围力量迎击‘霸主’，被冲散的队员们也纷纷揭竿而起。正当战况好转之际，不料又有新的‘魔兽’加入战斗，它们与‘霸主’联手，导致形势急转直下，我方部队一边抵抗一边撤退。最终，包括皮尔斯营长在内的43人阵亡，仅有2人成功逃脱。”43ad9
王国方面对报告中的“霸主”感到担忧，从描述上看是属于统御型，是极为少见且难对付的类型。但自那后却再也没有收到过相关的袭击报道，仿佛“对方”也在回避着人类。渐渐地，罗瑞岛南部被人们视为禁区，身处其中的“襄泽之门”也随之淡出了人们的话题……43ad9
王国17年，吉姆·格雷利开启了一项划时代的工程——建设国家图书馆。这间图书馆旨在收集王国各地、各方面的信息，包括历史传说、工艺技术、人文风土等，并将所收集的信息整理成册，一方面作为治国理政的参考，另一方面会以此为基础建立一个全新的教育体系，从而将格纳勒的文明推上一个新高度。43ad9
为此王国投入了大量精力，所有的信息首先要查验其真实性，再根据后续影响给出分析和评论。为了更好的表达内容，书籍中还会配上插图，与技术相关的内容则要求更高，需准确、详细的记载各个步骤的运作过程，并对可能出现的结果进行说明。43ad9
王国22年，国家图书馆基本成型，吉姆·格雷利将其命名为“大图书馆”，此时馆藏的内容主要是当下流行的技术和相对大众的知识，以及从邦国后期到理查德·格雷利时期的政策方针、重要事件等。尽管正式的教育体系尚未开始建立，但至此的行动已经让格纳勒整体的知识水平有所提升，人们关注知识就会去获取知识，整个社会因渴望知识而洋溢着一股学习的氛围。43ad9
王国24年，魔法相关的内容也整理出大部分，参与工作的学者发现其中似乎存在某些规律，便提议深入研究。借此机会，吉姆·格雷利也对大图书馆进行了一番改革。43ad9
他调整了大图书馆的架构，将先前的人员，就是负责资料收集和整理的人员，归入大图书馆下的资料部。又应学者建议成立了专门负责魔法相关课题研究的魔导部，这是“魔导”一词第一次出现，寄托着“探寻魔法之理、引导魔法深进”的愿望。除上述两个部门以外，吉姆·格雷利还将包括丞相在内直属于自己的大臣全部编入大图书馆的内政部，加之尚处在规划中的教育部，这四个部门构成了今天的“大图书馆”。43ad9
管理方面：内政部继承先前的架构，由丞相负责；规划中的教育部同样交由丞相负责，预计将下设多个学院，各学院的最高职位是“院长”，学院将主要与政府、军队、商会、行会等机构合作；同样是继承而来的资料部，其最高职位依旧是“大图书馆馆长”，大图书馆馆长直接听命于大图书馆的“真正馆长”——格雷利王；新成立的魔导部同样直属于格雷利王，其最高职位是“首席魔导师”，魔导师一职的引入为那些热衷于魔法却不擅长战斗的人提供了一条新道路。43ad9
改革后的大图书馆已然不是一栋简单的建筑，它是格纳勒王国重要的内务机关，是格纳勒王国发展的新支点，也是格纳勒文明的精华所在。最为关键的是，大图书馆直接由格雷利王管理，可以说是“格雷利王的势力”，这使得国王在圆桌议会中的分量格外凸显。43ad9
大图书馆的成果同样吸引了贵族们的目光。由于其坐落于王都，使得沃尔斯贵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其他势力担心沃尔斯一家独大，纷纷要求共享知识，教育体系的建设就是在这样的呼声中被提上圆桌议会的讨论。然而贵族们一方面如此呼吁，另一方面又怀揣着各样顾虑。势力之间都希望得到对方的知识，却不愿意献出自己的知识，势力内部既渴望知识带来进步，又害怕他人的进步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43ad9
在当时，最“核心”的知识往往由各家族当家的所掌握，非血脉至亲或重大利益相关者断不可能知晓。这是掌握知识的人为保障自身及家族的安定所理所当然做出的选择，然而这种选择也导致了知识载体和知识本身的固化。为了将格纳勒文明推上一个新高度，吉姆·格雷利所设想的方案是：通过大图书馆收集知识，再通过各种学院发放知识。但各大势力不肯放手这些“核心”知识，使得关键的教学内容无法达到吉姆·格雷利的预期。43ad9
直到王国26年，魔导部根据所构筑的理论再现出了当时被认为是“独家秘传”的魔法技术，这才让贵族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手中的“珍宝”。吉姆·格雷利借此机会推进教育体系的建设，他提出让孩子们来接受集中教育，如此一来由大人所主导的现有交际圈和势力格局在短时间之内就不会发生大的改变，彼此之间通过孩子建立的联系可进可退、更具弹性。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优先给到贵族和他们的亲信，但相对地，吉姆·格雷利要求他们提供部分“核心”知识，而自己也会提供魔导部的最新研究成果。43ad9
终于，在贵族们眼中，“回报”超过了“投入”，他们看得出，吉姆·格雷利所构筑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教育体系，年龄相近、地位相近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学习最先进的知识，相互帮助、相互竞争，这将是一个无比理想的成长环境。王国势必在这样的教育体系下迎来一个飞跃，而自己若不搭上这趟马车很可能会被远远的甩在后面。43ad9
最终经过多轮会议的讨论和优化，这所学院将优先聚焦精英阶层的培养，其开设的科目总体上可分为三个方向：政治向、军事向、技能向。对贵族而言，既可以全面培养继承人，又可以为继承人以外的子女提供更多的出路，还可以通过给予入学名额来拉拢周围能士，壮大自身势力。对贵族以外的人而言，这将是一生中难得的能接触到“核心”知识和“核心”阶层的机会。43ad9
王国29年，第一所国家级院校建成，坐落于沃尔斯西南方的迪克鲁村，名为“国立迪克鲁魔法学院”。后经过一年的完善，于王国30年6月迎来第一批学生，吉姆·格雷利出席了这次开学典礼。王国31年，完成了宏大心愿的吉姆·格雷利退位，时年67岁，他前后在位16年，超过此前两位先王在位时间之和，其推行的改革为格纳勒王国日后的发展壮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43ad9
吉姆·格雷利的继承者是出身葛门的克利弗，他在葛门镇的建设和塞厄伦山脉的开发中表现卓越，被当地人称为“开山者”，虽然即位前的名声不及此前三位国王，但他兢兢业业、不怕困难的精神受到吉姆·格雷利的欣赏。43ad9
然而在这二十年蓬勃发展的乐章中，也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那便是王国23年，西斯底的“第二次东渡”，这一年秋天，一艘大型探索船从海箕子出发向东，穿过栖鲸海，抵达新大陆。此次格纳勒人在登陆点的附近遇到的是自称“米维人”的民族，他们带给格纳勒人的第一印象是——不知道在想什么。43ad9
当时上岸的格纳勒人向米维人询问自己所处何地，他们回答说。43ad9
“哦，那大的地名叫什么？像什么什么岛啦、什么什么山啦这样的。”43ad9
“海边……是是，确实……那这海你们是怎么称呼的？”43ad9
“海？海不就是海吗？还能叫什么？再说你们不是从海里来的吗？你们管这海叫什么。”43ad9
“哦，原来是叫栖鲸海，你们知道名字干嘛还问我们？”43ad9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当场的格纳勒人无言以对，但好在对方并无恶意，之后格纳勒人又受邀进到倚浪村，与村长等人进行了更深入交流。43ad9
米维人是一个非常不擅长战斗的民族，因此才被魔兽逼退到海岸边生活。从海岸往内陆走要经过一片森林，米维人称之为“黑森林”，这个词在格纳勒人的故事书中经常出现，但放在米维人这里倒算是一个相对正经的名字，其含义就是“充满危险的可怕森林”。43ad9
然而格纳勒人很欣赏他们不屈服于魔兽的骨气，这点与格纳勒的理念相同，于是当即就答应帮助他们驱逐魔兽。正当格纳勒人思考当索取怎样的回报时，他们突然感受到一道道热切的视线正投向他们，对面的米维人像看到救星似的露出喜悦的表情，这表情倒是让格纳勒人打了个寒颤。43ad9
“这样吧，等我们的部队在村子附近安顿下来就帮你们驱逐魔兽。”43ad9
“干嘛要在村子附近？就在这个村子！我们全力支持你们！”43ad9
“我知道，你们是想要得到地盘吧？（手向两边摊开同时摇了摇头）唉，你们格纳勒人这方面倒是挺诚实的，（猛地一拍桌子）不过没关系！同为人类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不用客气，我们的村子尽管用！相对地也必须同意我们加入你们！”43ad9
米维人如此主动地要求融入格纳勒王国，这让西斯底心里乐开了花，于是麦卡斯·奥利乌斯亲自率队渡海履行承诺。米维人也如他们所言全力支持西斯底的行动，甚至让奥利乌斯将军为倚浪村重新命名，以表明自己归入王国的统治，此举让米维人在格纳勒人眼中成为了“热情友好的民族”。而麦卡斯·奥利乌斯将自己儿子马克的名字与西斯底的名字相结合，给倚浪村重新命名为“马克西斯”，意在庆祝儿子的成人并纪念自己的故乡。43ad9
西斯底突然之间又多了一大片领地，并且这片领地还存在着向外延伸的可能。这让另外四个势力有些坐不住了，此时他们才发现该亚·格雷利所制定的领土归属政策存在严重漏洞，但眼下又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去进行干涉。43ad9
好在由于大图书馆的建设使得王国的重心向中部收敛，贵族们的目光也聚焦在这座巨大的宝藏上。然而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担心，随着这股知识的浪潮席卷全国，届时生长畸形的西斯底势力又是否会发生分裂……43ad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