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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世界的背面

  荼婧姝正朝着他认定的方向奔跑。lqbUQ

  小腹的疼痛感略微平息,由于失血过多,他已有些力不从心了。lqbUQ

  那个与生俱来的标记果然又给他招来不幸。lqbUQ

  虽然这一次,他对老人做出了了不起的反抗,但随着乌云重新在上方聚集,由月光滋生的邪气,慢慢消失于无形。lqbUQ

  身体再次变得累赘,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要不然他真要突然断气了。lqbUQ

  幸运的是,不远处正好有几位盔甲卫兵在搬运露天的盆栽,连他们都知道——暴雨将至。lqbUQ

  “救救我!”lqbUQ

  荼婧姝的两眼清楚地写着这三个字。lqbUQ

  被搭住手的卫兵冷漠地低头看着小孩。lqbUQ

  尽管他涕泗横流,尽管他浑身是血,卫兵都无动于衷。lqbUQ

  随后,荼婧姝向后指了指自己逃亡的方向,卫兵又生硬地朝那里看去。lqbUQ

  什么也没有……lqbUQ

  收到讯息,卫兵无情地把荼婧姝推在地上。lqbUQ

  孤立无助的现状让荼婧姝牙口打颤。他能感觉到老人就在不远处观望,甚至轻易就能用恶心的舌头舔舐自己的脸了。lqbUQ

  偏偏这个时候,落日神庙里一个活人也没有。lqbUQ

  但是荼婧姝又很机敏地想到,暂时借助卫兵的掩护,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去寻找师兄。lqbUQ

  好像确实是上天都在帮助他。lqbUQ

  怀抱盆栽的卫兵队伍整齐划一地来到了下午与师兄一起路过的后花园。lqbUQ

  师兄!师兄!一定在门后面!lqbUQ

  荼婧姝再一次主动迈开双脚。lqbUQ

  幸好还没下雨呢,不然肯定会跟师兄错过了。lqbUQ

  他一边庆幸着,一边用力推开木门。lqbUQ

  又是熟悉的,漆黑的悬崖,但周围却没有师兄跟师姐的身影。lqbUQ

  不能呼喊,他只能再往前走,期盼他们就在不远处。lqbUQ

  这时,木门被“哐当”一声关闭。lqbUQ

  “乖乖跟我回天梁院吧,在外面很危险啊。”lqbUQ

  老人踏着无声的脚步,向荼婧姝走来。lqbUQ

  荼婧姝胆怯地摇着头,慢慢被他逼到悬崖边,甚至一只脚还踩空了。lqbUQ

  “哎哟!”有伤在身的老人像是在拎一只小兽一样把小孩拎起来,“当心,你要是死了,我会心疼的。”lqbUQ

  荼婧姝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lqbUQ

  老人望着这张犹如初恋情人的脸,更想去触碰他那如同乳汁一般的肌肤。lqbUQ

  雨,由小变大,把荼婧姝求生的希望彻底浇灭。lqbUQ

  老人用另一只手怜惜地为之抹去滚烫的泪珠,深情地说道:“你果然还是更像你的母亲。当年,我最得意的徒儿就是被这张脸迷得神魂颠倒……他们一定没有告诉你,在孟仙之前,你的父亲南长老就是我唯一的徒弟。lqbUQ

  “不管怎么样,我打算让你消失一段时间,要不然天梁院又会重演多年前的悲剧。”lqbUQ

  老人像慈祥的长辈一样笑着,摸荼婧姝的头发,脸颊,下巴,脖子,再从衣服缝隙伸向深处……lqbUQ1

  天空没有放晴的迹象。lqbUQ

  苍茫的空中,除了雨,什么也没有。lqbUQ

  ……lqbUQ

  在七杀殿的门徒眼里,当空皓月是他们的最强倚仗。lqbUQ

  据《七杀综述》记载,七杀殿的祖先是一群人脸鱼身的海妖。lqbUQ

  每当月圆之夜,那群妖怪总会浮出海面,爬到巨大的岩石上,接受月光的洗礼。lqbUQ

  可是好景不长,当某一只开始疯癫地摇头晃脑,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就开始上演了。lqbUQ

  研究者解释说,充盈的月光照耀在它们身上就仿佛拿干柴遇烈火一样,体内血液的温度会来到顶点。自相残杀亦或是做出其他破坏性的举动都是它们为了缓解痛苦的表现。lqbUQ

  既然如此,那些海妖以及流淌着类似血液的人应该都对圆月敬而远之才对。lqbUQ

  为什么要主动沐浴月光呢?lqbUQ

  书中没有给出后续。lqbUQ

  看着院子里触目惊心的血流,天音开始同情这个被非议过头的群体。lqbUQ

  也许他们也讨厌变成那个样子,只不过总有人强迫他们暴露在月光之下。lqbUQ

  少女心灰意懒地摇头。lqbUQ

  就算她当时选择留下看守,也于事无补。lqbUQ

  这具身体连她自己都不太信任。lqbUQ

  只能依靠站在她前面的少年……lqbUQ

  滂沱的暴雨应声而起。lqbUQ

  天音艰难地走到孟仙身边,挽住他的手臂。lqbUQ

  孟仙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音,冷冷地说道:“师弟睡醒以后,一定是去找我了。”lqbUQ

  说完,他甩开天音的手,往层层雨雾跑去。lqbUQ

  突如其来的雨水,让她感到沁凉的快意。lqbUQ

  一串串闷雷震得大地不停地颤栗。lqbUQ

  现在她才领会老人为什么迟迟不在天梁院动手。lqbUQ

  从师兄那双掩藏太多阴谋的眼里,她能看到一件事——如果找不到小孩,他会让落日神庙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lqbUQ

  ……lqbUQ

  南浦镇那条热闹的街道因为大雨而冷清,路上只有三三两两急于避雨的行人。lqbUQ

  一人却撑着伞,缓缓走到河堤。lqbUQ

  惊涛拍岸,雨下如注,无数未知重叠在一起,形成黑夜。lqbUQ

  深思熟虑过后,师父还是决定把年幼的师妹托付给同样年幼的大师兄。lqbUQ

  其中蕴藏的深意,他至今都想不通,就算师妹牺牲了,大师兄也未必会是那些人的对手。lqbUQ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夭折,但凡是有些良知的人都会感到愤怒。lqbUQ

  “二师兄在看什么?”lqbUQ

  黑桐似乎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lqbUQ

  “没、没什么……”lqbUQ

  寅尘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幸好还没有流出眼泪。lqbUQ

  “二师兄在担心河对岸?”lqbUQ

  天同宫、天相宫相继离去,就连天机院也在雨夜来临之前回到了南浦镇。lqbUQ

  存在感明明不强的天梁院却逗留了不符合身份的漫长时间。lqbUQ

  “不是……”lqbUQ

  “我们很早就离开天梁院了,所以二师兄可能不知道,大长老这一次不光带了大师兄和那个坏女人,还带了一个……”lqbUQ

  “你、你怎么知道?!”lqbUQ

  黑桐咧嘴一笑,说道:“我居然猜对了。”lqbUQ

  ……lqbUQ

  ……lqbUQ

  老人知道,悬崖边上绝非久留之地。lqbUQ

  可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且急躁的犬吠,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又一次失败。lqbUQ

  “你这家伙,不要乱跑啦!”lqbUQ

  它的背后还跟着一位活跃的少女。lqbUQ

  老人仰天长叹,说道:“可惜了。”lqbUQ

  然后,他无动于衷地将荼婧姝抛进无底的漆黑深渊。lqbUQ

  那只小狗跑到悬崖边,冲深渊里不停叫唤。lqbUQ

  “叫你不要跑……咦,你是天梁院的人?”lqbUQ

  八字眉少女把小狗抱在怀里,却发现不远处的老人。lqbUQ

  大长老拱手道:“贵人好。”lqbUQ

  八字眉少女看了看大长老血肉模糊的肩膀,问道:“你不会也到下面去了吧?”lqbUQ

  “……是啊,老头子大意了,一般人真不能乱去啊。”lqbUQ

  大长老再度拱手告退。lqbUQ

  老人的背影逐渐被雨水淹没。那只有灵性的京巴犬却差点挣脱了八字眉少女的怀抱,依旧狂吠不止。lqbUQ

  八字眉少女不耐烦地说道:“别叫了,我知道了。”lqbUQ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