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坚称“狼族对血族全体是一巨大威胁，只有强有力的领导才能避免他们被狼人倾覆”，长老们获得了对更年轻的吸血鬼的巨大的控制力。考虑到狼群-血族的战争已经肆虐了数个世纪，这一指控很容易落实。lqhEi
突兀的，记忆中断了一下，就像是电影切片，上一刻眼里的景象还是正在冲来的吸血鬼武士，下一刻重新睁开眼，一切都变了。lqhEi
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床上，背靠着床头，面前的是爱尔茜凑得过于近的脸，细细的香味钻进鼻腔，身上的是不知何时被换掉的衣服。lqhEi
离床远些的地方，站着不知为什么手和领口都缠上了绷带的白山，她身上有股血腥气味……非常诱人，非常甜美。lqhEi
耳边是方向性极强的奇妙背景音乐，背景音乐的“前方”是扑克牌声和人声，惠祐扭过头……正是《壳中少女》电影的最后一部，这里是浴场的包间，如夜般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的光也是来自那部电影。lqhEi
没有饥渴，那股从来没有消失过的蹂躏人灵魂的欲望似乎平息了，但心兽并没有变得安静，它似乎有些……过于活跃了，以一种扭曲的亢奋和暴躁的冲动的形式。lqhEi
惠祐刚想说话，嘴唇就被爱尔茜竖起的手指堵住了。他亲爱的女士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电影画面，接着就用同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拽得和她更近一点，津津有味的看起电影来。lqhEi
他酝酿了一下，想要发问，但爱尔茜不知怎么的似乎真的对这部电影升起了比先前更浓厚的兴趣，她的表情专注又迷人，简直就像是一位影院中的尊贵女王，这让他有些不太想要打断她的专注。lqhEi
只有白山，哦，他越来越喜欢白山了，和他交换了下视线，似乎在用眼神向他传达什么。lqhEi
然而他猜测别人心思的能力突然就归了零，他半点也看不懂白山的……表达。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只飘荡的幽灵，整个下半身都隐藏在黑暗中，就仿佛只有上身的灵体在房间中飘荡一样，只有眼睛里因屏幕的亮起而闪烁的反光让人觉得她还活着。lqhEi
他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爱尔茜身体太柔软了，压在他身上的那份重量又有些过于让人在意，他微妙的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往更迷恋她了，电影变得只是一个场合，他存在于这里的真正意义就是来感受那份柔软，只有那份柔软才是真的。lqhEi
那只肩膀优美的曲线简直就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带来美的典范才降临于世的，她上翘的眉毛随着那双灵动又半闭半睁的眼睛迎着屏幕里的画面，她的琥珀色的瞳孔比珠宝更贵气，比黄金更深沉，惠祐默默地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双目成了一对有着异界魔力的旋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了。lqhEi
不死者，惠祐的思维终于跳动到了别的方向，他想起了那名自称纲野友雄的吸血鬼武人。lqhEi
音乐停了，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爱尔茜偏过头，用头顶蹭着他的肩膀，然后歪过脸，怀着笑意看着他，“你思考出结论了吗？”lqhEi
“你什么都不了解，你自然不可能思考出结论。就像你……不可能用少了大半的积木按照图纸拼装大桥。聪明的孩子会觉察其中的虚无性，笨一些的孩子会尝试建好能够建好的部分，你呢，只会用仅剩的零件尝试去拼装一座新的桥——它看上去有模有样，但和图纸上的东西可完全不一样啦！”lqhEi
爱尔茜又用力蹭了蹭惠祐，“我听见你试图给你的小食尸鬼解释人和吸血鬼的区别，你是怎么说的来着，小蛋糕？”lqhEi
惠祐尴尬地挪了下身子，爱尔茜等他挪完，又开始蹭来蹭去，就像只猫咪似的，一直蹭到了找到舒服的位置为止。lqhEi
爱尔茜换了个话题，“你还饿吗？”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咧得如月亮，那表情甚至有些不太像人类了。lqhEi
“没什么，不知不知先生。”爱尔茜收敛起了诡异的笑容，她用正常人类的方式重新笑了两下，然后问，“我，品尝起来，好吃吗？”lqhEi
“你觉得你为什么不再饥渴了呢？”她又蹭了蹭，金发乱糟糟地散在惠祐身上。lqhEi
“我不记得味道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惠祐愣了愣，“我没有觉得我变得更喜欢你呀。”lqhEi
爱尔茜露出了极为难过的表情。 “噢，这太让人伤心了。”她的悲伤让惠祐不知所措，可在惠祐想要做点什么之前，爱尔茜又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似的调皮的笑，她说：“至于血缚——你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lqhEi
第二阶段？惠祐对此并不介意，他只是很迷茫，“我以前喝过你的血吗？”lqhEi
哦，这倒是很有趣的一条信息。所以吸血鬼的尊长和子嗣总能建立起联系。lqhEi
惠祐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动人而美丽的女子……闪耀的金发，如花瓣似的肌肤，琥珀色的眸子，同样美丽，同样迷人，仿佛天上的女神走进人世的土地。她看上去和过去的每一秒一样毫无变化，因为她已经达到了美的极点，无法变得更美了。lqhEi
“别问我！”爱尔茜突然急促的打断，“别问我……我会忍不住告诉你的。你现在还不应该从我这里听到答案。”lqhEi
“好吧。”惠祐叹了口气，“这就让我更搞不明白了。”lqhEi
“你可以问椎名茉莉。”一边说着假尊长的事情，惠祐真正的尊长调换了下姿势，慵懒地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肚子上。她把一只手举起来，伸向上方，如同想要抓住一团空气似的握住。lqhEi
她慢吞吞地说：“你可以多问问茉莉，多问她。很多问题，她给出的回答会比我的答案更具参考性。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我给你这样的答案：因为我是从高空落下沿着屋檐滑落的潺潺流水，我知道房屋的形色，但屋中人的生活……我怎么会比别人更熟悉呢？难道我只要一直看着你，就知道你是怎么思考了吗？”lqhEi
惠祐没管她的比喻，“可是你真的知道我是怎么思考的。”lqhEi
爱尔茜枕着他的肚子在他身上滚动了起来，直到整个身子侧到了面对他的这一面，她眯着眼睛和惠祐对视，看了惠祐一会儿，突然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像卸了力似的哼哼哼哼哼哼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一会儿，笑完了，又翻身到电视的那边，把脸藏在了惠祐看不见的角度。lqhEi
“我用你的手机给椎名茉莉发了信息，她会派人来清理现场。”lqhEi
“哦，哦……她人在干什么呢现在，还在净土？我是说椎名茉莉。”lqhEi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的模样，年轻的吸血鬼心底里竟然窜出了一些难过的情绪，他推了推爱尔茜的肩膀，她没有给反应，于是他又推了推，爱尔茜才懒洋洋地扭过肩膀，仰躺着，头发散在床上，看向他。lqhEi
“我的幼兽，你真是又蠢又敏锐。”她偏过了那只一直举起的手，用手指勾住了惠祐的下巴，“或许你是太喜欢我了，血缚已经没法让你更喜欢。”lqhEi
听到这句话，惠祐的心突然被他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填充，这种感受是如此充实，以至于那从未消失过的心兽低语忽然也全部诧寂了。lqhEi
而爱尔茜，在看到惠祐那副满脸透红犯花痴的样子，也非常满意地往惠祐身上又蹭了蹭，她的手开始滑过一些微妙的地方，让年轻的小吸血鬼的脸变得更红。lqhEi
“等一下……”惠祐浑浊的头脑猝然清明，“我知道你总是说我不该问，不该知道，可我怎么确认哪些问题你愿意回答，哪些问题我连提问都不合适呢？”他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东西很蠢，但他现在的注意力太难集中了。lqhEi
爱尔茜似乎暗暗“切”了一声，她表面轻松地说：“在你问出问题之前，我不就总是已经回答你了吗？”lqhEi
“哦哦！是哦……”惠祐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她，“总觉得，你今天的表情好丰富。”lqhEi
年轻的吸血鬼无意间的一句话刚落下，他尊长那原本扬起着的蕴藏着欢乐气氛的眉毛就像是被乌云掩盖了似的垂了下去，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她的脸僵硬得像是个能面面具。这一瞬间的僵硬变化太过无机质，即便是惠祐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把脖子往后缩了缩。lqhEi
惠祐隔着一臂的间隔，眯着眼睛打量了爱尔茜好一会儿——她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一短短的一小会儿里惠祐发现自己竟然能完全看透对方的心思，刚刚那个僵硬的表情不是她故意的戏弄，而是真的失态了，她现在咯咯笑的同时其实在偷偷瞄他……眼睛没有转过来，但视野用了某种超自然的方式仍然停留在他身上。lqhEi
“你既然都意识到了。”她吞吞吐吐地，“就别提出来嘛。圆滑一些，说些别的，渡过这个话题。”lqhEi
爱尔茜凭空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床边，伸出一只纤细而有力的胳膊把躺着的惠祐从床上拽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年轻吸血鬼被拉到了床边，注意到自己尊长的眼睛在昏暗的放映间里变得猩红。lqhEi
仿佛渗血似的眸子从惠祐身上滑过，在白山那儿停留了一小会儿，惠祐注意到被爱尔茜盯上的女孩的面孔就像被冻结了一样一下僵住，恐惧滥出，不过这样的窘迫只持续了一秒，因为在小食尸鬼背后持续播放的《壳中少女》荧幕忽然跳转了，切换到了电影结束后的片尾，爱尔茜的注意力自然的移动到了女孩身后的荧幕上。lqhEi
“为什么？”惠祐总是慢半拍，“因为快要日出了？哦……是电影，电影结束了。”lqhEi
“嗯。故事结束的时候我总是很累。”她的背影有种优柔寡断的气氛。lqhEi
“我刚刚也在想这个，共同点。不过我没说出口，有点……”lqhEi
惠祐低头去找遥控器，然而他没有找到。这个房间正是他们预定的房间，他也在这里和爱尔茜看完了电影的第一部，只是现在，只有荧屏发光的包间像是被一层黑纱蒙着，他怎么没办法在原本遥控器应该在的位置找到他要找的东西。lqh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