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守寻独自一人坐在某家7-11门口的小桌旁，捧着刚买来的热气腾腾的橙汁，眯着眼睛享受着秋日午后的阳光。43wzL1
——这橙汁要是能配上牛肉烩面就好了呢，没加青椒的那种。43wzL
然而，还没喝上橙汁，惬意的悠闲时光便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时守寻扫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想都没想便按下了拒接键。43wzL
继续挂断——这次挂不了了。闹鬼一般，手机屏幕上硕大的红色按键突然消失了。时守寻想要直接关机，却回想起了曾经电话那头的人从电视里钻出来的身影，最终无奈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她可不想看一个三十岁的胖女人从手机屏幕里挤出来。43wzL
女人的怒吼声几乎要穿透时守寻的耳膜。她嫌恶地将手机丢到桌上，设置成免提通话，然后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在飞机上呢，刚在忙着吃飞机餐，没注意你打电话。”43wzL
“你在逗我呢？飞机上能接电话？！你已经在涩谷了吧！”43wzL
“你这死小鬼……！交给你的任务，是让你乘坐那趟航班去日本！”43wzL
时守寻故作天真地装起傻：“是吗？任务目标明明是让我到涩谷吧？我已经到了呀。”43wzL
“你——你……！” 虽知道时守寻在避重就轻，对方仍强忍着怒火反驳道，“我们不是替你买好机票、办好入境程序了吗？！现在飞机上的到底是谁？”43wzL
“机票买了，也的确被我用了啊。”时守寻不慌不忙地说道，“至于入境手续，好好念念我的姓氏吧——我本来就有这岛国的免签护照，还需要你们帮忙吗？”43wzL
对方的怒火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占星魔女——不，时守寻！！认清楚你的位置！你的处分只是被暂缓，违抗协会的命令只会让你的处罚更加严重！”43wzL
时守寻冷笑一声：“切，严重？再严重能有派处刑者拿镰刀砍我更过分？”43wzL
女人紧咬着牙回答：“好好好，你就犟吧……！我绝对会让协会重新审定你在任务中的行为，叛逃魔女的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瞧吧……！”43wzL
电话被挂断了。时守寻耸耸肩，再度端起咖啡准备享用——就在这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动作。43wzL
看着那个名字，时守寻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翼小姐，您有什么事吗？”43wzL
温柔又和蔼的声音在时守寻的耳边响起：“刚刚你又跟分会长吵架了，寻？”43wzL
“是那老女人要来找我茬的。”时守寻不服气地嘟起嘴，“明明我都按她吩咐的做了……。”43wzL
被称作翼小姐的女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是谁用了那张森见到东京的机票？”43wzL
“但是你现在在涩谷吧……？明明飞机还没有降落吧……？寻，你到底做了什么？”43wzL
翼小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让时守寻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她伸手，拾起一直被当作杯垫的卡片，缓缓说道：“……第十八张，The Moon（月亮）——我可以用它创造以假乱真的实体幻象。而第六张，The Lovers（恋人），让我可以与任何对象感知同步。只要将它们合在一起……”43wzL
翼小姐恍然大悟：“便成为了可以远距离操纵的分身吗……等一下，把蚀具的使用方式这么具体地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寻？！”43wzL
“没关系啦。”时守寻苦笑道，“这种事情即便我不说，问问你最宠爱的女儿你也会知道的。那天晚上，我为了对付可是她用尽了几乎全部的卡牌啊。”43wzL
时守寻将印着天使与情侣的卡牌在指尖轻轻旋转，继续说道：“翼小姐……你来找我，肯定不只是为了这种简单的问题吧？”43wzL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寻？为什么宁肯派去分身，也不愿意亲自乘坐那趟航班？”43wzL
“翼小姐……今天，你们究竟派出了多少受处分的魔女作为‘诱饵’？她们之中，又有多少是像我一样去送死的？”43wzL
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夏目翼才开口说道：“寻……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词——‘无意识的神’？”43wz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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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千米的高空中，空中客车A320仍在朝目的地尽职尽责地飞行着。43wzL
——不，这或许根本称不上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即便只是通过两张塔罗牌创造的分身，魔女的实力仍旧是压倒性的。43wzL
当枪声停歇时，头等舱里已是一片狼藉。乘务员们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而在其中央，沐浴在自己鲜血中的时守寻正嚣张地笑着。43wzL
环顾着只有自己还保持站立的头等舱，她长舒了一口气：“呼……真是解压。”43wzL
紧接着，她将左手的霰弹枪勾在食指上，转出一个优美的圆弧——然后突兀地指向了背后的沙发。43wzL
沙发上的安娜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抱着肩膀色色发到。43wzL
时守寻冷漠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她们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们的目标是你？还有，你为什么不穿裤子！”43wzL
安娜打了一个哆嗦，颤抖想要回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塞在她嘴里的袜子还没被拿出来呢。43wzL
时守寻也意识到了这点，猛地拽出了塞在安娜嘴里的异物。43wzL
“我什么都不知道——等等，最后一个问题是……？”安娜愣住了。43wzL
“是，是这样吗……？！”安娜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惑，“因，因为……我在座位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穿的，我也不记得为什么了……”43wzL
时守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记得了？你没在耍我吧……？你要去哪儿、为什么乘坐这趟航班？”43wzL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趟航班是去哪儿的？自己上飞机之前在哪儿？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餐，好不好吃？自己是从哪儿出生的？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有没有认识的朋友？自己到底是什么——43wzL
毫不夸张地说，安娜的回忆是一整片的空白，这份空白大到几乎覆盖了安娜的常识，让她直到刚才起都以为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43wzL
无助与不安涌上安娜的心头，让她不得不紧紧咬住嘴唇，免得流下眼泪。43wzL
“嗯？”看着茫然失措的安娜，时守寻叹息着放下了枪，“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吧？”43wzL
安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安娜·克谢尼娅……！”43wzL
顶着一张东方美人的脸，安娜说出了这个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43wzL
时守寻再度将枪口对准了安娜：“……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43wzL
魔女紧紧地盯着安娜，好像想要凭借她脸上的微表情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而安娜也毫不畏惧地与时守寻对视，打算证明自己的清白——43wzL
而打断了这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的，是来自安娜肚子的咕咕声。43wzL
说着，时守寻踢开躺在地上的乘务员，捡起了一个纸盒——里面是引发这一切骚乱的罪魁祸首，一份牛肉烩面。纸盒已经被压扁并且沾满了时守寻的血，不过并没有破损，看起来应该还可以吃。43wzL
安娜感激地点点头，接过牛肉烩面，取下别在纸盒上的塑料叉，刚打算大快朵颐——43wzL
“咦……？怎么有青椒啊。”安娜面露难色。43wzL1
即使时守寻的命令没有一点底气，安娜仍挑开青椒，吃起面来。43wzL
一位娇小的少女，在躺满怪异乘务员的头等舱中，开开心心地吃着盒子上满是血污的烩面；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恐怖片里杀出来一般手拿霰弹枪的JK——这副场景实在是太过不可描述。43wzL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点，安娜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这些人……死了吗？”43wzL
“杀了又怎样？”时守寻冷漠地反问，“你难道打算指责我吗，圣母小姐？”43wzL
安娜困惑地歪了歪脑袋，看上去她自己也搞不清心里在想什么。43wzL
“安心吧。”时守寻叹了口气，“我没杀任何人——前提是，她们还算是‘人类’的话。”43wzL
安娜显然没有听懂时守寻的话，呆愣愣地看着她，却被时守寻把头狠狠地按了下去：“别愣神，赶快吃。”43wzL
看安娜继续嗦面的听话模样，时守寻不禁有些疑惑：“……你似乎什么都不懂啊。你真的是‘这边的人’吗？”43wzL
嘴里还夹着未扯断的面条，腮帮子鼓鼓囔囔的安娜像一只贪吃的仓鼠一样抬起头，口齿不清地回道：“嗯？森马掉色本的人？（嗯？什么叫这边的人？）”43wzL
时守寻嫌弃地抱起肩膀：“你是小孩吗，给我咽下去再说话——算了，稍微解释下给你听吧，免得你老是问个不停。”43wzL
安娜像是上学第一天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地抬起头，然后接着就被时守寻老师按了回去：“别停下，听又不耽误你吃东西。首先，我是魔女，也就是与扭曲现实的异常——‘蚀’战斗的专业人士。然后，如你所见的这些头戴丝袜的变态女们，也是被蚀影响了心智。”43wzL
安娜瞪大了眼睛，努力咽下嘴里的面条，开口问道：“也就是说……这些乘务员其实是被洗脑了吗？”43wzL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并不准确。蚀对现实的改变并不只是‘洗脑’这么简单，而是货真价实的扭曲……视蚀的严重程度，生物形态、自然规律甚至是物理法则都可能被篡改。比如她们手中的枪，大概就是蚀创造出来的吧。”43wzL
时守寻俯下身子，打量起落在地上的M1911。这是最为经典的手枪型号之一，对枪械极为着迷的她对它颇感兴趣——但触碰蚀的造物是最业余的魔女才会犯的错误。43wzL
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度问道：“可是，她们再被影响，也还是人类吧？你明明用枪打了她们……”43wzL
时守寻站起身，又开始研究起安娜坐着的头等舱沙发：“没错，她们姑且还算人类。虽说被扭曲，但体表的休谟指数还在可以救回来的范围里……所以，我并没有用真正的‘子弹’打她们。我的Strength可以变化出我使用过的器具，而作为蚀具的一部分，它有着‘实体化’和‘虚化’两种状态——”43wzL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啊？”时守寻白了安娜一眼，但还是回答道，“因为蚀具本质上也是蚀。没错，这就是最经典的桥段——敌我同源呢。”43wzL
安娜双眼放光：“……好酷……！就好像是魔法少女小○里一样呢！”43wzL2
“……诶……诶诶……对哦。我为什么会记得那种动画？”安娜歪着头陷入了思考，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时守寻的解说打断了。43wzL
“——总之，蚀具经过了人为调整，虚化时只能对被蚀扭曲的部分有效。这把枪的子弹只是击中了她们身上被扭曲的现实，而没有真正伤害到她们……大概吧。”43wzL
“反正没有出血。被击飞时断了几根肋骨之类的事，总避免不了吧。”时守寻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43wzL
不过，她说的并没有错。虽说头等舱地上到处都是昏倒的乘务员，却只有时守寻一个人的血迹。43wzL
时守寻没再言语，而是继续摆弄起绑在安娜身上的安全带。43wzL
她大概是想帮自己解开吧——这样想着的安娜，夹着所剩无几的面条胡乱塞进嘴里。43wzL
不一会，她又想起了新的问题：“可是，你又是怎么判断有蚀在这架飞机上的呢？”43wzL
时守寻耸了耸肩：“你的问题本身就是错的——很可惜，影响了她们的蚀恐怕不在这架航班上。蚀对现实的扭曲的确需要一定的条件，不过‘距离’并不一定是必要的。至于怎么判断这飞机受了影响……当然是靠伟大的科学了。”43wzL
时守寻满脸鄙夷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传呼机一样的仪器，上面显示着一蓝一红两个大大的数字，以及几个奇怪的小符号。43wzL
“这是康德计数器——测定休谟指数的仪器。前者是环境休谟示数，后者是个体休谟示数……以100休谟为基准现实，环境休谟越低，代表着现实越容易遭到改变，低于90时一般就意味着现实已经被扭曲了；而个体休谟示数现在绑定测量着我的休谟，因为我刚使用了蚀具，所以会比100高一些。”43wzL4
“听不懂就别听。”时守寻将计数器收回包里，嗤之以鼻道，“这是基金会搞的科技小把戏，准确度跟天气预报差不多——比起依靠它，还不如抬头看看天。”43wzL
不过这次倒是管用了。语毕，时守寻又小声嘀咕着加了一句。43wzL
此时，安娜终于吃完了烩面，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时守寻看着吃饱喝足的她，平静地问道：“……好吃吗？”43wzL
“说实话，一点也不好吃。”安娜垂头丧气地回答，“一股臭袜子味……”43wzL
“……最后一顿饭……？你在说什么啊？”安娜歪着脑袋问道，瀑布似地黑发笔直地垂下，盖在沙发的扶手上。43wzL
“嗯，安娜……就在你吃饭的时候，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时守寻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指着安娜坐着的沙发上，“那就是，你为什么会被这群乘务员带到这儿……”43wzL
不过，时守寻并没有立即解释，而是略带歉意地俯下了身子：“在说明之前……抱歉，安娜·克谢尼娅，之前错把你当成被蚀扭曲的傀儡了。”43wzL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根特制的安全带加装了警报装置，用导线连接到了这飞机的各处，如果装置开关被按下，埋藏在导线末端的——虽然看不见，但我猜应该是炸弹之类不妙的东西吧——就会被激发。所以，你实际上一开始就是人质啊，安娜。”43wzL
1、时守寻可以通过XXI The World进行可认知范围内的坐标移动，该卡牌每周只可使用一次。她正是通过这张牌提前到达了涩谷。43wzL1
2、身处正常环境的普通人，休谟指数一般为100（环境）/100（个体）。43wzL
3、如果一个人的态度与话语毫无预兆地发生了突兀的反转，那么要么是得到了颠覆性的新信息，要么是在撒谎——或者，二者兼而有之。43wz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