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巫团对于【灵视】一词的定义却是“感知理解灵界，并促使其发生变化”。3Zn8i4
所以“听”也算在灵视里面，“触觉”当然也算。而当你可以碰触到灵界的时候，你自然也会将其改变。3Zn8i
所以【灵视】才会是“感知并接触”灵界的行为。当一个巫师把脸贴在水面上，去窥视水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进入灵界了。哪怕只是把脸伸下去，那也是进入了。3Zn8i1
“在所有的魔法技术里面，灵视都是最基础，同时也最危险的一个类别。”3Zn8i
开始上课了，芭芭玛莎这样对雷奥说，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痕迹，3Zn8i
“平时，鱼要咬岸上的人必须自己先跳出来。可当一个人把脸伸到水里的时候，水里的鱼就可以直接咬他的脸了。”3Zn8i
“巫师是双足同时立于灵肉两个世界的人。灵视时一旦出问题，不小心被‘鲨鱼’咬到，会比很多高等仪式失败还要危险。虽然我和你说过，在教抛摔前应该先教如何跌倒，但遗憾的是，你的灵视天赋太差，必须尽快学起，才能保证长大以后的能力。”3Zn8i2
雷奥点头，表示理解：“老师，不用担心。鲨鱼也未必有什么可怕。兴许我自己就是一条生活在岸上的大白鲨呢。”3Zn8i2
有些巫术传统会把【灵界】比作是“海”，将【肉界】比作是“陆”。那么雷奥起码也是一头生活在岸上的猛兽吧。3Zn8i
也许接下来她就要把雷奥教成两栖凶兽了。3Zn8i4
“但就算这样，大海仍然是极度危险，深不可测的。即使你强大如鲨，海洋的更深处仍然有不可掌控，不可言喻，不可名状之物。所以绝对不要大意，不可妄为。”3Zn8i
她拿出一颗苹果，摆在雷奥面前的桌子上，距离大概一步远。3Zn8i
“看着这颗苹果，看清楚，把它所有的细节都记在心里。”3Zn8i
“闭上眼睛之后，在脑海里，在想象中，把这颗苹果重新描绘出来。把你刚才看到的苹果尽量完整逼真地重新想象出来，让这颗苹果在你的脑海中翻转，并且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它，仿佛你此刻正在手中把玩它。”3Zn8i
“把刚才这颗苹果的形状、颜色、质地、斑痕，所有的细节都想象出来。慢慢来，不要急。”3Zn8i1
雷奥努力去做了……但是，不行。他试图重新描绘出来的苹果在脑海里模糊一片，形象并不能清晰。3Zn8i
“别急，做不到很正常。大部分学徒刚开始都是这样的。”3Zn8i
其实雷奥也没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魔法天才。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老师，您最早觉醒灵视花了多少时间？”3Zn8i
这话反而把芭芭玛莎逗乐了：“我？我的状况比较复杂，你是没法参考的。”3Zn8i
若会轻易放弃，他就不是雷奥了：“请满足一下学徒的好奇心吧。”3Zn8i
芭芭玛莎张口轻轻含住长烟斗，眯起红红的眼睛，整理了一会语言，才缓缓地说，3Zn8i
“那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事。我那时候比阿娅现在还小一点儿，大冬天大雪天的被后妈从家里赶出来，命令我去森林里捡柴火。”3Zn8i2
用强大生命力维持住年轻肉体与美貌的她，若不说这些旧事，可真令人难以相信她的真实年龄。3Zn8i
“就在快要被冻死的时候，我睁开第三只眼，看见了霜魔之王莫罗兹科——身处生死边缘的时候，灵视力是很容易觉醒的。”3Zn8i
她放下嘴里含着的烟管，吐出一口带有草药香气的甜烟，然后用警告的语气对雷奥说。3Zn8i
“但这是歪门邪道。循序渐进练一年来开眼，都要比这瞬间的濒死觉醒好得多。”3Zn8i
雷奥点点头，没有顶嘴。傻子都知道，师父说这种话只会是为你自己好。3Zn8i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您觉醒灵视之后，您的后妈怎么样了？”3Zn8i2
这个问题，终于让女巫轻声笑了。但那笑容有些生硬，又像在自嘲，明显不是真的想笑。3Zn8i1
“言归正传。这个灵视训练法是成为巫师的第一步，是为了‘在心里将事物具体想象出来’而做的基础练习。熟练这个之后，你就可以学习如何开关第三只眼，哪怕不闭眼也能照常用心眼看见灵界。”3Zn8i2
“生命力是推动魔法的能量，但是塑造魔法的工具却是心灵思想。法术并不是念念咒语、画画图案就能施出来，而是要用心去看，用想象塑造形象——这是其一。”3Zn8i
“其二，灵界就像大海，深不可测，充满危险。不同的精灵、鬼魂、神灵、思想意念都在灵界里流淌。若要在灵界中成事，若想不迷失自己，就必须强大自我，同时还要能够在脑海中描绘你自己，不能忘记自己是谁。”3Zn8i
“巫术之极，在于平衡。双神的平衡，元素的平衡，同时也是世界和自我之间的平衡。”3Zn8i
“灵视修行，基础部分之二。闭上眼睛，然后想象你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的脸，想象每一个面部特征，直到你在脑海里能建立起关于你自己面部的立体图。首先想象你头的轮廓，然后移动到你耳朵的位置，你脖子的粗细，你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3Zn8i
雷奥目前的魔法学习就是这幅模样。没有教咒语，没有魔杖，没有一挥手就丢出火球。就只是思想，心智练习。3Zn8i1
不把灵视力练好，就算再怎么锻炼自我的个人力量，也只是“力量”，没法塑造成千奇百变的“法术”。而这显然就是雷奥天赋不太行的部分。3Zn8i
虽然只靠着个人力量把一切敌人都狠狠殴打也挺不错，但既然都穿越到魔法世界来了，雷奥肯定还是想要自己搓法术的嘛！3Zn8i
就这样，除了想象苹果，想象自己的脸以外，芭芭玛莎又开始教雷奥如何感受声音、触觉、味觉、嗅觉。这五感灵视基础练习都能做完，才算是可以开始入门。可惜雷奥的进展很缓慢——他确实没这个天赋。3Zn8i
反观阿娅，她被芭芭玛莎天天操练，虽然累得半死，但身体素质确实提高许多。于是芭芭玛莎让她也一起来练习灵视，准备学施法入门。3Zn8i
灵视训练第二个星期，阿娅已经可以用想象力推动自己的生命力，在手中点燃火焰，吹起一阵小风，还能在空杯子里凭空变出水。3Zn8i
雷奥看着就有点羡慕：“你怎么做到的？我们连咒语都还没开始学。”3Zn8i
“长篇大论的咒语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说给自然，说给神圣力量。只有很少一部分咒语是为了帮助自己集中，塑造印象——所以只要意志坚定，想象明晰，用心灵驾驭生命力，不需要咒语也能施展个人的魔法。”3Zn8i
说完，她便闭目思想，在脑子里仔细描绘元素的形象，用自己的心灵干涉灵界，再催动自我生命力，通过两界共鸣创造出物质实体。3Zn8i
这便是巫术的基础。熟练者不需要闭目专注，也能在转瞬间动念做到。阿娅哪怕天赋再强，距离实战的境界也仍差得远。3Zn8i
阿娅的蓝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可怕的迫不及待的光芒：“当然可以。我们是夫妻嘛！别那么见外。”3Zn8i
说完她就蹭到雷奥身边。哼哼，她要就这样一点一滴把雷奥拿捏在自己手中呀！3Zn8i2
“你已经会想象自己的脸了。那么接下来我就教你一个，我母亲以前传给我的秘技。”3Zn8i
阿娅从图书室里拿出羊皮纸、墨水瓶和羽毛笔，用鼻腔哼着歌，看起来比雷奥还开心，3Zn8i
“我这几个月不是都有教你学文字吗？现在，你就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3Zn8i
“就这样。一边写，一边想象火焰顺着自己的笔画燃烧。”阿娅补充。3Zn8i
这羊皮纸看样子是全新的，触感光滑柔顺，恐怕还挺贵。雷奥大概也猜得到自己照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恐怕纸会烧起来吧。3Zn8i
光是最基础的基础就要这么烧钱，若不是有钱有势，或者像现在这样被高阶女巫收入门下，想学魔法恐怕本来也是不可能的。3Zn8i
雷奥在心中再次感谢芭芭玛莎，随即提起羽毛笔，轻松在羊皮纸上用帝国官话写下自己的名字：【Leo】，然后轻轻一戳，在文字末尾点出一个点。3Zn8i1
说时迟那时快。他感到一股力量——自我的力量，从内向外涌出来，涌向他的胳膊，进入羽毛笔，进入纸上。3Zn8i
瞬息之间，雷奥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有这种感觉，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不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或是触觉，而是心灵。就像拥有眼睛但是一直闭着，从来没有意识到到看见的只是黑暗；直到有一天眼睛睁开，终于看见了世界！3Zn8i1
羊皮纸上的字母发出光芒。那光线不强，是淡淡的橘红色，像是铁炉里正在淬炼的剑，放出的热透过空气传到雷奥手上，是真实的火焰。3Zn8i
虽然只是烧不死人，最多只能烧烧蚂蚁的小火苗。3Zn8i1
……是魔法。而且和他平时用【提瓦兹】符文使出的魔法不一样。战神符文是刻在雷奥的灵魂里，他就像使用肌肉一样本能操控它。3Zn8i
阿娅现在告诉他的东西却是“知识”，是自己经过努力才能学到的东西，让雷奥禁不住感动。3Zn8i
阿娅也在羊皮纸上写了名字。她笔下的字迹发出红光，字母一个一个变得越来越灼热、越来越闪亮，最后冒出火焰，羊皮着火烧黑蜷曲、变成一团灰烬。然后火焰熄灭。3Zn8i
桌面上只剩下烧焦的黑点和一些碎屑。阿娅的魔法天赋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写个名字都可以烧尽羊皮纸。3Zn8i
雷奥佩服，却不嫉妒。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他获得更多知识的开端。3Zn8i
每天早上，雷奥都和阿娅一起起床锻炼身体。两个小时之后，芭芭玛莎会叫他们停下，让他们去吃早饭。3Zn8i
芭芭玛莎也不是每天都光给他们炖红红的肉汤，时间久了，偶尔也会开始端出一些奇怪的食物——例如酸黄瓜，白菜卷，蒜肉鱼肉泥、咸猪肉馅饼之类的。3Zn8i2
甚至还有饺子，而且还是拌着奶油吃。雷奥每天吃着吃着，都有些怀疑芭芭玛莎到底是哪里人。他总觉得上辈子在网上看到过这种做法……3Zn8i5
吃饱喝足，每天午后，芭芭玛莎会开始教他们一些比较复杂的课程。例如之前也说过的【五大元素】、【八魔道】——即巫团魔法理论中的八种实践魔法的手段。不过这些就等之后再慢慢细说。3Zn8i
与雷奥密切相关的符文知识，也是【八魔道】中的一部分。芭芭玛莎也开始教给他们。3Zn8i1
“帝国常见的符文有两种，分别是北方人传承的二十四种弗萨克符文，以及帝国巫团自己开发的二十六个安德烈女神符文。理论上，巫团试炼是不考北方符文的，也不会让老师们教……”3Zn8i
“但我觉得弗萨克符文更好用，所以你们两边都要学，至少要全部背熟记在脑子里。”3Zn8i
这番话，阿娅听了好像稍微有点不服气，但雷奥点点头，开始抄笔记。既然魔法天赋不行，那总之就是要多听、多记，多想。3Zn8i
到了晚上，阿娅会负责教雷奥一些与魔法无关的基础知识。帝国的官话文字，历史、社会常识……阿娅曾经还想过要教雷奥算术，但是雷奥微笑着用现代人的数学知识把她欺负了一番。3Zn8i6
吃完晚餐之后，芭芭玛莎会让雷奥和阿娅吃药、涂油、泡澡，然后香薰。这些基于草药的魔法可以增强他们的体质，修补暗伤，改善健康，增进生命力。没过两个月，雷奥就眼睁睁看见自己身上曾有的疤痕，那些他以前在角斗场里积累的旧伤，全都消失不见。3Zn8i1
现在他又如同刚出生一般，全身皮肤光滑，力量却半点没有减损，反而更强！3Zn8i3
每天努力学习，森林的魔女小屋又别无杂事，岁月更是易逝。如此间一年过去，阿娅已是一十四岁，雷奥也十六了。3Zn8i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力气渐长，有一天她突然对雷奥说：“雷奥，我也想学剑术。”3Zn8i
“练一点武也不会有错嘛。”阿娅兴致勃勃地说，“反正都要锻炼，还不如学点有用的。”3Zn8i
敢情这小姑娘是把练武当玩了——这其实也没啥不好，寓教于乐。3Zn8i
……尽管如此，那蓝宝石般光辉的眼睛细细眯起的样子，那娇艳的唇瓣微微扬起的模样，却让雷奥无论如何都能感受到一股狡黠。3Zn8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