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不为人知的玫瑰
男子开始挑选花枝，将其小心翼翼地切下，并一点一点去掉上面的刺。他专注地准备着礼物，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回过神来仔细听，确实是乡亲们在找他，他起身呼喊、回应对方，只是他还不敢走出灌木丛。直到众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带着处理好的花枝，离开了这片“庇护所”。412F0
前来救援的乡亲有二十来号人，各个带着家伙，这阵势让人一看就觉得安心。众人见男子并无大碍着实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手中的花束，不禁有人调侃道“我们都以为你要没了，想不到你还有闲心整花，看来是白担心了”，随后又有人起哄说“这你还看不懂吗？怕是要下决心了”，这话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兴致，于是一路上众人就在盘问此事，男子架不住众人的气势只好从实招来。众人一面调侃起哄，一面筹划着如何营造一个表白的氛围。412F0
等待救援期间男子处理好的花枝只有四条，用于伐木的砍刀和斧子并不适合除刺这样的精细活。为了掩盖花枝上凌乱的刮痕和剩下不好处理的小刺，男子用布将花枝下半部分包裹住，并简单的打结固定，这布是包扎完伤口之后剩下的。412F0
一行人下了山，回到乡里，乡亲们纷纷出来迎接，先前受男子照顾的年长者见男子平安无事，激动地流下了眼泪。短暂的问候之后，前去救援的乡亲们特意将男子委托给他所心仪的姑娘照顾，接着便劝众人散去，临走前还不忘给予眼神鼓励。412F0
路上，他鼓起勇力将采到的鲜花交给了女孩，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男子吱吱唔唔的话语中透着紧张、含着真心，女孩接过花，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硕大的花朵，这花朵鲜艳喜人、香气扑鼻，胜过她此前所知晓的一切花，在这平凡的乡村中，这份美显得格外突兀。412F0
女孩注意到花枝上残留到细小的刺，以及遮布之下花枝被刮伤的痕迹，她看向男子。他的身上沾着泥土和草渍，还有一些未被拍落的尖刺和枝屑，衣服上有几处破口，破口周围有暗红色的血渍，布料下方的伤口被新布包着，这一切都叙说着他所经历的险境。412F0
然而男子的面部却格外干净，想必是回乡之前特地打理了一番，只是脸颊上被划出的伤痕无法被抹去。男子将花递给女孩之后又稍显怯懦，明明先前已经下定决心，可此时此刻“喜欢”一词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412F0
女孩察觉了他的内心，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位男子，她需要多一些时间了解他，或许此时的“怯懦”恰到好处。412F0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来这套，先好好休息，下回准备好再来一次。”412F0
“嗯，我等着，谢谢你送给我这么漂亮的花，你在山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啊。”412F0
数日后，男子再次带着花来见女孩，他穿着整洁、面容干净，此行既为兑现承诺，也为感谢她先前的照顾，女孩看了十分满意。这次他依然没有说出“喜欢”二字，并非因为怯懦，而是希望爱情的种子随着时间慢慢成长。虽天命不可测，凡事当趁早，但花开亦有时，心急难成善。如此，经过了两年多的相处，在那红色花朵绽放之季，二人结下了姻缘，这连起幸福的花朵也被起名为“玫瑰”，意为“守护生命与爱情的红色美物”。412F0
后来，这段不知起源于何处的佳话在邦国时期渐渐流传开来，故事中的玫瑰也成为了爱情的象征。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玫瑰的原貌渐渐模糊，人们根据所描述的特征找到了多种与之相符的植物，但并不能确定谁才是当初的玫瑰。而这些植物都在当时又有个更加流行的称呼，那便是“蔷薇”，意思是“缘壁而生的美丽花朵”。412F0
虽然失去了最原始的象征物，但人们还是希望纪念这段佳话。可既然失去了最原始的象征物，便干脆将美好的心愿赠予更多的人。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选花的品种和送花的对象越来越宽泛，但日期始终是在蔷薇盛开的五月左右。而这样的风俗也逐渐进入贵族圈，只是贵族的庆祝需要固定的日期，最终这个日期被定在了5月10号，如此便有了现在的蔷薇节。412F0
亚弗兰：戈达前辈要不要也带一些花给家人，正好现在就在费姆，可以顺道回去探望一下。412F0
戈达：不过现在回去也待不了多久，可能打个招呼就得走了。412F0
戈达：别在意，本来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很短，就算一开始就往家走也做不了什么，话说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412F0
亚弗兰：我特别想看的都已经看过了，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就是想看看人们的日常生活。412F0
戈达：那这样吧，我先带你到中央广场周围的集市看看，然后去位于西郊的教堂，那是我以前上学的地方，趁这个机会过去探望一下老师，顺道带些花给孩子们。412F0
二人来到中央广场旁的集市，此时小贩们已经逐渐开始收摊，他们通常一大早就会来到这里，差不多是亚弗兰等人从旅店出发前往费姆的时候。而在一行人去往弗伊舍宫的那段时间，正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吃过早餐的中央城区的居民们来到集市购买后面生活所需的食物、柴火和一些简单制成品。然而集市上交易的商品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商品早已预先被城内的商铺、店家给采购去了。412F0
集市短暂的热闹之后，人们便会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而小贩们也要赶回去劳作。“光之日休息”是亚德里克和瓦伦特意给亚弗兰安排的，并非格纳勒王国的普遍共识。但受到圣教的影响，人们会在光之日给自己减轻一些负担，更多的去感受周围的事物、感受平静的生活，上至国王、下至民众皆是如此。412F0
二人继续向西穿过集市，离开了繁华地段，在街道旁看到有一家花店，正要走过去时只听“吁”的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旁，驾车的是一位农夫打扮的中年大叔，他探过头仔细打量着戈达，随后问道。412F0
伯格：这样啊，你们的团长人真好。这位就是你的后辈？412F0
伯格：可不是吗？刚收了摊，正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前面的人有点像你，就过来看了看，想不到真给撞见了。你走这方向是要去家里吗？412F0
戈达：没有，是想去一趟教堂，这次下来时间并不充裕，可能不方便回家了。412F0
伯格：这样啊，那我载你一程吧，这样应该可以多说会儿话。412F0
二人进到花店买了40支蔷薇，店主另送了2支，并帮忙除了刺，捆成一大一小两束。如今除刺有了专门的工具，能够很轻松地处理花枝。412F0
离开花店后，二人乘上伯格的马车向着西郊前进。戈达与伯格并排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亚弗兰则坐在后面的货厢中。这辆原本用于拉货用的马车自然不及昆特的舒适，然而全敞开的车厢能够一览沿途的风景，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412F0
出了中央城区后，房屋的排布就变得松散起来，街巷中流淌的绿意让人神清气爽，点缀其上的各色花朵更让人心旷神怡。街道上往来的行人给这座城市注入活力，或许他们只是在为生活忙碌，但正是这样平凡的辛劳，让这座城市如花朵般绽放在这片绿色的平原。412F0
马车行驶到一座教堂前缓缓停下，这教堂只有约两间民房的大小，外墙上爬着藤蔓，看上去很有年头。同大多数费姆西郊的孩子们一样，戈达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学习基础知识，包括认字、书写、计算、识物等等，当然更进阶的，像法律、礼仪这样的内容也有教授。412F0
虽然来这里就读并不需要付什么代价，只要遵守纪律便可以进入课堂，但即便如此绝大多数孩子也不会坚持到最后。通常他们在长到一定年纪后会优先帮助家里人分担劳动，那时的他们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读写、算数，在大人的指导下完全能够扛起生活的担子。并且随着经验的累积，他们会越来越熟练，生活中的其他方面只要跟着大多数人做就好。412F0
选择过单纯的生活就不需要太多知识，即使不清楚缘由，只要多重复几次，知道何种行动会得到何种结果便是。对大多数人而言拥有知识仅能够增添几分谈资，真正凭借知识进入新生活的人少之又少。412F0
戈达此行的目的是探望他的老师，彼拿赫。他拿着两束蔷薇走到教堂门口，亚弗兰和伯格跟在后面。有细微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像是在诵读什么，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年长者。戈达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之人提高音量回应道“等一下”。412F0
戈达：是的，光之日的上午都是给孩子上课，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大人会过来祈祷，之后再把孩子接走。412F0
伯格：自打开办这个课堂到现在也有十八年了，那时候我差不多是你现在这个年纪，真可惜没能享受到教室的时光。412F0
戈达：我听说彼拿赫老师也会给大人上课，只要提出需要的话。412F0
伯格：会是会，不过我们大人的课堂不像孩子们的这么快了，毕竟我们是为了应付生活才过去请教的，无所谓高不高兴，就是单纯的迫不得已。412F0
戈达：但我认为努力寻求更好的生活也是在践行法则，或许这样的法则本身并不有趣，但只要能带来更好的结果、带来更多的笑容，就是一件有趣的事。412F0
伯格：真不愧是能进入圣殿守卫军的人，想法都跟别人不一样。412F0
伯格：哪里，自打得知你进入圣殿守卫军之后，罗伍德家的那小子，林恩，读书可努力了。就想像你一样去到艾尼斯，再去到其他城市。412F0
伯格：唉，像我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是在费姆度过了，以后你要是从其他地方回来可得给我讲讲那里的事啊。412F0
戈达：是的，不过我也不知道选拔的标准是什么。最初只是通知了有选拔一事，接着就很长一段时间毫无音讯，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又说已经通过了选拔，弄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412F0
戈达：倒是问过，不过团长并没有明说，只说了句“唯有真正寻求公义法则之人才能通过选拔”。412F0
伯格：真是不可思议啊，那这样子难道没有人有意见吗？412F0
戈达：当然有，没选上的人一开始情绪都很激动，要求总堂给个说法，后来好像总堂对他们每个人都进行了单独的交谈。自那之后就没有就没有人再闹事了，我也问过其中一些人，他们都说是自己的问题，选拔的评判是正确的。412F0
亚弗兰还是头一次听说进入圣展守卫军要通过这么“离奇”的选拔，原来自己这十几天来所熟悉的环境、所习以为常的一切，对他人而言是那么的珍贵。虽然艾尼斯作为居住地逐渐被冷落，但这座不可思议的岛屿依旧为地上之人所向往。倘若自己并非“星降之子”，而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就不会与天空岛有任何交集。412F0
正当这时教堂的门被打开，一位白发老人走了出来，他便是彼拿赫。彼拿赫见了戈达便热情地和他拥抱，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接着又亲切地问候了亚弗兰和伯格，并与之握手。彼拿赫看到戈达手里拿着花，便问道。412F0
戈达：大的这束是送给老师和孩子们的，小的这束是买给家里人的，这次下来时间比较紧，没办法回去，想请老师帮忙转交给家人。412F0
彼拿赫：好的好的，你的母亲下午也会过来祈祷，到时候我交给她，她一定会高兴的。412F0
彼拿赫：还是一样有活力呢，我让他们出来吧。（向屋里喊话）喂！孩子们！戈达回来看你们了，还带了礼物！412F0
只听一阵凌乱的叫喊声和脚步声袭来，随后窜出二十几个孩子将戈达和彼拿赫团团围住。看上去这些孩子的年龄跨度蛮大的，最小的孩子大概到几个大孩子的腰部。方才交谈中提到的林恩便是大孩子中的一个，刚刚最先跑出屋的也正是他，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戈达，而其他孩子则更多地关注戈达手中的蔷薇。412F0
方才花店店主自信地向二人推荐这些蔷薇，说这都是专门种植的，花朵比野外生长的更加饱满，从孩子们的反应看这份自信是有根据的。不过这样的鲜花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算是件小奢侈品，若非因着节日的缘故，想不会有太多人必愿意为之破费。412F0
孩子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戈达和彼拿赫，彼拿赫对孩子们说这些花要先插在盛了水的罐子里，等下午大人来接的时候再一人取一支带回去。听闻能带一支回去，孩子们都欢呼雀跃起来。戈达将花交给彼拿赫，彼拿赫在孩子们的簇拥下缓缓向屋内移动，只有林恩不打算离开，他想和自己崇拜的人多说说话。412F0
他注意到站在戈达身后的亚弗兰，便询问此人是谁，戈达回答说是自己的后辈。林恩见亚弗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已经是圣殿守卫军的一员，于是面露不甘地对戈达说：“我也会进入圣殿守卫军的！”412F0
“嗯，加油，我相信你。”戈达微笑着摸了摸林恩的头。412F0
有一个和林恩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是为照顾自己的妹妹而来，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蔷薇，跟着彼拿赫回到屋内，而她的哥哥则慢悠悠的跟在大部队后面，似乎对外人和鲜花都提不起兴致。男孩听林恩又在发表他那“不切实际的远大理想”，不禁地摇了摇头，林恩察觉到他的不屑，便转过身，很不友好的问道。412F0
说完男孩转身跟着众人走进教堂。“你们就一辈子呆在这儿吧。”林恩小声抱怨道，戈达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抚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愤恨、不要急躁，做好自己的，坚持梦想、坚持善良，总有一天哈拉卡会回报你的。”接着戈达蹲下身，右手掌心朝上放在二人中间，又对林恩说：“看。”随后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只见手掌中逐渐出现一个光点，散发出微弱而柔和的光芒，这便是‘莱托’的雏形。412F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