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产力与生产资料【4368】
火把刻意在门边晃动一下，接着一只粗糙却强壮的大手猛然推开了已成朽木的房门。黎明就像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那样迅速闪到一旁。kX2FB
一个胆怯的活尸被推倒在地，在来得及逃跑，并躲藏进角落之前，法师的火球便已经落在了那令人悲哀的尸体胸口。kX2FB
炽热的火焰在低劣的亚麻布上炸开了，地狱般炽热的火焰烧穿了这活尸的胸口。这东西再一次被倒在了地上，灵魂和肉体再次断开联结。kX2FB
沉寂的空气中溢出蛋白质与布料烤焦的气味，随即躲避灾祸似的向房外逃窜。黎明举着宽剑走了进来，用剑尖扫过了整个房间，然后一脚重重地跺在了尸体的胸口，将仍在腾起的炽烈火焰彻底熄灭。kX2FB
他的靴底当然沾上了那具尸体的污血，他只是在地上与尸体衣料上蹭了蹭，就当是擦干净了，这才一脚踢开墙边放置的一个小木盒，里面只有些生活的杂物与几乎可以认为是废品的劣质衣物。kX2FB
“这是最后一间了。”黎明压着声音对门口的姑娘知会一声，走了出来。kX2FB
这条走廊里并不是每个房间内都有活尸在，但黎明和艾蕾娜配合并解决掉了这里所有的危险源之后，却没有找到任何好东西。kX2FB
多半是生活的杂物，木质的盘子与勺子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一些用木头或者骨头雕刻的简单形状的物件。黎明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用的，但这些既不是和魔法有关的东西，也不会是钥匙。kX2FB
“他们看上去很慌张，甚至想要逃跑诶。”艾蕾娜将掌心上燃烧着的火焰推回了法杖杖端中，放下了手。kX2FB
“没错。他们确实很胆小。他们身上穿的东西没有任何魔法的力量，也没有我见过的古代文明那些神奇的保存方式，破破烂烂的，颜色也单调，就像囚服一样。”kX2FB
“不过他们所在的房间既没有上锁，也不是监牢门。所以他们可能是那些奴隶。”kX2FB
“奴隶？”艾蕾娜在舌尖上重复了一次黎明最后提到的词汇，“那我们非要干掉他们吗？”kX2FB
“很遗憾。我们必须要干掉他们。”黎明撇了一眼尸体，“尽管活尸的表现往往会和他们生前的性格有关，像这些唯唯诺诺的胆怯奴隶们很可能不会对我们进行反击。”kX2FB
“但即便是这些奴隶中，也有可能存在对其他人心有怨恨的，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或许他们活着的时候有足够的理智让他们不做出这种事情，但在死后就不一定了。”kX2FB
“况且如果放任他们逃跑，说不定这些活尸会引来其他的同类，又或者是触发陷阱，以及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kX2FB
“再者，无论是以活尸的形式，还是以离体的形式，这些灵魂都是受到折磨的。无论我们是否杀死他们，都不能减轻他们的痛苦。”kX2FB
“哦，那我们就把他们全干掉吧。”听完了黎明的解释，艾蕾娜果断点了点头。kX2FB
她提出那些仁慈的举动单纯只是出于对受苦的可怜灵魂们的恻隐之心，而并非真的是什么圣母心泛滥，要搞小活尸保护协会。kX2FB
见到这姑娘没有异议，黎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嘴里嘀咕了几句，咒骂着这些古代文明。kX2FB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几个房间，嘴上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这些房间里面居住过许多人。尽管他们现在尽力躲着我，但还是被我闻到了气味。”kX2FB
艾蕾娜不知道黎明这些感觉究竟是出自于他那远胜文明人的野蛮直觉，还是由他那奇特的魔法体系所感知到，但她还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kX2FB
这座地下城非常古老，但除此以外，它还消耗掉了许多的奴隶。kX2FB
那些奴隶不仅仅是生产力，也是生产资料本身，在一些时候，他们是原材料。kX2FB
考虑到那条巨蛇的存在，还有那么多盏用灵魂作为能源的灯具，这一间间房子里的奴隶们可实在是可怜透了。kX2FB
“这是什么？”仅仅穿过了几道门槛，他们又在另一条连着的走廊中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kX2FB
黎明看见了不少在前世还是个现代社会的居民时才应该见到的东西。各种玻璃制作的器皿，以及至今都没有完全生锈的切割工具。kX2FB
还有一些本应格外柔软，但如今已经彻底腐坏的床。当他走到这些床边时，床顶上的灯具就像太阳一般闪了起来。kX2FB
像是一间手术室。就像是他在现代社会中见到的那些一样，尽管里面的装饰、器械更富有中古时期的风格。kX2FB
但他们竟然连无影灯都意识到并且造出来了。尽管没有看到很好的消毒条件，可黎明也注意到这里的所谓医疗器械，更像是屠宰工具。kX2FB
他没有看到缝线用的针，但有着几乎能够给野猪打兽药的针筒——那是铁造的。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几乎能够穿越时空回到这座设施曾经投入使用时的模样。kX2FB
那些可怜的奴隶们排着队，进入一个个屠宰的格子间，被捆在束缚床上被那些屠夫轻而易举地肢解掉。kX2FB
或许还够不上流水线的效率，但对于一个中古风格的地下城来说，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他几乎无法想象这些奴隶们究竟来自何方，是俘虏来的，还是养殖来的？kX2FB
“诶？这是什么？”艾蕾娜似乎找到了其他的东西。她似乎已经养成了一看见不认识的东西，就找黎明询问答案的习惯。kX2FB
黎明走过去一看，眉头便拧成了一股绳。他当然认得那东西是什么——那是焚尸炉。kX2FB
布莱都尼亚人仍然保持着土葬的传统。而他们瓦肯海姆人在土葬的基础上还会使用船葬的方式来安置那些勇士们。kX2FB
但火葬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种族中却是相当罕见。她自然是不认识焚尸炉的，但黎明能够认得。kX2FB
厚重的黑铁打造成炉体，几乎让人难以辨认出那些金属本来就是这种色彩，还是说在积年累月地焚烧人类之后成为了这副模样。kX2FB
附近没有看见棺材，只有用来装尸体的推车。那金属铸造的推车内部一片乌黑，即便穿越了数百年以上的时空，它仍然散发着尸体的恶臭味。kX2FB
与之对应的则是另一辆推车，至今内部还散落着与灰尘的色彩截然不同的灰烬。kX2FB
考虑到地下城的环境，这些奴隶们恐怕是直接从炉内铲出，倒入推车中，然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就扬了——或许更追求利用率的话，还会当做钙磷肥使用。kX2FB
黎明讲述了自己的猜测，法娘捂住了嘴才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失控。对于一个生活在文明社会中的女孩来说，这种文明式的屠宰仍然是令人完全无法接受。kX2FB1
他的心里正在琢磨着，如果说入口处通道是为了防备袭击的防御通道，一条巨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占据了那里，到了里面是奴隶居住，以及处理奴隶的地方。kX2FB
几个卫兵踉踉跄跄地巡逻走来。他们带着沙沙的回响，就像一串串会走路的铃铛晃悠过来。即便是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寂静遗迹之中也已经显得格外可怕。kX2FB
他们显然是不懂得如何保持低调的，待到那几个穿着罩袍与锁子甲的卫兵出现在二人面前时，那两个闯入此地的入侵者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kX2FB
冷白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亮银般的锁甲与手中剑刃上，反射出一道雾蒙蒙的冷感。kX2FB
黎明首先冲了出去，他像一台钉满尖刺的战车，在任何敌人呆滞的神经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碾压到了他们面前。kX2FB
旁观者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黎明以他那体型不应有的速度冲了上去，一道能掩过灯光的巨大火光就从剑刃上炸了出来。带着成片的火星，那把瓦肯剑就像着了火，切入了一个卫兵的颈中。kX2FB
那巨汉只是一次摆动，牺牲品就被甩了出去，整个脖颈不自然地分开，只剩少许皮肉与亮银色的锁子能够连接头身。而一把因脱手飙射竟钉入石砖内的剑仍在颤抖不停。kX2FB
当艾蕾娜·坠月施展出她的魔法时，黎明已经将三个卫兵砍倒在地了。kX2FB
银亮的剑、配合盾牌使用的短矛，甚至还有一把殴打过奴隶的日安棒，被腾出左手的黎明径直钉在了一个卫兵体内。当那活尸还在试图挣扎，将自己挪出来的时候，黎明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面部。kX2FB
她没想到即便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开始攻击，那瓦肯海姆人竟然已经领先她那么多。甚至一名弓箭手在开弓之前他就已经能拿下第一滴血了。kX2FB
炽烈的火光再次炸响，但在火球炸起的炎雾散去之前，黎明就已经撕开了那层帷幕。当他再次出现时，身旁多了个脑袋裂开的敌人，而手上握着一把断掉的剑柄。kX2FB
那把剑在什么时候断开了，黎明的衣服上多了一道划痕，纤维吸收着内部溅出的血液，绽放出鲜艳的花来。kX2FB
“Þú ert dauður!（你死定了！）”黎明怒吼着，就将手中的断剑插入又一个守卫者的面门，猛烈的袭击甚至打碎了那活尸的头颅，让他软趴趴地飞了出去。kX2FB
“小心！”一道闪电替黎明拦下了一个卫兵，但那个野蛮人不仅没有后退，反倒是一巴掌抓住了一个卫兵的铁盔。他只是大力向下扯了一次，对手就贯在地上，脖子折断了。kX2FB
艾蕾娜现在知道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区别了。哪怕一个文明人中的骑士有着高超的剑斗技艺，他们也仍是惜命的。kX2FB
而这个瓦肯海姆人不一样。哪怕身上没有穿戴像样的护具，几乎没有什么防护，他竟然赤手空拳就迎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冲上去。kX2FB
哪怕面对的是失去了理性的活尸，他也能徒手折断他们的身体。就算有剑刃向他劈来，这个奇术师竟然也能够从手臂上冒出紫色的光彩，挡下攻击并且轻松解决袭击者。kX2FB
艾蕾娜用魔法配合着黎明，替他处理着游走中的敌人。她甚至不敢攻击黎明身边的那些卫兵，因为他太灵活了，动作也很大。她生怕自己的攻击会误伤到这个人。kX2FB
即便来袭的卫兵很多，这场战斗结束地也还是跟开幕一样突然。kX2FB
当黎明提着一把磨损严重的剑回来时，艾蕾娜还是吓了一跳。他的眼中还燃烧着杀戮的火焰，就像是这么多人都不够他杀一样。而身上除了剑刃断裂划开的那道口子以外，竟然没有任何伤痕。kX2FB
直到他看见了艾蕾娜，那股骇人的火焰才渐渐隐藏起来。kX2FB
黎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艾蕾娜的身旁，手臂上的紫色光晕也才彻底消失。kX2FB
“法师天辰在上！”艾蕾娜尖叫道，“每个瓦肯海姆人都像你这么勇猛吗？”kX2FB
“当然没有。如果每个瓦肯海姆人都像我一样，那恐怕这片大陆已经彻底归我们统治了。”黎明倒是开启了玩笑。kX2FB
他一把将从敌人身上抢来的剑塞进不合适的剑鞘中，抱怨起来：“这些武器做工很好，防锈做的更好。但这些活尸很显然不知道怎么保养自己的武器。”kX2FB
那些武器都快被磨成铁棒了。也不知道这些活尸都是怎么对待自己过生活用的武器的。kX2FB
那把剑又被黎明重新拿了出来，原本给瓦肯剑用的剑鞘被接下，挂到了背包侧面。黎明在舔尸的时候找到了拥有这把剑的卫兵，并从他身上割下了他的剑鞘。kX2FB
这些东西做工很好，却和那些卫兵本身一样朴素。这让黎明这种精通兵器的人认识到这古代民族生产力的发达。就算是配给给寻常卫兵的兵器，都能打到这样的水准。kX2FB
但黎明也只是拿了这样一把剑，以及一根骨朵锤——至少钝器不需要精致的保养也能正常发挥作用。kX2FB
其他的武器状况实在是不再适合使用了。锻冶工艺倒是不错，但弯曲的矛头、几乎和铁棒一样的剑刃，还有那把已经钉在石砖内的剑，这些东西都不再适合使用。kX2FB
倒不是为了给尸体留一些体面。大部分的尸体死状凄惨，他们的锁子甲也已经被黎明的力量切开或者穿透，变得不再适合使用了。kX2FB
另一方面，黎明也不适合这些装备——他的身材实在是太庞大了，能让普通人穿上的锁子甲，放在他的身上根本就套不进去。kX2FB
况且黎明也是在不喜欢在活尸身上穿着的装备。天知道会有多少脏东西渗到这些衣物内部去。kX2FB
接着黎明又笑了笑：“现在我们知道这后面连接的是什么功能的区域了。”kX2FB
他们当然已经知道了。一个能有这么多卫兵巡逻的地方，肯定是卫兵的兵营。kX2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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