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4081】 1
黑暗中溢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长着粗壮的四肢，宽大的胸，细小的腰，身上却长出了无数的细枝与鼓囊。3tvVR
那遗迹里怪物般的东西踏着大步走向光明，却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3tvVR
直到艾蕾娜手上的火光将那东西照亮，她才发现是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活生生军械库的黎明回来了。3tvVR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驱散了掌心的火焰，这才将自己重新靠在了一处木桩上。3tvVR
“你吓死我了。”这姑娘柔软地抱怨道，“怎么也不说一声。”3tvVR
黎明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不是来锻炼你的胆量了吗？”3tvVR
人形军械库把身上那一堆装备连带带背包往地上一丢，又用硬底皮靴的靴尖挑开一具焦尸，将那恶心的玩意儿踢到了那大篝火的遗迹中去。3tvVR
尽管那东西被艾蕾娜的魔法炸得四分五裂，但还算是有一些木柴，黎明可以将它们重新点着，用来把那些尸体给烧了。3tvVR
“我刚才找到了一条河流，就在这里的不远处。你可以先去那里清洗一下，遗迹里的气味可不好闻。”3tvVR
“你不去洗吗？”艾蕾娜有些跃跃欲试，她已经在自己的马鞍包内找到了携行的洗漱用具，她也确实该去洗个澡了，哪怕是冷水澡。3tvVR
遗迹里面不仅气味浓烈，而且在战斗中、在躲藏、行走中，她的身上、衣服上都沾上了许多的污渍。3tvVR
“一起去？一起洗？”黎明大声地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以）3tvVR
“你先去吧。”他还是说，“我需要把这里的东西清理一下。不然我们待会儿可没的地方休息。”3tvVR
那法娘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带着法杖便要向着黎明指出的方向小跑去。3tvVR
“等等。”那壮汉再次开口叫住了她。他将一条宽松的长袍丢向对方，后者下意识用法杖挑住了。3tvVR
“不。”黎明否认道，“这是我在宝库里找到的，或许你可以临时穿一下。你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了。”3tvVR
听到这话，艾蕾娜才猛地低头。她的衣袖变成碎布条，已经给自己撕掉了；身上的袍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被划伤的痕迹，甚至干脆就是大洞。3tvVR
尽管没有真的将春光泄露出来，但那姣好光滑的，比天空那轮月光还白的肌肤却已然欢快地透气了。3tvVR
树梢轻轻摆动，林间晚风一吹，她竟下意识打了个寒噤。3tvVR
“唔……谢谢。”黎明丢给她的是一件袍子，或许对她来说也还有点宽大。3tvVR
尽管艾蕾娜在她这一种族中已经算得上是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甚至能够称得上是火辣的女孩了，但那毕竟本是按照男性的尺寸做的。3tvVR
“如果你觉得上面有气味，你也可以把它放河水里洗了。别担心，它的面料很奇特，不浸水。”3tvVR
黎明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上衣说：“在战斗中我的身上浸了许多血，但它们都没有在衣服上残留。”3tvVR
倒是他穿在腿上的裤子，此刻已经被褐色的血痂冻得板结了。哪怕用水去洗，恐怕也很难将那上面的色彩洗净。3tvVR
“好！”那姑娘猛地点了点头，抱着衣服与洗漱用品，又抓了一根火把，便向着黎明指出的方向跑去了。3tvVR
只剩下黎明还在这座死了二十几个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或者焦尸的营地里头。3tvVR
他蹲了下去，在每一具还能够有个人形的尸体上开始摸索起来。他将那些剑捡了起来，全部堆到一块儿去，将他们尸体上藏着的银币找了出来，统统装进小袋子里，打算迟一些去清点。3tvVR
还有他们身上那些能拿来换钱的贵金属，无论是藏在什么地方，这个贪婪的野蛮人都能将它们翻找出来，全部堆积在一起。3tvVR
随后那些尸体就和不可回收的东西一起被堆在重新收拾的柴火里头。黎明一把火将它们点着了。3tvVR
还没成为焦尸的，现在成了焦尸；已经成焦尸的，现在更是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以及一具焦黑的骨头。3tvVR
火光没有原本的篝火那般冲天，但黑色的浓烟却是比以往更甚。若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会把周遭的动物熏出来逃难——他还能有机会打上几头——但这片区域就连动物都不敢待着。3tvVR
直到黎明将尚未着火的材料收拾出来，在稍远些的地方搭建了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又挖了一口低烟的火坑后，艾蕾娜才姗姗来迟。3tvVR
黎明注意到这姑娘已经换上了他弄来的袍子，但也还保留了自己原本的小斗篷，以及其他的那些配饰。那身宽松的袍子被黑色的绸带拴在腰上，为了整好造型肯定花了她不少时间。3tvVR
“我搭好了一个新的营地，先将就一晚上吧。”那心灵手巧的男人说完，便和艾蕾娜擦身而过，向着溪水所在的方向去了。3tvVR
他的双手现在都黑乎乎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但搭建帐篷的过程中，还是在那上面留下了不少黑手印。3tvVR
艾蕾娜绕开了仍然弥漫着焦臭味的追兵营地，来到黎明搭好的小营地里头。那火坑已经点着了，只有在坑边时才会看见火光。一块被凿出大坑的石头就摆在火坑上边，里面正烧着水。3tvVR
但烟气却没有从火焰周围冒起，而是被事先挖好的通道导向远处。即便从烟道中离开了，那些烟雾也不会冲天直升，而只会在地上滚动。3tvVR
这不仅不容易暴露自身在野外的位置，也能让呛人的烟气远离自己。3tvVR
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就摆在火坑的附近，即便人躺进去，火焰也能给人提供些许温暖。她就把袍子松开些，披在背后，整个人蜷成一团，凑在火坑边烤火，一边从背包中抽出了一本书……看不懂，都是她不认识的文字。3tvVR
在溪水里洗冷水澡被带走的体温很快就被火焰补足。然后她转了个身，翻面烤烤。3tvVR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酥脆——哦不，是酥麻，才重新转过身来。3tvVR
几珠气泡从石锅底部腾了上来，轻轻炸裂，溅出水沫。很快便大片大片滚起，水沸腾了。而黎明也正巧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3tvVR
“你……换了条新裤子了？”艾蕾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钢柱般的双腿，被血染成黑褐色的裤腿已经变成了淡黄色。3tvVR
她的视线沿着这两条腿向上攀升，然后看到了第三条腿……还有第四条，哦，那是一只兔子，正被那野蛮人抓在手上，双腿正在扑腾个不停。3tvVR
“对，遗迹里的战利品。”野蛮人说道，又甩了甩那只兔子：“这是我随手抓到的，今晚咱们可以加餐了。”3tvVR
说着，他就拧断了那兔子的脖颈。放血、去毛、扒皮、去下水，很快那兔子就被分解成一块块，就这少许盐巴丢到了石锅里。3tvVR
黎明又不知道从哪里摘了几根草过来，丢到锅里，这下香味更甚了。3tvVR
石锅兔肉，虽然是煮的，但又加了些掰碎的面包，变得跟粥一样浓。比起那些只能吃木乃伊似的风干肉跟硬面包的士兵，他们吃的是很丰盛了。3tvVR
“可惜。”黎明喃喃道，“要是那地下城没塌的话，我们还有更多肉吃。”3tvVR
将最后一块兔肉，以及剩下的面包消灭，黎明这才打了个七分饱的嗝。3tvVR
“好了，”没吃饱也没喝足，他这才提起另一件重要的是，“我从士兵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的队长跑回你那溪木城找什么老爷汇报了。他们的副队长借故也跑了。”3tvVR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你需要去城里把家人找到吗？你知道的，他们打算对你下手，那肯定也会对你的家人下手。”3tvVR
“啊，家人？”艾蕾娜惊讶了一声，接着却轻笑起来：“没事，他们对付不到我的家人的。”3tvVR
艾蕾娜高高挑起的眉毛这才松了下来，她的声音也重新软和下来：“不，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的。不过他们不在溪木城，而在很远的霍布村里。他们管不到那么远的地方。”3tvVR
“你不是溪木城的艾蕾娜·坠月吗？”黎明还记得这姑娘初次报上名来的时候的自我介绍。3tvVR
“对啊。”这个法娘理所当然地说，“我是溪木城的艾蕾娜，但不代表是在溪木城出生的啊。”3tvVR
是这么个道理，范格堡的叶奈法也不是在范格堡出生的。3tvVR1
“好吧，这么一来，后顾之忧反倒是没了。”黎明接受了这个说法后，点了点头。3tvVR
“你是说，你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吗？”黎明皱了皱眉头。3tvVR
“哦！你是说对这件事情接下来怎么打算吗？”这姑娘稍稍一寻思，便说：“我打算悄悄地溜回城里，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然后趁着明天的夜色溜出去。你打算和我一起行动吗？如果你不打算的话，那可以在城外等我一天吗？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冒险。”3tvVR
“你难道不打算搞清楚他们想要杀你的原因，并且去复仇吗？”3tvVR
“复……复仇？”艾蕾娜惊呼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肯特家族在城里的势力很大，就连城防队都要听他们的话——”3tvVR
“嘿。”黎明把他那温暖的大手再一次搭在了艾蕾娜的肩头。3tvVR
“每个人都惧怕刀剑……或者魔法。”黎明斟酌了一下语言，“就算他的技艺了得，我们也有办法将他杀了。”3tvVR
“在我的家乡，如果有人打算杀死我，并且还要害得我被迫抛下一切远走他乡，那他肯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3tvVR
“述法者或许能够用言语为他创造优势，但他永远没有资格拒绝一场决斗，以及在决斗中杀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杀死的命运。”3tvVR
黎明所说的家乡自然不是他上一世的那个家乡，而是他那个天寒地冻的瓦肯海姆。3tvVR
“我知道在你们文明人的世界里可能有着更加严密地保护施暴者的法律与规矩，那些该死的贵族们会尽自己的努力来保护自身的利益与任意欺压你们的特权。”3tvVR
“但是你要知道，暴力与杀戮永远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一个方案。记住，人被杀，就会死。”3tvVR
这个野蛮人说到这话的时候，一半是愤愤不平，一半又是理所当然。他的两世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混杂在一起。3tvVR
但他显然更喜欢自己现在家乡的那些情况，而不是原本蓝星上大部分的文明世界。3tvVR
他是个狂野不羁的人，是个应该活在黑暗的时代、乱世、那些野蛮入侵的时代，而不是在那种规矩林立，就连理所当然的复仇都会被重重限制的文明世界。3tvVR1
艾蕾娜·坠月对黎明的话目瞪口呆，但在她的心底，却也不由得萌发了一种冲动。3tvVR
凭什么那些活在文明世界高高在上的贵族家族就能够随意决定她的生死？甚至要染指她的清白？凭什么在她死里逃生之后还必须得放弃在城里的一切，连收拾包袱灰溜溜逃跑都成为要用生命来冒险的事情？3tvVR
一个人只有一个头一颗心。头掉了，心脏停了，人也就死了。3tvVR
既然大家都是同样的生物，凭什么只有对方杀死自己的权力，没有自己反抗的资格？3tvVR
艾蕾娜望着黎明的眼光越来越炽热，那双坦桑蓝色的眼睛里竟再次放射出了魔法的光芒。3tv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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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会帮我吗？”她热切地问，“我可以为此付出一切代价——”3tvVR
“嘿，姑娘，代价可不是能够随便许诺的。”黎明却用自己的大手压住了艾蕾娜跃跃欲试的肩膀，“我可以帮你，但条件是我们在杀人的同时，还要抢走他们的财宝。”3tvV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