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际的沙漠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地吹过,天是无垠之高,地是沉厚雄壮而沉静的。正是黄昏,落日将沙漠染成鲜血的红色,凄艳恐怖。3ZTmF
山海众的法术实在是诡谲难测,包括衍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挂了点伤。3ZTmF
但深陷包围的他们已经心生茫然了。此时应该是深夜,西边的天空却悬挂着盛大的落日,那恢弘的光与热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恐慌。3ZTmF
刺耳的破空声。是山海众收编的游寇在弯弓搭箭。色彩奇异的火焰沿着沙石在燃烧。3ZTmF
正在收缩包围圈的贼人手持尖刀与大剑,法术的力量让他们的体魄更加强健。3ZTmF
相对年轻的洪画卦一拳打断了一位长矛手的右手肘,紧接着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脸上画了怪异符文的壮汉当即殒命。3ZTmF
人群里能见到十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舞着大刀大戟或者长剑短枪如同战车般冲杀着山海众的阻拦,只是偶尔遇到了那些诡异的法术才会忙不迭的躲闪。这时候就能看得出他们切磋了大半辈子培养出的默契,彼此的后背总会有人守着,不至于落入孤立无援的绝境。3ZTmF
衍握着环首刀,在最前方砍瓜切菜般的肆意撕扯敌人的包围网,每一次挥刀都至少要倒下好几位山海众的成员。哪怕是面对数十位法师的法术集火,也丝毫没能让他停下脚步。雷法与银枪天马的奔跑技巧达成了完美的融合,再加上一些江湖顶级的轻功,让他在战场上成为了一个无可匹敌的存在。3ZTmF9
山海众的人数不断减少,即便是想要逃跑也会被游刃有余的武者补刀杀死。躺在沙漠里的尸体已经有数百之多,死的主要还是那些被收编的通缉犯和游寇。3ZTmF
黄昏之景登时变作黑夜。原本几乎是溃败的山海众顿时士气大涨。3ZTmF1
身材高大的女子站在了陆行器之前。她的身旁站在几只黄褐色的异兽,绕着她的腿缓缓的踱步。3ZTmF2
那些不懂规矩的游寇正要继续向前追击,却瞧见女人手里的长刀再一次的挥动。3ZTmF
嚓。深黑的光闪烁,毫无章法的一刀将他们拦腰砍断,一同被砍断的还有那些起伏不定的沙丘。狂信徒们纷纷下跪,拼了命的磕头,用各自所认为最虔诚的言辞去描述对于她的崇拜与信服。3ZTmF
那些被拦腰切开的尸体喷出的血液,染红了夜幕,再一次是黄昏降临。3ZTmF
“睚。”女子终于开口了,她用最标准的大炎语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是一种强烈的厌恶。她是盯着衍的眼睛说的,“初次见面,神民遗留于大地最后的辉煌。”3ZTmF5
衍握住了环首刀,他盯着陆行器的驾驶舱,那里藏着年为他准备的“救命之法”。3ZTmF
睚横刀挡住了他的视线,“即便让你过去,也不过是多了两件神器,也不见得能保住你们的性命。”3ZTmF
旁人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东方驻刚刚摸到了自己后背的短剑,睚身边的异兽就发出了刺耳的嘶吼。3ZTmF
衍和睚接连数刀之后,彼此退开。衍握着环首刀的双手被震得鲜血淋漓,若非这柄神器一直以虚实不定的锁链连接着他的手掌,恐怕它在接住睚的第一击的时候就要脱手飞出。3ZTmF
睚平静的看着能跟自己对拼的衍,“在你握住武器的那个瞬间,这片大地的每一位同胞都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期待过你会成为大炎的死敌,或者清扫一切脏污的净世者,但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实在是遗憾。”3ZTmF5
衍早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想挥刀砍上去了,究竟是没敢轻举妄动。“我听说过,你跟岁是死仇。”3ZTmF3
睚不再言语。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沟通的必要了。早在衍走出玉门的时候就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副代理人的躯壳太过弱小,得以巨兽力量的增幅也压盖不住怯懦的本能。她在恐惧着面前这尚未完全成长的“天选者”。3ZTmF6
从衍手握武器到现在不过半年。半年的时间相对于眨眼便是千年沧海桑田的巨兽而言是何其的渺小,却已然能直面巨兽的代理人而保持镇静——如此便要感到难言的恐惧。3ZTmF
要是再给他五年甚至是十年,他会成长成怎样的怪物?睚第一次感到了这份几乎要让她窒息的庞大感。它的名字是“命运”。而且更加恐惧的是,衍的才能远远超出了种族与血统的局限性,但他的种族却赋予了他悠久的寿命。3ZTmF8
因为恐惧着,于是睚愤怒的握住了长刀,整个沙漠都开始光怪陆离的变化。3ZTmF
四季之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更迭。这是属于她的权能,能肆意裁剪空间。它被大炎司岁台古卷记载为“裁错春秋”。3ZTmF
一千年前被睚所裁剪的那一片春秋之景,属于巨兽的力量、那份超越凡人理解的伟大正在随着时空的更迭而再一次的重现于人间。3ZTmF
哪曾想,衍竟然寸步不让,持着刀就迎上了睚的斩击。因为他看得分明,这一切的恢弘与神圣都是“法术”构建的虚妄之境。当一位巨兽需要代理人代替祂行走人间的时候,就意味着祂本身已经虚弱得无法随意动弹。3ZTmF
衍挥刀的速度快如雷霆,苍白色的刀光切开了春秋、切开了四季,明晃晃的落向了睚的咽喉。3ZTmF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