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道听途说【4285】
“海妖号”纵横整片海域，从布莱都尼亚与大陆之间的伊利亚克峡，一直到大陆边缘的黎曼湾。41v5E
这艘船像鼓槌一样击打着海岸，岸边的城堡都瑟瑟发抖。41v5E
相传这艘船的船长是个瓦肯海姆来的魔头，生着火焰似的头发，眼睛中燃烧着炼狱的烈焰。他的剑上永远淋着止不住的鲜血，他的唇上永远在享用受害者的鲜血。41v5E
他是个铁臂力士，他的身高更是凡人的两倍，而一身蛮力更足以与二十个人抗衡。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个铁臂力士甚至还是个巫师，能够施展出不祥的咒语，轻易间捏死任何战士。41v5E
他如同受伤的熊怪一般暴躁，并喜欢将自己的猎物生吞活剥。41v5E
而与其狼狈为奸的则是他的情人，一个外表看似女孩，实际上却不知道几千岁的女妖。那是个女巫，也可能是个女鬼，人们说一个活人绝不可能白到这种程度。41v5E
甚至可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僵尸，被巫师用邪恶的死灵术复生，可那女尸是个不服人的主，即便有着巫师的死灵术控制，也还是找到了机会，活生生啃死了那个死灵法师。41v5E
这个鬼魂又碰见了另一个更为强大的魔头，并且成为了他的情人。那女巫不仅擅长施展邪恶的咒法，也同样擅长使用剑。她那剑就是用毒蛇铸造的，被咬到的人走不出三步便会突然暴毙。而她发出的尖叫更是能够吹散人的魂魄。41v5E
无数被劫的船只沉入冥河，仅有极少数的几人幸存，他们丢了魂似的讲述着那长着凶恶外表的白人战士与白人女巫。41v5E
因此布莱都尼亚、科特威、邵莎、考再克、闪米和歌德的王子，瑞亚、肯尼斯、魔罗科、卡美洛与弗兰西斯的公主们一直都记得这两个人。41v5E
对他们的记忆是一棵苦难之树，将在来年结出猩红色的果实。41v5E
大海孕育了一切，也将一切都无情吞噬。在他们航行过的地方，红色的浪花排出粉色的血沫，与蓝色的海洋撞出触目惊心的画卷。41v5E
“海妖号”劫货了无数的商货，也将无尽的货物送入海底。这艘船获得了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将商货换成了更多的金子。41v5E
在他们沿着海岸线抢夺，顺着航道劫掠的那段时间，无数利益熏心又因贪婪而膨胀的赏金猎人尝试挑战这个同样古老的职业。但只有海里的鲨鱼与肥美的鱼群能够诉说那些人最后的结局。41v5E
“这帮人都说的是什么东西？”艾蕾娜将记录着传闻的羊皮纸页甩在了桌面上。她有些心疼这些昂贵的羊皮纸，被用于绘制这些充满了诽谤的风言风语。41v5E
就连她是女鬼和女僵尸的说法都出来了！一份传闻里面他们都能同时有着多种身份的！41v5E
若这些传闻说的是别人，或许艾蕾娜会选择为他们的想象力鼓掌，并且推荐他们去写传记文学。然而如今这些魔幻的文字所描绘的主角是她和黎明，这就不能这么算了！41v5E
“你打算让我们把船开进河道，然后沿着河道走到尽头，旱地行舟一路冲到城市里去，将诽谤我们的人统统剁成鱼饲料？”黎明笑呵呵地说。41v5E
他倒是对于这些诽谤没有什么意见。对于这个瓦肯海姆人来说，那上面的都是对他的褒奖。就算要让他在酒馆中吹嘘，他多半也会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样子吹嘘他。41v5E
他倒是不清楚传闻中说的那一些王公贵族是否真的惧怕他。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他们的确是这片海域近来最令人害怕的海盗。41v5E
这艘船上的船员们大多来自于文明世界，这些同时兼具着文明人养尊处优的身体与海上人与风浪对抗的勇气的船员们比起大部分的水手是好上太多了。41v5E
尽管这些人根本无法与船上的舵手与三名水手相比。那四个人是黎明回到瓦肯海姆招募来的资深海员，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丰富的出海经验。41v5E
他们听见了黎明寻找勇士的传闻，又看见了他所拿出来的金钱，在经历过几场喝酒比赛与斗殴的对决之后，便顺利加入了他的舰船。41v5E
除了黎明与艾蕾娜，这四个水手是全船上最能打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成为一艘长船的船长，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金钱与地位建造维京龙船，才跟着这名出手大方的船长的。41v5E
这些人当过商船上的水手，在田间耕作过，狩猎过狼与熊，甚至是少数的魔物，他们同样也都当过维京海盗。41v5E
可面对这个高大强壮且比任何一个野蛮人更加野蛮的船长，他们那能够拿出来吹嘘的经历就几乎成为儿歌了。41v5E
这四个人自从登上“海妖号”起，便没有被更换过。在跳帮时是第二批，紧随黎明冲锋的顽强战士，也受过伤，但没有一个人受到致命伤。41v5E
他们更多是在为敌人送去死亡，而他们自己只是收获一大堆的伤疤勋章。41v5E
至于船上的其他成员，则已经换过几茬了。有的人第一次乘坐维京龙船，在夜晚被风浪卷下了深海；有的人没能适应寒冷的夜晚，即便裹在毛皮中也被风浪冻死。41v5E
然而更多的则是在划动巨大的船桨时累死的摇橹手，以及在战斗中被箭矢、刀剑，甚至少量魔法所杀死的武士们。41v5E
这些人都成为了大海的一部分，成为这片蓝色生态的一份子，尸体随着冰海下坠，成为大鱼的美食，成为小鱼的养料，成为虾蟹的营养，最后成为水草的肥料。41v5E
但在这些人沉入大海之前，他们在黎明的领导下送了更多人沉海，又赚取了大量的黄金。41v5E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金饰的腰带，打着金色的耳环与鼻环。他们将自己赚取到的钱财送回家乡，若是他们在航行中死去，他们的结约同伴也会将它们送回去。41v5E
这些海上人一周能够挣到的金子，是从地里谋生者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总和。正是这些利益吸引着每个贪婪的勇敢者成为与大海、同类搏斗的勇士。41v5E
有人认为他们是勇敢的暴徒；有人则认为他们是逃脱法律与秩序的蛮夷。这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一个人跟着这名慷慨的船长都能挣到大笔的黄金。41v5E
而他们带来的商业繁荣，也同样让许多人对他们又爱又恨。41v5E
现在，这个允许他们在劫掠中保留少量战利品的慷慨船长就站在船首，单手握着铁环。41v5E
“千里镜。”他大声咆哮着，很快水手长就送上了单筒的水晶镜片。那东西被单手甩开，轻轻搭在野蛮人的眼前。他鹰一般的眼睛获得了更加遥远的视野。41v5E
黎明却只是收起了千里镜，在手背上轻轻敲了敲：“航向呢？”41v5E
“可是……船长，西边真的有黄金可赚吗？”水手长——他的名字叫做弗基尔——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直言不讳。41v5E
这船长的风评虽然狂暴与易怒，却也超乎寻常地会讲道理。况且在他们维京人的长船上，船长与船员并不一定是绝对的等级关系，每一个海员都应当是平等的，能够直言不讳的。41v5E
“有，当然有！”黎明斩铁截钉，“这片大陆上不仅仅有白皮肤的人，和肤色较深的人。同样有着精灵、矮人、兽人、弗纳人，以及各种各样的智慧种族。”41v5E
“在西方的那片大陆上，有着叫做木精灵的森林精灵，他们与皮肤像被烧焦的黑人为邻，也与远比我们高大的独眼巨人与神秘的海巨人居住于同一片陆地。”41v5E
“木精灵的领域中生长着奇异的树木与草药，黑人们出产上等的香料，那些独眼巨人喜好收藏巨大的宝石，而海巨人们……不管他们有多神秘，我们可以找到他们的宝藏的。”41v5E
“听到了吗？给我用力扯帆！”那水手长就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大吼。作为经验老道的海狗，他已经嗅见了这些珍品之中黄金的甜香味。41v5E
他正想询问更多，却闭上了嘴。一席白色的身影漫步过来，就像分开了大海的宽刀，那些水手与武士们纷纷避让。艾蕾娜走到了船头处，所有船员都避嫌主动绕开了她。41v5E
那是船长的亲密伴侣，也是可怕的法娘。暗地里有人曾传闻说她是个没有人类正常情感的女巫，用人类的鲜血沐浴，才能获得这样超脱自然的苍白皮肤。41v5E
瓦肯海姆人将她与传说中在荒野与白色暴雪天吸取生命的“苍白夫人”做了关联，其他迷信的水手们亦将她与自己文化传说中的女妖进行联系。41v5E
但无论如何，他们绝不能说出来，并且被船长听见。那曾经多嘴的水手，早已被船长割下了舌头，吊着双臂挂在鲨鱼群中。41v5E
无论如何，那是船长的女人，他们可以对船长有异议，却绝不能对这个美丽的过分的女……孩，少女，有着任何想法。41v5E
水手长弗基尔快步挤入船舷的水手们中间，融入其中，然后飞快地离开，没有人说什么，只是别过头去。41v5E
艾蕾娜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水手们有什么想法，只是快步来到黎明的身后，顽皮地跳起，用自己白蛇一般的双臂缠住了那野蛮人粗壮的颈。41v5E
“嘿，黎明！”她凑到对方耳边呼道，“猜猜看我把什么搞定了？”41v5E
“什么？”黎明松开了铁环，落到了地上。他伸手挠了挠躲在下边的一只肥猫，然后用另一只手挠着艾蕾娜的下巴。后者露出了开心的微笑。41v5E
“不对！不对！你还有两次机会！”那姑娘大声嚷嚷着，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然而这声音落在那些水手们的耳中，却几乎让每一个人战栗。41v5E
即便是最勇敢的瓦肯海姆水手，在亲眼见过这个少女是如何无情地杀死敌人与叛乱者后，也低下头，劝服自己决不能被这种天真的表象所迷惑。41v5E
“那就是……《地底的守护者》？”黎明不是特别确定，试探性地又问道。41v5E
黎明蹲了下来，他的头刚刚落在和艾蕾娜踮起脚尖后同样的高度，便被那个姑娘猛地缠颈，然后一对樱色红唇就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脸上。41v5E
他很喜欢艾蕾娜身上的气味，就像是某种在雪中绽放，异常馨香的雪百合一样。41v5E
嘴唇离开了他的皮肤，接着那个白色的姑娘又嚷嚷起来：“快夸我，快夸我！本天才少女可是花了好多个日夜才将那本古代语写的书翻译出来的！”41v5E
“好，真棒！不枉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教你古代语言与文字。”黎明哈哈大笑，却引起了艾蕾娜的小小不满。41v5E
直到他又说：“今晚给你加餐，给你多上几节课！”这姑娘才开心地笑了。41v5E
像极了诱人的白猫。但这种笑声反倒是让几个同样布莱都尼亚出身的摇橹手颤抖起来。41v5E
作为布莱都尼亚人，他们听说过溪木城的那场大灾难。而一手炮制了那场可怕灾难的两个人竟然就在船头上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这些话题。41v5E
他们一定是在讨论今晚要将几个可怜的祭品带进那座任何声音只进不出的艉楼！41v5E
在那里面发生的绝不是寻常男女之间的欢爱，而一定是邪恶的与令人恐惧的仪式与献祭。那些可怕的，能够让整座船都猛烈摇晃与颠簸的震动必然来自献祭。41v5E1
在里面的书籍一定都是有关于邪恶与禁忌的力量，甚至是那些古代的遗迹中的藏物。41v5E
据说他们还有着从地下城中缴来的战利品……就和船长那些黄铜锻造的神兵利器一样！41v5E
某种意义上，这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尽管细节上有着诸多的微妙差异，但大体上竟然都对。41v5E
待到这对男女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可怕的东西，一路回到了他们的艉楼中，只剩下寂静的海风吹鼓风帆，寂静的海浪被船首撕开，云雾卷成长龙与这艘快船上的龙头相伴，这些船员们才集体松了口气。41v5E
可没多久，猛烈的震动便再次有节奏地响起。这些船员们惊恐地抓紧了手边一切可握住的固定物，眼睁睁地看着船舷两侧的云龙被打得飞散。41v5E
他们只能向各自信仰的神祇祈祷，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商船。最好是几小时后那些震荡停止，船长容光焕发地走出来时才在海平面的彼端冒出商船的桅杆尖。41v5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