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强盗宣言【4058】
冥界的守护者，亦被称为亡者的看护者，是我们神话传说中最为典型的象征。42UIV
尽管在我们的神话中有着许多形形色色神职重叠的神祇，“守护者”这一称呼却被用于专指其中一个最为矛盾的神明。42UIV
祂最大的矛盾便在于尽管人们恐惧于祂那漆黑深邃与危险的神域，却也有着对其会照看我们逝去的所爱之人的奇特信仰。42UIV
我们将死者埋葬，并将他们交付于守护者，我们相信祂会赐予他们一种超越此世的新生。42UIV
在那些吓人的头衔与恶意的赌咒的表象下，守护者也是赐予新生者。42UIV
人们说祂会唤醒那些服侍与祂的陨落者，或者说祂会以复生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亏欠。42UIV
或许最值的注意的神话传说便是：假若遇上了生死攸关的灭顶之灾，守护者会唤起一整支服侍与祂的军队来保护我们。42UIV
然而祂究竟在守护的是什么东西？祂仅仅只是守望着我们的死亡与祂那绝望的神域？亦或者说实际上祂正是我们的守护者？42UIV
遗憾的是，这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永远没有答案的谜团了。42UIV
《地下冥界的守护者》，这是一本对于这一在无数——甚至几乎是所有神话传说中都被提及神祇的探讨书籍。42UIV
这本书的作者在此部分之外还考据并摘录了许多不同神话中对于这一“守护者”的传说，以及介绍了一些罕见的，崇拜这一“守护者”的密教。42UIV
在这个不知名的作者笔下，“守护者”似乎不再是那些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反倒是更像一位正神，一束在黑暗中的光明、42UIV
遗憾的是，尽管不知道这本书籍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即便有着魔法的保护，这本书内的许多纸页已经非常残破，印刷的墨迹也已模糊。42UIV
黎明和艾蕾娜本就不是这种古代文字的母语者，不仅不能很好地将这些模糊了的文本进行重新修复与翻译，也很难将这些文字进行润色。42UIV
他们只能生硬地翻译出这些东西。事实上，这份以艾蕾娜翻译为主的手稿上已经写满了黎明的批注，那个粗心的姑娘，竟然连标题都给翻译错了，竟然将冥界译作为地下！42UIV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冥界的守护者似乎在古代文明中有着丰富的传说，到了现代的文明中，却很少再有见到祂的身影。42UIV
仅有那些最为古老的传说中，才有可能出现这一神祇的影子。这是相当不自然的事情。42UIV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目前的世界上神职重复的情况尽管有，但多半是那些次级神祇，甚至传说是由凡人升格的神祇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一个派系的主要神明们有着相对分明的职责与特色。42UIV
“这或许说明那位‘守护者’是一名真正的主要神明？甚至是那些神祇体系中的主神？”艾蕾娜提出了自己的猜测。42UIV
而黎明细化了一些：“但是一个神明不应该被凭空遗忘。那些能够行走世间的主要神明不应该会被人遗忘的，祂们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影响人的思维，并且产生崇拜者。”42UIV
“或许。”黎明点了点头，肯定艾蕾娜的猜测，“或者那座神明已经陨落。在我们已知的历史中，尽管少见，但这种情况却不是孤例。”42UIV
“看起来，我有空的时候该着手翻译一下那本《守护者之怒》了。”艾蕾娜嘀咕着。黎明轻轻地揉乱了她的长发，作为她瞎翻译的惩罚。42UIV
这一个晚上以欢乐的大闹作为小夜曲，并以拥眠作为休止符。42UIV
当朝阳从东方升起，自侧面点燃了本该蓝色的海平面与这艘漂亮的长船之时，一名水手扯着嗓子吵醒了所有昏昏欲睡的人：“海鸟！我看见海鸟了！”42UIV
他们已经有好几个夜晚与好几个白天没有见到过鸟了。海里的鱼倒是很多，多亏了这些生灵，船上并不缺食物。42UIV
黎明有一样神奇的魔法道具，分为红蓝的阴阳两面，阳面红色，能够快速地加热放在那上面的东西；阴面则是蓝色，有着能够冻结他物的相反功效。42UIV
多亏了这件魔法造物，以及这名船长的慷慨，在不便动火的船上，海员们也能够吃上热腾腾的熟菜。42UIV
但是鸟类？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见到它们了。黎明不允许这些水手们打鸟，事实上远航的水手们都不会这么做。包括船上的猫，也只是好奇地看着那些块头硕大的鸟。42UIV
在海上看见鸟类是一个吉兆，一个好彩头。附近出现了鸟，便意味着陆地就在不远处。或许尚未进入海平线，但它肯定不远了。42UIV
除了极少数随着季节迁徙的候鸟以外，大部分的鸟类，哪怕是海鸟也无法独自跨越大洋。42UIV
尚未看见陆地，黎明放下了望远镜。但一只体长两尺的红腹海鸥落在了船首像的顶端，引得那只肥猫巴巴看着。42UIV
那只猫显然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海鸟，好奇，又有点想上去手欠，但似乎又有些担心，便只是紧紧盯着那海鸟，猫嘴张张合合，发出人耳听不见的声音。42UIV
海员们看见鸟类的欣喜很有感染力，但猫猫就是猫猫，不会随着人们的情绪而产生变化。它只是好奇地盯着那海鸟，盘算着是否能将那生物变成美餐。42UIV
黎明随手给那馋猫丢了一条鱼，才把它赶回了自己位于船首下方的格子小屋中。那海鸟站在船首上好一会儿，机敏地观察着下方的生物，又转头看了看环境，这才重新展翅翱翔，混入了另一队鸟群中。42UIV
这鸟是来搭便船的。黎明很清楚这点，尽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黑背红腹的奇特鸟类，但他在海航时曾见到过不少鸟类。他自认为对这种鸟类的习性还是有些了解的。42UIV
遗憾的是，他的船上并没有装载类似土豆的食物，而他的魔法道具也不能达到油炸的温度。海船是木头制作，刷上沥青等易燃物，又用绳索毛皮填充缝隙隔绝渗水的，船上用火是绝对需要谨慎的事情。42UIV
这只不过是一段振奋人心的小插曲，待到那群飞鸟猎完鱼获，向远方飞去，长船也便追随着这些鸟类的航向而去。42UIV
它们归去的肯定是海岸，必然是实地。或许是陆地，或许是岛屿，但一定是能够给这些辛苦的海盗们歇息的地方。42UIV
他们携带的淡水已经所剩不多，而这六十多人的消耗绝不是一个法师能够通过造水的魔法供给得了的。42UIV
人不可能依靠海水来维生，就算将蜜酒甚至烈酒倒入淡水中来延长它们的保质期，到了如今，它们也早已损耗殆尽，所剩无几。42UIV
不过，黎明打算使用一些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收集给养。42UIV
“船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水手长弗基尔壮着胆子问黎明。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去，尽量让自己与艾蕾娜保持距离。42UIV
尽管黎明显然也是个施法者，但那都是瓦肯海姆人已经知道的事情了。而艾蕾娜，她不仅身上有着许多奇特的传闻，更有着那种比瓦肯海姆人还要苍白的皮肤。42UIV
弗基尔甚至有一个夜晚意外目击到忘了解除幻匿术的艾蕾娜，吓得他当场便确定了有关于那些“幽灵”的传闻。42UIV
但现在显然是他必须出马与船长进行沟通的时候，他所问的问题并不仅仅代表其个人，全船的水手们现在都竖着耳朵倾听呢！42UIV
“在我们将要前往的大陆上，有着许多皮肤像是被火焰烧焦了一样的人类。他们被称为黑人，但我更愿意称他们为黑鬼、黑皮狗鱼尼哥。”那粗鲁的野蛮人大笑着说。42UIV
接着就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些文明人船员是见过这种黑色的人类的。由于语言与智力开化程度等因素，这艘船上的白色船员们统统都对那些黑鬼有着歧视。42UIV
“你们中的很多人或许会好奇你们见到的那些黑奴来自何处。”黎明再次开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来自于我们即将抵达的这片大陆。”42UIV
“如果我们的航向没错，那么我们将会遇见的王国最大的那批黑鬼，叫做乌瓜纳人，而他们的王国也叫做乌瓜纳。他们的死敌叫做苏塔人。尽管如此，他们也几乎与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其他国度、部落为敌。”42UIV
“乌瓜纳将会是我们的主要贸易对象，所以见到他们的海船时需要注意一下。这个国度喜欢从绿蕉树中提取出来的绿色彩，并将他们涂在他们的帆，以及其他东西上。”42UIV
这些都是黎明从书上，以及其他被他劫掠的商船的日志中得知的。事实上，黎明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而多少是道听途说的夸张言辞。42UIV
但许多书籍与日志中都将这片大陆比喻为流淌黄金的土地。就像蓝星上曾经与现在的非洲一般。42UIV
“我们将把宝石、丝绸、糖、酒、画作和刀剑卖给他们的国王与酋长，从他们的手上换取象牙、椰干、大蕉、珍珠、宝石、黄金和铜银。”42UIV
那些船员们的声音突然轰鸣起来，将船舷两侧的海浪惊跑，船抖了几下。随后对于船长与大副的恐惧随着回流的海水让这些船员们瞬间收声。42UIV
“尽管奴隶们也是乌瓜纳的主要产出，但我不希望在我的船上出现那些黑鬼。我们的这艘船也不适合运载奴隶。”他猛地挥挥手。42UIV
“这片大陆的河道能够将我们领向那些木精灵的领地，在那里我们能够找到他们精致的牙、骨制品。尽管那些该死的尖耳朵们相比他们的同类对于森林与植物的维护更加极端，但他们唯独会使用烟草来放松自己。”42UIV
“那些木精灵们的领地可以找到各种珍贵的木材与草药，同时也能获得已知世界中质量最高的烟草。”黎明对着自己手下这批海员们说。42UIV
这些海员们再次振奋了一波。待到他们再次安静下来以后，黎明才继续说：“只不过这些精灵们不愿意与外界进行交流，也不愿交出自己的宝贵货品。所以我们会用他们最能够理解的语言来和他们进行交流：劫掠！”42UIV
“我们将会发挥龙船能够在内河中快速航行的优势，在他们来得及反应之前，便砍伐他们视若珍宝的树木，以及劫掠他们的村庄甚至城市。”42UIV
“除此之外，这片土地上还有着危险的独眼巨人与海巨人。我们将会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任何值得我们去掠夺的东西！”42UIV
“这片大陆上或许还有未被文字与口头记录的未知秘密，我们可以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足迹。”42UIV
“船长……”那水手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继续问道：“那我们就不抢那些……乌瓜纳人吗？”42UIV
“抢！当然抢！”那野蛮的船长哈哈大笑，“不留活口！只要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那他们就抓不住我们的把柄！”42UIV
“我们不仅要干，我们还要挑起他们的仇恨！我们不仅要向乌瓜纳人售卖武器，我们还要劫走他们运送武器的船只，再将上面的武器卖给他们的仇敌！”42UIV
“只有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才有利可图。我们不仅仅要勾起他们的仇恨，还要在这种仇恨中浑水摸鱼，将他们的国宝也给劫走。”42UIV
“尽管这些黑鬼远远没有开化，智力也远不如我们，但他们却白白坐拥着令每一个国王垂涎欲滴的宝藏。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就由我们来代为保管！”42UIV
这个狡诈的海盗高调地向自己的船员们宣布自己的强盗宣言。他那瓦肯海姆人的强盗逻辑在许多文明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但在另一些文明人眼里，这倒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42UIV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文明与野蛮的抢掠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42U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