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只射三箭【4375】
“海妖号”航行进入了一道神秘河流的入海口，箭一般逆流钻了进去。青绿色的高树恰好挡住了海平面的视线。434kt
船只就在这平静异常的河道内匀速穿行，河道两侧怪异的爬行动物与昆虫都没有注意到这艘长船的驶入。434kt
“这里就连鳄鱼都没有！”一名海员惊叹起来。若是在往常，驶入这样的河道时早已应当见到鳄鱼了。434kt
那个时候，勇士们或许就会提起鱼叉，狠狠地贯入鳄鱼的脊背，将猎获的鳄鱼剥皮去骨，用作美餐。434kt
“我没有看到任何常见的动物，鹿、角马，甚至是兔子都看不到。这里应该是水源，为什么我们什么都看不到？”434kt
“都安静点。”水手长低吼着呵斥，“你们是想引起那些木精灵的注意吗？”434kt
那些船员们有些不屑一顾，只是因对水手长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船长而噤声。434kt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们的脸上，将这些水手们的表情展露无遗。434kt
“或许最近的劫掠让你们放松了对木精灵们的警惕。”他就说，“但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最危险的那一批。”434kt
“木精灵是远比那些尼哥更危险的敌人。比他们更加野蛮，对他人的生命更加漠视。”434kt
这个时候，船上的艉楼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身上穿戴着完整的鳞甲，那件白色的甲胄是用一头极为危险的巨蛇制成的，那船长将它披在自己的身上，以示对一切敌人的警告。434kt
“尽管他们喜欢居住在森林之中，可是这些野蛮的精灵却并不以植物为食。甚至将这种行为视为犯罪。”船长接过了话，他难得为自己的船员们讲解起这些知识。434kt
“那……他们吃什么？”一个海员好奇地问，紧接肋间一痛，他的同乡用肘尖杵了他一下。434kt
高大的船长并不在意这种在其他人眼里有些冒犯的问题，他耐心地解释道：“他们吃肉。尽管他们叫做木精灵，但是他们却是吃肉的。”434kt
“你们或许在先前的劫掠中就已经发现过了，那些木精灵们的村落与聚集地中并没有找到什么植物食品，而只有肉类。事实上，除了动物的肉以外，他们还会吃鱼肉、虫肉……甚至是敌人的肉。”434kt
窃窃私语声像是海浪涌起，接着那些船员们的目光快速扫过岸边，很快变得寂静。落日下沉，仅剩最后的一丝余光刺入河道，那艘长船几乎无声地在河上穿梭，逆流而上。434kt
黎明对于这些船员们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甚至点了点头，接着他强调道：“没错，敌人的肉。野兽、人类，甚至是其他木精灵。但凡是他们杀死的动物，都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美餐。希望你们不会落在他们的手里。”434kt
“可是，那些矮小的精灵只会放箭而已。只要我们的盾墙能够挡住他们的箭向前推进，就没有需要担心的。”一名勇士梗起脖子，他是要洗刷自己刚才产生的一丝恐惧带来的愧疚。434kt
看到其他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那名勇士甚至挺起了胸膛。434kt
“至此为止，我们突袭的仅仅只是木精灵的村落而已。你们甚至还没有与他们的战士们交手过。”黎明说。434kt
“这些精灵身形矮小，却极其适合在茂密的森林里面躲藏。树丛中、灌木里、树上，甚至藏在泥土、沼泽之中。他们的箭矢与匕首上会淬上毒药。”434kt
“那并不是寻常的毒素，而是从他们领土的核心地带那些最危险也最具有毒性的生物体内提取的。其中很多甚至没有解药可言。”434kt
月升之时，天色变暗，两岸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当黎明停下了宣讲，那些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434kt
在这片木精灵们的领土上，即便是河岸边缘，也覆盖着厚实的植被。太阳消失了，岸变得黑压压的。月光仅仅只能照在河流与岸的边缘。434kt
一只灰白色的野兽从黑色中钻了出来，将尖锐的喙部刺入水中。一名船员几乎惊慌地要出声，他这才发现船边的水已经变成了幽绿色。434kt
“海妖号”航行在这片水域中，被船头破开的河水竟亮起了绿色的发光织带，将那些船员们的脸都照得绿油油的。434kt
黎明指向了那头灰白色的东西：“那就是木精灵领土中危险的生物之一。它看着像是一只野兽，但实际上却是虫子。”434kt
正在他说话间，那头虫子已经不再是灰白色了，而是泛起了一些绿色的光芒。船员们这才注意到，原本灰白，现在被莹绿色勾勒出的膨大轮廓其实是那虫子的腹部，它的主体是黑色的，原本几乎与黑压压的环境融为一体，直到现在才显现出一点点的外形。434kt
黑色的坚硬甲壳包裹着这巨大虫子狰狞的外形，它的腹部似乎更大了一些，看起来是吸入了绿色的水让它膨胀了。434kt
“这种虫子被木精灵们称为食脑虫。”船长解释起来，光是这个名字，就足够让船员们心惊胆战了。434kt
他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巨虫尖锐的喙部刺入一个人的头脑中，将柔软的脑子吸食干净的可怕场景。434kt
可船长却说：“不。它们并不会真的吃掉你的脑子。这是一种吸血的生物，就像蚊子一样，它们会一边吸食受害者新鲜的血液，一边将少量陈血注回去。”434kt
“不过别高兴得那么早，他们被称为食脑虫也是有原因的。尽管这些生物在并不是非常饥饿的时候并不会把你的血吸干，却也会传播致命的毒素。”434kt
“它们有着能够阻止血液凝固的分泌物，所以被它们吸血之后，你的伤口会血流不止，这种情况甚至会持续好多天，会有很多它们的同类被你流出的血液吸引。”434kt
“尽管一只虫子吸不干你，可这些怪物却是群体狩猎的。幸运的话，你会在因为伤口无法愈合而死之前就被活活吸干。”434kt
黎明不怀好意地轻笑起来，目光扫过了几名船员，那几个人低下了头，不敢于自己的船长对视。434kt
接着他才继续说：“如果你十分不幸，既没有被群体狩猎的虫子吸干，也没有因为血流不止而死，那么你将迎来人生最痛苦的十二个小时。”434kt
“这种生物所传播的致命毒素可以感染你的血液，并且让毒素直达头脑。这些可怕的毒素与病菌将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将你的头脑蚕食殆尽，到了最后，你的脑汁会从口鼻中流出，而头骨变得松软，哪怕是一个木精灵小孩，都能轻松地用手将它敲碎。”434kt
黎明的话突然停住了。他做了个收声的手势，那些船员们立刻停下了窃窃私语，紧张地开始左顾右盼。434kt
那头食脑虫似乎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惊吓，猛一颤抖，灰白色的躯体膨胀着抖动几下，一溜烟消失在黑漆漆的树丛中。434kt
“举盾！”船长怒吼道。摇橹手们立刻放下了宽大的桨，以最快速度抓住了挂在船舷上的圆盾，与武士们一同将它们举起，与身旁其他人的盾牌抵在一起。434kt
两排盾牌叠成一道坚墙铁壁，几乎就在那道盾墙形成的一瞬间，半空中就呼啸起尖锐的嘶鸣，无数黑色的箭矢刺在了那一扇扇盾面上。434kt
宽大却较为轻薄的盾上扎了许多箭矢，淅淅沥沥，如同雨点一般。箭雨间隔了三阵，仅仅钉入木头几分，甚至没能穿透盾牌，刺入哪个海盗的手臂。434kt
一名摇橹手松了口气，将沉重的盾牌放低了一些。下一刻，一支黑色的羽箭便钻入了那缝隙内。他只发出一声短暂的痛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434kt
“举起你们的盾，不准放松！”黎明再次怒吼，“木精灵可不是长弓手，他们用的是软弓，能连续射击不止三箭！”434kt
一名武士捡起了地上的盾，两手填住了减员的空缺。那支射倒了船员的箭矢又长又细，仍在颤抖。却不是文明人熟悉的木杆。434kt
是角质的，但被打磨地光滑。船上的人们都没有见过这样富有韧性的角质素。434kt
“艾蕾娜！”黎明再次呼喊，那法师便穿过盾墙间的缝隙来到了他的身后。他拾起了自己那柄强弓，“冰。”喊道。434kt
接着黎明右手握着的长矛似的粗箭裹上了一层白晕，接着又被紫色覆盖。那箭搭在了大拇指上，随着硬弓几乎成为满月，那野蛮人的手一撒，尖叫的箭矢便没了影。434kt
眼最尖的一个海盗武士见到丛林里爆发出一道显眼的紫芒，黑色的丛林便扭曲起来。皮肤偏黄的矮小精灵从那些黑色的背景中冒了出来，鲜红色溅了出来，定了型。434kt
他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第二枚粗大的箭矢就钻进了黑漆漆的丛林内。几乎透明的寒冰碎片被紫色的原力爆破，带着木岔如同破片雷般收割了另一群精灵。434kt
黑色的林地抖动了几下，第三发箭矢落下后便再见不到什么动静。434kt
“摇橹，我们追！”那杆无法被凡人拉动的劲弓搭在了台上，黎明咆哮着。434kt
船员们犹豫片刻，就放下了盾，选择相信自己的船长。二十八张桨撕开平静的河面，那艘船逆着流，速度竟不比木精灵的箭矢慢。434kt
绿色的幽光在船周围爆开，这修长的木船像极了传说中自冥界来的死人船，那一个个脸上镀了绿的海盗就是穿上搭在的尸鬼。434kt
“那些该死的木精灵使用的是短小的软弓，磅数较低，哪怕他们这些瘦小的精灵也能张开。尽管缺乏齐射的纪律，但他们擅长瞄准，也擅长射出精准的箭矢。”434kt
“他们会效仿人类，在冲突时先射三轮，在敌人误判他们耗尽体力之后才精准射杀那些大意的对手。”434kt
“因此在接近那些精灵，能够砍下他们萎缩的脑袋之前，不要放下你的盾牌！”434kt
黎明接着看了看那个倒下的船员，随手拔下了他胸口的那支箭。434kt
这个诈术的受害者已经没救了，身下淌了鲜红的血泊。那支宽大的箭头上还带了倒刺，黎明轻轻抖了两下箭杆，灰白色的液滴就从箭头中渗出来，隔开了鲜红的血水。434kt
“这就是被提炼出来的食脑虫毒液。他已经没救了，那些狡诈的精灵喜欢用宽箭头给人放血，而食脑虫的毒液能够让人血流不止。”434kt
黎明单手提起了那个开始抽搐的海盗，从他的耳朵上扯下了金耳环，又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扯了下来。接着另一名船员一脸悲痛地收下了它们。434kt
“就算活过了失血，食脑虫的毒液也能将他的大脑蚕食殆尽。”黎明解释着，将他的剑从鞘中拔出，握在了垂死之人的手上。434kt
然后他低声说：“你的契兄会将你的财富带回母港的。尽管你将沉入水里，你的家人却会过上富足的生活。”434kt
中箭者紧绷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在他的痛苦吞噬神志之前，黎明就伸手捏断了他的脖子，将这个海盗丢进了河水。434kt
尸体在河面上仅仅停了两秒，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扯了下去。更加强烈的绿光从河底亮了。434kt
月亮从乌云后探了出来，月光穿过两岸密布的树林，漫过起伏的叶片，给河岸镀上银边。434kt
那河苏醒了，像是粼粼闪烁的绿火石，各处涌出了气泡。火一般的绿色与银光交杂，铺了一路耀眼的珠宝。434kt
船桨插入闪烁的水中，又浮上水面，镶着一层冰冷的怪异。可海盗们仍沉溺在战斗的兴奋中，头上的绸带在夜风里摇曳，剑柄末的配重块镀着火热的杀气。434kt
清冷的月光与海盗们眼中的火焰交相辉映。艾蕾娜修长的藕臂搭上了船长宽厚的脖颈，她将自己的体重留在黎明的身上，那双眼睛好似月光下最耀眼的神秘坦桑蓝宝石。434kt
这片大陆上正有一处叫做坦桑的土地盛产这种宝石，其中一颗正挂在她的帽尖上，下面缀着恐鸟柔软的羽绒。434kt
艾蕾娜凝视着黎明，这时那个野蛮人正紧紧盯着河岸一侧，就连满月都照不透那片茂密的丛林。她不知道黎明看见了什么，但她能够猜到他肯定使用了心智的奇术。434kt
“黎明，那些木精灵就不会反身射击我们这些追逐者吗？”她询问着，附近的船员们也期望能够从船长口中听到令人安心的回答。434kt
黎明扫了一眼周围的船员，轻笑了一声：“我会在他们转身前下达命令，在他们的箭矢搭上弓弦前让你们举起盾牌。”434kt
“现在他们没有办法再埋伏我们，一旦转身，我们的船就能冲上河岸，将他们的头颅砍下。”434kt
听见船长信誓旦旦的答复，“海妖号”的速度更快了些。没有见识过船长那些传说的人或许无法理解这种信任，但这艘长船上的海员们却早已领教过那野蛮人的敏锐。434k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