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捱过一周，这一周里张怀远陪着张曌转了好多地方，他们在夜市吃东西、去荒远的村落、问着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他们像是在寻找，又不太像，一周时间数下来，比张怀远来这儿几个月去的地方还多。lrhBw
张曌是个极温柔的人，久的相处下来看不到一点儿毛病。有时候会有些坏心眼，像是给饺子里包个糖，不知情下着辣酱吃别有酸爽滋味，再比如借着他的名头送了房东大姨东西，整得大姨那天对特别好，他还不明就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更是让她显得真实可爱。lrhBw
张怀远是贪图的，他清晰地看到了张曌的美好，这道白月光纵使不是他的，也在他平凡的生命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他记得去问的一个奶奶背着张曌拉住他的手，悄悄地叮嘱他：“小伙子你得珍惜，你对象好，别伤了她的心。”他嘴上是应和，但心里只有苦味，他想珍惜，可他哪来的机会呢？lrhBw
或许这一周遇到的、见了的、问过的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的，张怀远自认高攀，但只要在他人眼里像是一对璧人，那也算曾经拥有过了。lrhBw
他记得自己嘲笑过那些爱而不得的人，他觉得此生绝对没有人会让他这般卑微，他必是果决的，“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舔狗不得好死”、“就她？也配！”，他年轻时的笃定，那些嘲弄的声音上了膛，十年前击出，正中他现在的眉心。lrhBw
张怀远想点烟、但他不抽烟，想买醉、但他不喝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曌在他心里越扎越深，他知道一万个不可能，但他还是安慰自己——你看，张曌多好的人啊，她性格好、人美还大方、她叫你是张大哥、她会下厨给你、还会给你买衣服——除了不喜欢你之外。lrhBw
或许一开始吸引他的确实是张曌的美貌，但现在留在他心中的是那个会温柔唤他“张大哥”的模糊身影。他遇到了一个契合他灵魂的人，人是对的，可时间错了。lrhBw
张怀远在这一刻才体会到张曌的心情，她或许也是这样的，卑微地祈求另一个人不要离开，看他和其他女人厮混，哪怕再过分，她依旧在寻找着，他也是她的月光吗？lrhBw
周一早会张怀远浑浑噩噩，平时挺认真的人这次被提醒好几回，张怀远拉着李威让他戳自己，就算这样也走神颇多。lrhBw
李威是个好小伙儿，会后担心地拉住张怀远，关切道：“张哥你没事吧，怎么迷成这样？”lrhBw
“没事。”张怀远笑着摆手，他只不过是又在想张曌的事了。lrhBw
李威还是拉住不放，他执拗地硬气道：“张大哥你中邪了吧，那是你妹妹还是你祖宗，咋能把你祸害成这样？”lrhBw
张怀远听他说张曌确有不舒服，但想到这是关心倒也没应，只是无奈摊手道：“这和张曌还真没关系，是我上赶着祸害自己的。”lrhBw
“不是，你这妹妹我越想越不对，咋感觉是个海妖似的。”李威挠挠头悄声嘀咕。lrhBw1
“海妖？”这个词张怀远是听过的，但说的人总是语焉不详，像是有着忌讳。老年人知道的多，年轻人知道的少，张怀远原来还打算好好查查，但查来查去都翻不出个什么，只说阻止了海运什么神神叨叨的。后来也就没了兴致，专心自己的事业了。现在听李威说起，张怀远难得清醒了下。lrhBw
见张怀远有兴趣，李威也顾不住那么多了，把张怀远扯到一边，低声说道：“海妖啊，县上锁着消息不让谈这个。我也是听我家里老人说的，说是些海上来的妖怪，能坏人心。你看她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能不是海妖？”lrhBw1
初听起来就是吓唬小孩的迷惑之言，但仔细想来发现不对，先是查了查不出东西，要是假的哄小孩的话不可能没东西查。再是李威说的县上锁了消息，这直接就是官方认可啊，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张怀远还得捋捋。lrhBw
“张曌我妹，本儿见过，别说胡话。”张怀远面上是不愉，至于说内心里想的张曌是不是海妖？张怀远是个无神论者，但这几个月神神鬼鬼的事儿遇多了张怀远也犯怵，那就守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想法走下去。张怀远现在也不敢排除这个选项了。lrhBw
“张哥啊，早会上说有个外派，不然你去吧？”眼看着张怀远又陷入沉思，李威转了话头，或许让张怀远先出去一段时间能让他清醒过来吧。lrhBw
“还有这事儿？”张怀远诧异转头，随即明白了李威的意思，笑着颔首道：“我考虑下吧，谢了兄弟。”lrhBw
刚回家放下包，敲门声随即响起——张曌这几天总会在这会儿找他，要不是出门找人，要不是犒劳他的一桌好菜，遇到她之后胃口是结结实实被养刁了。lrhBw
张怀远笑着开门，刚想打趣，就听到张曌拉住他的手兴奋地说：“张大哥，刚刚我好像看到他了！”lrhBw
张曌几乎没有看着他，她顾着兴奋、顾着开心、顾着想找到他，她想把张怀远带着，带到那个男人面前，让张怀远看着她钻入另一个男人怀中，看着她满腔爱意找到归宿，再得到他的亲口祝福。lrhBw
那我呢？lrhBw1
就这一刻，张怀远释怀了，他明白了那份爱永远不会转移，他心肠翻涌情意滚烫也没用，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lrhBw
张曌见着张怀远平静地、笑着问她：“是吗，他在哪儿啊？我们去找吧。”lrhBw
张曌觉得心头有火在烧，她心里也是空的，她强笑道：“那是我看错了，张大哥，我看到的是你。”lrhBw
又是个小小的坏心眼儿，张怀远不在乎了，他之前会为此难受，但现在他也笑道：“你又捉弄我，差点儿被你骗到，之后就未必有这种机会了。”lrhBw
张曌走了，她先是祝福，又问可不可以不去，张怀远是打定主意要走了，所以摇头说必须要去，张曌抿唇继续祝福，却总是显得言不由衷。lrhBw
张怀远心上还是有记挂，但他知道多问一分都是沉沦一分，既然做了决定那他不会轻易更改的，更何况，他更清楚地明白，这是他救自己的唯一机会了。lrhBw
外派是周四走，这地方往来不便不说，四五百公里难缠的事儿怕是不少，所以这三个月里未必有机会回来。他想着退租，但又怕租不到这么好的房子了，不如空置三月免得回来还要找地儿住。lrhBw
更何况也没什么好躲的，人家有对象，爱的难舍难分死去活来，是张怀远不知死活非往上凑的，何况也没凑成功，何必整得大家跟分手似的老死不相往来呢。再一个说不准回来之后人都不一定住这儿了，要是找到人了肯定和对象一起住，找不到的话仨月也够人死心，估摸都要再去其他地方找了。lrhBw
就是挺可惜，可能再能见几面了，之后再想着一饱眼福只能在回忆里翻找了。lrhBw
想着道别的措辞，张怀远是真的想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划上完美的句号。lrhBw
张曌还是那么好看啊，端庄优雅的样子少看一眼都亏，张怀远眼里满满都是欣赏，他是真的想把她接下来的每一刻记在脑海里——毕竟爱过？他心里笑着问自己。lrhBw
走近了看到张曌眼里红红的，但她还是笑着说道：“张大哥回来了啊，我还在等你呢。”lrhB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