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不远处跟老师聊天的两个学生，我的宝贝大徒弟一边把象限仪压到标准测量面上，一边对着我阴阳怪气。lhFFZ
“人家也想穿裙子穿丝袜做头发喷香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老师高高兴兴地聊天……真好啊，真好啊……”lhFFZ
“是头发没做还是香水没喷啊你。”干脆直接在沙土地上坐下，我把炮长终端放在腿上，一目十行地检查着射击数据，“想穿裙子穿丝袜我也不拦你，下次角磨机火花溅到大腿上丝袜烧了，烧伤费我可不给你报。要是你那化纤丝袜没做好去静电诱爆了什么东西，我还得找你赔钱。”lhFFZ
“过你个头。这衣服有啥不好的，防风防烧防刺防静电，还不怕脏。知道你胸肌发达我还专门找地方给你定做的，让你那俩大玩意儿有地方放。都这样了你还抱怨个啥。”lhFFZ1
“当然了。全基沃托斯的童装店我都跑了一遍，人家说童装就没有这么高要求的。最后还是老四给介绍了一家。”lhFFZ2
似乎是被我的话给堵住了，不在继续对话，哲子跟着我来到最后一门待检查的炮，但嘴里依然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小声嘀咕啥。再次一屁股坐下来，我拿起炮长终端：“……插头松了，帮我重新插一下。她们这航插哪儿定的啊，这么次。”lhFFZ
“……说不定是自己产的吧？终端就是她们自己生产的。咱们用来测试的电缆是哪边的？”lhFFZ
“凯撒那边的。贵是贵，但这种东西买凯撒的基本不会出问题。”lhFFZ
圣三一最近是不是在追求自产化率指标啊。说不定引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现这么大的质量问题。105榴的通用引信又不是什么新东西，千年或者凯撒都有相当成熟的商品了，玄武商会似乎也在推动山海经自家产品的市场化。买过来的东西要是出这么大篓子，排爆这活儿也不会落到我司头上。lhFFZ1
“怎么还是连不上。航插里面线断了？”看着炮长终端的状态实在不太对，我站起来再次拔出插头，朝里面狠吹了几口气来摆脱沙子的可能干扰，又重新接上，“……还是不行。你刚刚试的时候没事吧？”lhFFZ
我看看。水平基本上都是900.5个，方位262……lhFFZ
看着这些关键性的弹道数据，我把炮闩打开，用嘴叼着小手电确认了膛内状态，然后闭上膛，按动电击发按钮。lhFFZ
嗯，击针的声音也是对的。这九门炮的击发状态全都正常，可以初步排除火炮故障击发对弹道的不良影响。lhFFZ
顺手接过万用表，我把红笔递给哲子：“从1到7，每个芯都走一遍。……说起来，你刚刚不是约老师周末出去约会了吗？”lhFFZ
我实在是没法确认万用表的“滴滴”声和大徒弟的这句否认究竟谁声调更高，但后者这句“惊声尖叫”显然惊扰了老师一行三人。对着小跑过来的老师摆摆手，我指了指旁边的炮：“没什么事。你要闲着就去帮忙把那门炮的炮长终端电缆拆了抱过来。虽然我不是想找茬，但讲道理，干活儿的人看着别人在旁边悠哉游哉兴高采烈地聊天确实影响心情，所以要是聊天的话你们去车里怎么样？还能避风。”lhFFZ
其实我本来想用更过分的说法来给我大徒弟争口气——她的约会邀请一看就知道被老师拒绝了——比如“发春的话不要再人眼前晃悠，去车里，就算震起来都没人管你们”。但这话对日富美同学和玛丽同学而言可能太过分了点儿，她们姑且还是无辜的。lhFFZ
何况，接下来的活儿还得日富美配合才能干好。她要是撂挑子了谁都不好受。lhFFZ
“日富美同学，咱们的气象是拿什么测的？”用好的电气电缆检查完了最后的终端，我问，“气象雷达还是放了气球？”lhFFZ
“是在每次发射之前放的气象气球，一共放了五个。第一个气球好像故障了……”lhFFZ
“正常。这东西玄武商会垄断了市场，最近的批次不知道为什么质量都不太好。可能换了原始生产厂家吧。”从皮卡上把我的个人终端拿出来，打开弹道计算程序，我说，“我建议要是能搜集到残片的话你们可以去反馈一下。她们商务代表好像开始重视这件事了。是按912标准格式来的吧？射表、位置和气象。”lhFFZ
“我又不是不认字，不会用看说明不就完了。”在炮长终端上戳了几下，把封装的射表、位置和气象条件信息导入到自己的终端上，我看着缓慢爬行的进度条叹了口气，“唉，是不是该把这玩意儿换了……跑起来也太慢了。”lhFFZ
“祝工，要不要用我的？”晃着手里带着奇妙贴纸的粉色终端，哲子弯下腰，凑到屏幕上方，“我刚买的！”lhFFZ
“免了。你买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儿？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主打性能。再说了这程序是我自己用老版本语言写的，转移过去还得配置环境……”lhFFZ1
“是Momofriends的限定贴纸！”还没等我向大徒弟讲解完这个三维弹道解算程序的古老和伟大，日富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哲子同学也喜欢Momofriends吗？”lhFFZ
“这个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到处乱飘，哲子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嗯……”lhFFZ
“这是上次一起去买的时候我送给你的那套吗，哲子？”lhFFZ
“……啊啦，原来是老师送的啊。”刚刚那股上头的狂热劲儿一下子淡了下来，日富美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哲子，“嘿~~老师原来有Momofriends的限定贴纸啊……”lhFFZ
“啊对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日富美此时的眼神开始慢慢失去光芒，语调也变得奇怪了起来，“限定贴纸嘛……当然是人家送给老师的那一套咯。老师把它送给哲子同学了呢。嗯，挺好的，挺好的……”lhFFZ2
看着那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我捧着依然在运算中的终端站起身：“哲子，去把阻力杆抬下来准备好，还有警戒线。再去看看老四那边并台干的怎么样了。”lhFFZ
成功让哲子逃离了当下的诡异气氛，我看了一眼老师，示意他赶紧想想办法。可能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没说对话，老师挠了挠头，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着：lhFFZ1
“没有哦。”眼神笑眯眯的，日富美说，“真的没有哦？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哦？”lhFFZ
“虽然那是人家辛辛苦苦，费了很大力气才在黑市里的某个角落找到的联动周边，但是毕竟已经送给老师了嘛~~老师想要怎么处理，是老师的自由哦？就算老师送给了其他的孩子，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就是了？”lhFFZ
我差点儿没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弹道解算的进度条这种时候也十分应景地卡死了，仿佛就是在响应当下的情况一样。lhFFZ1
小修女已经吓得躲到我背后去了。前思后想了四秒钟左右，我背过身去重新坐到驻锄上，把放下终端拿起对讲机，决定把这幅烂摊子扔给老师一个人处理：“老四老四，这里是祝工。并台完成了没有？”lhFFZ
“完成了完成了。1频道是咱们，2频道并成圣三一的对讲机。中微子中继是全频道的。”lhFFZ
“不要管。你看这天，你看这地，你看这风，你看这炮。”让小修女的眼睛随着我的手指转了一圈，我说，“世间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发现，不要让不重要的事情干扰你生活的步伐。黄沙漫漫，黑雾浓浓，晚霞中传来几声雁鸣，飘荡在大漠苍穹。长缨在手……”lhFFZ
“鸿鹄高飞云霄外，剑映豪气贯……咳，抱歉不知不觉唱起来了。”急忙终止了自己五音不全的歌唱，我咳嗽两声，“总之他惹出来的问题他自己处理比较好，我们擅自插手可能添乱。要不然，你在这儿为老师祈祷一下怎么样？”lhFFZ
“祈祷，吗？……嗯，好的。”lhFFZ1
把对讲机切换到2频道，我随便地为玛丽同学的未来担忧了一下，再次投入到繁忙紧张的工作中：“前观前观，前观听得到吗，这里是炮位。……观察哨，观察哨能听到吗？”lhFFZ
“没……滋……没有，日富美你……说……滋……因……威力太大，布置的录像机损坏了。”lhFFZ
“回波！回波有人在吗？回波听到请回话，这里是炮位！”lhFFZ
刺耳的电流声吓了我一跳。揉了揉耳朵，我继续提问着：lhFFZ
“都在都在，第三次光斑强度稍弱，但都在允许范围内。”lhFFZ
“好的好的，收到。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观察哨暂时不动，回波撤收，回波撤收，照射到炮阵地来一下导出照射录像。重复，观察哨不动，回波撤收，照射到炮阵地。”lhFFZ
“等等，日富美！为什么我们还不能撤收！？凭什么她们都回去了我们还得在这里待着！？皮肤都被吹糙了！”lhFFZ
什么鬼东西。lhFFZ2
拍了拍玛丽的肩膀，把对讲机交给她示意其按着通讯键，我“咔”一声把炮闩拉开，然后再次关上：“前观前观，禁止擅自离岗，禁止擅自离岗。敢动一步现在我就开炮。听到了吗，敢动一步现在就开炮！”lhFFZ
“不用管我是谁，我现在接管炮阵地指挥。重复一遍，禁止擅自离岗，敢动一步我就开炮。听明白没有？”lhFFZ
“咕……明白了……把名字说出来，回去我要投诉你！”lhFFZ
任由观察哨那边在对讲机里乱喊乱叫，我把频道一切，感觉轻松愉快。回头看看，那边的老师似乎也安抚好了日富美，刚刚还叉着手气鼓鼓的女高中生此时正尽情把脸埋在前者的后背上撒着娇，惹得我身边小修女一阵羡慕。lhFFZ1
把对讲机插回左胸的口袋里，拿起终端，我起身走到老师旁边。看到我的接近，日富美自然立刻停止了与老师的过分亲昵，面色红润地站在一边：“祝同学……那个，让你见笑了……”lhFFZ
“小事。弹药包装能给一下吗？”把终端的屏幕展示给对方，我说，“现在有理论公式解出来的落点位置，然后还有两个不同角度的落点录像，我应该能大概推测一下弹着点，不过弹药扎进土里的深度还是要估算一下。我们带了阻力杆，但需要根据弹头形状塑几个杆头，等下我们到前面去把观察哨换下来，用封锁线拉一下危险区，然后用阻力杆估计一下各型弹的入土阻力，等到明天早上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始排爆了。”lhFFZ
这种高价值弹药一般都是塑形包装。……希望在这件事上圣三一别再让我长没用的见识了。lhFFZ
“弹头形状……啊，确实，弹药箱里有贴合形状的海绵。”点点头，日富美调整了一下大大的背包，“我现在就带过来！”lhFFZ
“愣着干什么？”看着站在旁边的老师，我用力推了一把他的后背，“不去帮忙？让人家一个人搬箱子，还是打算让我这个残疾人去干？刚刚伤了人心，就不能主动点儿？”lhFFZ
在玛丽同学也加入之后，三人组风风火火地跑去搬空箱子了。与此同时，我的大徒弟也战战兢兢地从某门炮后面探出头来：“……走了吗？”lhFFZ
“怪了，你怂什么？”心中涌起恨铁不成钢的劲儿，我走过去敲了她一个脑瓜崩，“就这还想追人？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这样啥时候能把那层纱捅破？”lhFFZ
“要被人抢先了你可别在公司哭。不争气的玩意儿。”用手掌拍着她后脑勺，我叹了口气，“不争气，不争气，不争气。”lhFFZ
“祝同学，我们把东西搬过来了！每种类型的弹药都选了一个。”lhFFZ
……妈了个巴子的。完蛋东西。lhFFZ1
看到这几个弹药箱，我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心情突然沉到谷底。注意到我脸色突变，哲子她看了看三人搬过来的东西，拍了拍我的肩膀：“祝工？怎么了？”lhFFZ
咬着嘴唇，我急忙朝着炮阵地外面快步走去。一边组织语言，我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给桐藤渚的电话。lhFFZ
有反光环战斗部。要不是弹道雷达坏了，还真就被你们唬弄过去送死了！lhFFZ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