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祝同学？”看到我的表情有些不对，专门前来送饭的玛丽同学问，“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也是第一次去山海经买这种东西，可能不太懂……”43EI6
“没，没什么。”摆了摆手，我赶忙将剩下的豆汁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就是辛苦你跑这么一大趟，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就是跟老师逗个闷子……”43EI6
“没关系的，能够帮上祝同学就再好不过了。”轻轻点点头，玛丽同学的微笑闪耀到耀眼，“樱子同学昨天晚上特意交代好，一定要照顾好每个人，让大家，特别是祝同学和哲子同学拥有良好的工作状态。修女会作为靶场的资产所有方，却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我们才是不好意思……啊，对了！”43EI6
双手合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事一样，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祝同学中午想要吃些什么吗？我会提前准备好的！”43EI6
要融化了。阴暗卑鄙小人如我要被融化了。我的心好痛，我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43EI6
就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哲子和未花同学把我和白子从观察哨换了下来。哲子看起来很精神，日富美同学好像恢复得也不错，一切应该都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跟大徒弟交代了一下排爆方案，我尽力隐藏好自己的伤势，一步三疼地一点点儿挪到了房车这边——43EI6
应该说我原本打算一步步挪过来。然后就被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着急的白子同学扛到了肩上，一千米跑了两分半。她说已经考虑到我的伤势而充分控制了速度。43EI6
我好不容易才把工装上的血渍擦得没那么明显，这下全白干了。这妮子是不是有点儿憨，破事藏不住麻烦的是她又不是我。43EI6
当然老师可能更过分。一晚上不见，他见了面第一件事是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摸了摸我的后背，一脸认真地对我说：“祝工，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你后背上衣服都已经浸出盐渍了。怎么回事啊，出了这么多的汗。”43EI6
“……被奇怪的虫子叮了。绫音说会带药来。……不，不要盯着看……”43EI6
严格意义上来讲貌似也没错，如果把我定义成“缠在老师身边的害虫”的话。43EI6
在腹部伤口还没愈合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可能洗澡，防静电的工装也就这么一件，替换的可能性为零。摆在面前的赤裸裸的事实让我对老师这句其实是关心的话语很是恼火，倒是一边的白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来帮你洗。快来。”43EI6
受不了这两个人的软磨硬泡，我最终还是被拽进房车那件狭小的浴室，扒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已经有些黏在伤口上的绷带。果断拒绝了淋浴，我只是拜托白子同学帮忙擦了一遍身子，就急冲冲地跑了出来。43EI6
让哲子和未花守在观察哨我还是放心不下。最好用最快速度干完早饭，然后冲回去。嗯，控制在伤口不会重新崩开的情况下冲回去。43EI6
然后我就看见门口的椅子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套新的内衣和衬衣，带着一身运动服，当时就觉着事情不妙。胡七八糟地把这套东西穿上，我从房车窗户探出半个身子，一眼就跟拿着工装抖来抖去的老师对上了眼睛。43EI6
“你放心。”我点点头，“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下判断。也不会乱说话。”43EI6
然后，我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夏莱的老师趁着女学生洗澡耍流呜呜呜呜！！！！”43EI6
太过分了。这人一瞬间就把还湿着的衣服扔到了地上，抄起油条一把塞到了我嘴里。我那防风防烧防刺防静电的定制版宝贝工装现在沾满了沙子。我就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43EI6
当然，事后的结果自然是，我身上穿的这套替换衣服是玛丽同学带过来的，旧衣服的清洗同样由她负责，老师只是帮忙去抖一抖灰。用小拇指都能想得出来会是这样。我单纯就是很想把那句话喊出来而已。43EI6
凭什么因为谣言我就已经开始被追杀了，但这个人屁事没有。不公平。43EI6
哲子在对讲机里拼命安抚着我，让我不要担心，她跟未花同学能够守好危险区，让我安心休息到衣服在烘干机里转够时长变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玛丽同学也劝我，放下心来享受早餐，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态；日富美同学也再说，哲子和未花是肯定没问题的，稍安勿躁；白子同学……白子同学在吃饭，没嘴用来说话。43EI6
总之，我不得不在房车这边待上一个多小时。现在的时间是上午的七点四十三分，距离排爆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原本是打算绕着危险区转上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来着。这样突然闲下来，感觉浑身不对劲。43EI6
看到我吃完了饭，忽然变得扭扭捏捏，玛丽同学压低了声音，凑到我的耳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问一下。”43EI6
把盛豆汁的碗“啪”一下拍到桌子上，我的动作把小姑娘吓了一跳。43EI6
“绝对假的！百分之两千四百六十八是假的！是你们学校那个桐藤渚陷害我！”43EI62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看着近在咫尺的玛丽同学的脸，眨了两下眼睛，我让自己的神情严肃起来：43EI6
“你千万要跟别人——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其实真正在跟老师交往的人，是桐藤渚。她只是拿我当挡箭牌来吸引仇恨而已。”43EI62
“没错！就是她。”点点头，我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圣三一跟夏莱的事务合作变得越来越多了吗？”43EI6
“这，这个我确实没有注意过。但是……是啊，老师确实来得好像比之前多了，我也不时能在大圣堂或者忏悔室见到他……”43EI6
“对！这就是桐藤渚利用职务之便加强了跟夏莱的合作关系，以便于两个人借着公事亲亲我我！”43EI6
“渚大人，渚大人她竟然……怎么办佩洛洛大人，老师和渚大人……”43EI6
本来我想把事情描述得更夸张一点，比如老师已经把茶话会三人组全部纳入掌心，正义实现委员会、救护骑士团和修女会的领导也纷纷沦陷，夏莱成为了圣三一的实质性权力机构之类的。但考虑到冤有头债有主，散播相关谣言这件事只跟渚和圣娅有关，我的良心不太允许自己能够把昨天晚上那位想要帮忙做点儿什么的公主大人和其他无关者拉下水。不过，看这两位的状态，应该也够了。43EI6
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了一通，两个姑娘脸都红扑扑的，连白子也过来凑起了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还拿着本子开始做笔记。意识到开始有些过分了，我随便咳嗽两声结束了对话，忽然想起来还有件麻烦事。43EI61
“白子同学，”拍了拍开始对笔记进行总结的白子的肩膀，我说，“能配合我拍张照吗？”43EI6
“正事。真的是正事，没骗你。就当是讲课费行不行？不行的话你把笔记交出来。”43EI6
说服她陪我拍照跟她说服我去洗澡一样，也是软磨硬泡，并最终获得了成功。不情不愿地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她稍微一歪头：“这样？”43EI6
困惑地放下手，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撑起下巴，手肘放在桌子上：“那，这样？”43EI6
稍微调整了一下采光，我大体比划比划，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示意白子站过来：“对，就站这儿。稍微半蹲一点儿。对，闭上眼睛。头往右转，对，往右转。日富美同学，帮忙拍张照！”43EI6
“你拿着手机按快门就是了。一、二、三！好了齐活，多谢两位。”43EI6
“……为什么要拽我的领子？……感觉照出来的不是什么好照片。”43EI6
“抱歉抱歉，情景需要，情景需要。”把白子身上这身校服扽平整理好，我陪了个笑脸，顺手发了几条消息，“不过真的是正事……”43EI6
手机铃声如同预料中的那般响起。撇下依然还在迷惑不解的白子，我接起这通电话：43EI6
“喂巴大。……你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解释。阿拜多斯……不是，你不要这么着急啊。我没说要跟她们打。这次她们跟咱们是一伙儿的。……跟圣三一没关系。……唉，果然你也听说了？……是，对，最近跟夏莱的老师有了点儿交际。但你也别信外面……别乱开玩笑！你要开这种玩笑就把人调走，我不要你的人了，马上把上次的工程款结了。”43EI6
“……真是的，这玩笑照你这样乱开，我当然会生气了。……那当然，原装新品的东西被你说成二手货，我什么心态。何况这还是说的我自己。……不是，真的不是我这边的事儿。……说实话吧，是，怎么说呢。你也知道，夏莱的那个老师在这方面有异常癖好。……对，对对对对。要么说巴大你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对了。……是是是。夏莱跟阿拜多斯关系好，你也知道，老师当初实打实救过她们一次。所以……是吧。这事儿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就是个干活儿的。”43EI6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夏莱哎，联邦搜查部哎，权限那么高，掌权的是个大脑异于常人的疯子。我要能明白我岂不是也疯了。……看上了我这个缺条胳膊的小矮子，你说他是不是个疯子。唉糟心事儿我就不跟你提了，显得我跟背后说人家坏话一样。”43EI6
“……当然有冲突，冲突可大了。……别别别，别挂啊，我还没说完呢。砂狼白子你知道吧。……对，我收拾了她一顿。……不信我给你发照片。反正现在没问题了，是真的没问题。……放心吧，真的放心吧，真的真的没事。……啊？蒙面泳装团？”43EI6
“……这种传言，不值得信吧。……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巴大，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什么黑吃黑啊，那也就凯撒那群混蛋才这么玩。……阿拜多斯也是正规中学，不可能这么搞的。……你放心，绝对没问题！……还有夏莱的老师呢。就算再过分，也不可能……我做保证，我做保证。”43EI6
……差一点儿我就把这茬儿忘了。摇过来当后备援军的巴洛斯基帮跟阿拜多斯梁子听上去似乎不小啊。43EI6
把刚刚照的照片发过去作为“阿拜多斯处于控制之下”的证据，感觉有些疲劳，我坐回餐桌前，稍微喘了两口气。43EI6
“是。你没看摆成了个你被打的姿势么。”我揉了揉眼睛，靠在椅子背上，“我知道你可能瞧不起巴洛斯基帮，但他们起码人比较多，无论是当地面游动观察哨，还是作为拖延时间的拦截力量都挺好用的。要不然真打起来的话，危险区周围可供机动的正面宽度太长了，人数太少劣势很大。就算我不懂战斗，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43EI6
“……毕竟是防御。不是进攻突破。”淡定地看着我，白子应该没有生气。这位理论上应该能算是身经百战的前线战斗人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相当靠谱的意见，“但是，指挥怎么办？她们不会听我们的命令吧。”43EI6
“……没办法。只是我用人情和单子求过来的人。她们老大一听有你们在，其实可不乐意了，当然更不可能把指挥权交出来。”有些无奈，我叹了口气，“我的想法是把你们和她们分开布置，各自负责各自的正面。打配合实在太困难了。当然，具体安排还是老师来，我只是排爆的技术负责，总体指挥现在在他头上。”43EI6
“有老师在就肯定没问题。”点了点头，白子站起来，“……那么，我去跟大家会合了。”43EI6
……有老师在就肯定没问题。哈哈。要是我能跟她们一样想多好。至少精神上应该能够获得比较舒适的放松。43EI6
“不行不行。”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我努力打起精神，“别老是瞎想，好好加油。你那宝贝大徒弟这次可是跟你一起来赌命了。振作一点。”43EI6
不能闲着，好好寻思寻思。趁着现在这点儿时间，把i报告的草稿打了吧。43EI6
刚站起来，我正准备去把终端拿出来敲报告，老师正好从房车里探出头来：43EI6
“她去跟阿拜多斯的其他人汇合了。”叉着腰打了个哈欠，我回答，“那，找我什么事？”43EI6
……怎么讲呢。这也算是被他信任吧。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享有的权利，说不定我还会被不少人羡慕呢。43EI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