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四旁无不冰冷，青白。而一切青白冰上，却有红影无数，纠结如珊瑚网。我俯看脚下，有火焰在。44qxX
这是死火。有炎炎的形，但毫不摇动，全体冰结，像珊瑚枝；尖端还有凝固的黑烟，疑这才从火宅中出，所以枯焦。这样，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为无量数影，使这冰谷，成红珊瑚色。44qxX
“哈哈！你们是再也遇不着死火了！”我得意地笑着说，仿佛就愿意这样似的。44qx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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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巨大的风力发电机上，我绑着安全带，带着安全帽，一边等待着大型吊车将已经把连接口松开的巨型扇叶与挂钩固定好，一边跟哲子聊着天。44qxX
“这问题解释起来还挺复杂的……不对，首先应该说，你这个结论下得就不是特别准确。”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泡泡糖，我扔给哲子一个苹果味的，“基沃托斯的机器人是能够被分为两类的，一种是智能机器人，一种是非智能机器人。通常而言，这两种机器人的区分标准是是否能够进行独立的复杂决策。”44qxX
“哈……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这个判断标准，有些太主观了吧？”44qxX
“啪”地一声，哲子吹起来了一个大泡泡，破了。泡泡糖的薄膜黏在嘴唇周围，被她用舌头重新扫进嘴里。44qxX
“没办法啊，根本没人去制定相关标准文件，千年和凯撒之间相互扯皮很久了，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参与其中。所以，这个定义目前也只是达成了某种潜规则里的业界共识。虽然听上去很主观，但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用舌头将嘴里的泡泡糖搅来搅去，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你四哥就是智能机器人，商场里向你兜售商品的也是智能机器人，但商场里顶着个转管枪用轮子走来走去的安保系统终端就是非智能机器人。”44qxX
“哦！我听明白了！”用力点点头，哲子再次吹起一个大泡泡，“也就是说，实际上只有智能机器人才是人形吗？”44qxX
“虽然不能排除意外情况，但一般是这样的。究其原因的话，主要原因在于，能够进行复杂决策的智能机器人通常需要负担更加复杂、更加繁多的劳动任务，人们希望这种劳动力可以具备更强的通用性。而我们的整个工业体系、设备、工具，没有机器人的漫长历史中堆积下来的这一切，全是基于人形来设计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44qxX
“……所以就是说，我们当然可以制造自动驾驶的汽车，自动收割的收割机，但不如让人形机器人驾驶普通汽车，或者去操作普通收割机。”歪了歪头，哲子第三次吹起了泡泡——我甚至感觉她在向我挑衅，“感觉像是在某种古早的科幻小说里看到过的观点……”44qxX
“早年间的科幻小说确实起到了指导工业生产的作用。现在可不太行了，那群作家们几乎没人再关心生产制造，全都跑去写赛博朋克了。”多次尝试失败之后，我干脆直接将泡泡糖吐掉了。这因为我的无能而完全没能发挥自己价值的胶状体从七十米的高空落下，隐没在了这条小山脉的草丛之中，“而且你说的也不全面。自动驾驶的汽车和自动收割的收割机，我们也在造嘛。现实里，这两者都是相辅相成，相互补充发展起来的。究竟是泛用性更好还是专用性更佳，得看具体使用场合。”44qxX
“四哥他们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喝一样的东西，甚至基本都会有一样的反应，都是出于泛用性考虑？”44qxX
“有这层考虑，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看着大吊车把第一片叶片调离发电机主体，我对着驾驶室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食物中存储的化学能能量密度比电池里的电能要高。当然了，这一切都得益于仿生能量转化系统的发明。充电十分钟很难让只能机器人高强度持续工作六个小时，但一次十分钟的进食却可以——甚至必要的话，十二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都没问题。”44qxX
驾驶司机回给我一个大拇指。拿起对讲机，她指挥着自己的机器人副手与无人机们，将叶片缓缓放到地面上。44qxX
“在这之后呢，随着智能机器人在服务业中的发展，仿生学的应用也越来越广泛——为了让这些机器人能够更加理解他们的人类顾客的实际感受。最终的结果，也就演变成了基沃托斯的现状——”44qxX
“等一下，祝工。”终于把好像已经无法吹起泡泡来的泡泡糖吐了出去，哲子又有了新的疑惑，“但是，你刚刚说过，现在其实是没有区分非智能机器人和智能机器人的明确标准的吧？”44qxX
“对啊，”听到她提起这个话题，我的心情有点儿低落，“所以说，就算实际生活中大家相处的可能还算和谐友善，但就法律地位上而言，你四哥——等等，什么声音？”44qxX
在这庞大的发电机上站起来，我手搭凉棚，看向远处。目光所及之处，庞大的旋翼无人机群在天际线上划过，密密麻麻却又秩序井然。44qxX
是千年学院的植保无人机集群。数量都要超过四百架了吧……居然能够实现这么稳定的飞行，这群人做的飞控算法真是漂亮。44qxX
但是不应该啊。这个距离，就算无人机数量再多，也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声音——啊，我知道了。44qxX
“祝，祝工？”语气中透露出对未知事物的疑惑和恐惧，哲子拽了拽我的袖子，“那是什么？”44qxX
“还能是什么？”看着无人机蜂群淹没在一片黑压压的、遮天蔽日的、几乎有几公里长的、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的黄色之中，我摇摇头，“是蝗虫群啊。”44qxX
无人机集群开始向着四周喷洒灭虫剂，在自己周身形成了一个个蝗虫真空区，但在一大团一大团的虫群冲击之中依然晃晃悠悠的，显得十分可怜。44q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