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仨叹什么气啊？”第五次整理了一下还是有些扎脖子的衣领，我依然有些不适应，“咱们讲道理，我叹气的原因自有公允，大家都明白。尤其是你们两个，这次我可是给足了你们面子了，你们有什么气可叹的？”42aNf
从一般性常识来讲，基沃托斯学生们的正装理应是各个学院的校服。在校服不宜出场的时候，则会根据情况分为几类：商务或者合作性质浓厚的场合一般会选择西服，类似晚宴之类的场合则会选择晚礼服，如果带有节日性质的话，和服一般也会成为比较受欢迎的选择……42aNf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出现在千年科技学院第六会议室的我，身上套着一身西服正装。42aNf
这套衣服是哲子带着我去选的——我对自己在穿衣打扮上的眼光属实没什么自信——资金来源则是去当铺卖了圣三一送我的那身晚礼服。考虑到肤色的问题，在慎重抉择之后，哲子放弃了传统的黑色或者白色套装，而是给我配了一套白色衬衣、藏青色上衣和灰色领带的搭配，下半身则是选择了同样藏青色的西服短裙。在我对于为什么不跟优香或者诺亚那样选个百褶裙提出了疑问的时候，发生了如此这般的对话：42aNf2
“啊？我想想。上次……还是在上次。不是，你也知道，我平常都穿工装的。黑市上揽来的或者其他小生意又不需要这些。就连圣三一那次也因为着急……”42aNf
“所以说！这样的祝工穿上那种轻飘飘的短裙，几乎是百分百会走光的，所以不行！啊不好意思，我们想要的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颜色更接近死库水藏青色的那套，领带可以稍微浅一点……”42aNf
在这之后，因为长期穿裤子而产生的对暴露腿部的不适感，我自己又加了一条灰色偏白的裤袜，配上同样有些向白色倾斜的黑色高跟鞋，这几部分便一起构成了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穿上了身的正装。42aNf
……讲道理，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其实还不错。哲子的搭配技巧值得肯定。……就是不知道，自己这身在外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42aNf
又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我把身子靠在千年学院这把会议室专属人体工学标准座椅的靠背上，将手枕在脑后。哲子穿着的是她一直都很中意的淡粉色套装，老四拿出来了一套条纹西装，至于老师，还是老样子——这人好像在大部分地方都坚持要穿同一套……42aNf
坏了。我刚刚是不是多看了老师几秒钟？有被人发现吗？42aNf2
“啊，我想到了。”突然一拍手，坐在身边的哲子又开始一惊一乍，“祝工，你还在担心裙子的问题吗？”42aNf
“不用担心啦，祝工！我知道不是百褶裙你有些不安，但是啊，”露出完全看懂一切的表情，哲子点点头，“虽然祝工确实是萝莉身材，可屁股软弹适中微肉挺翘，是很出色的小蜜桃臀哦！再加上腰又细，根本不用担心撑不起紧身的包臀短裙，腿也……”42aNf1
“你再多一句嘴，今天这会议室不见点儿血可就说不过去了！”42aNf
这口无遮拦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应该不会是我吧？42aNf
“你就打趣我吧，真是。”心里有些不满，我不自觉地埋怨了起来，“说到底什么晚礼服啊旗袍啊和服啊还有西装啊，我都不合适。毕竟缺了条胳膊，空空荡荡的，正装又不能跟工装一样打个结还不违和，无袖款就更别提了，不管怎么穿都不好看。这一把辛酸泪，你们这些健全人是不会懂的……”42aNf
“当然不会了！我感觉祝工穿上这一身之后特别有韵味！”似乎有些慌了，哲子扭头去寻求援助，“你们说是吧，四哥，老师？”42aNf
“……祝工本来平时的风范就已经很成熟老练了，配上正装当然更好。而且怎么说呢，成熟老练的风范配合青涩幼稚的身体，感觉反而更……”42aNf
“有一种反差版的可爱。”接过老四的话，用手托着下巴，老师用力点点头，“不如说甚至有些色……啊不对，应该说是性……也不对……”42aNf
“我算看出来了。”差点儿被气笑，我让后背离开椅子，“夏莱的，你怕是没少往山海经跑吧？这不是很懂么，词儿一套套的。夸玄龙门门主练出来的吧都是？老四，你也经常跟他在那边碰头吧？”42aNf1
异口同声的两人同时摇了摇头，随后又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别开头。刚刚建立起的友谊似乎就此破碎了——总感觉，给这个画面配上这么一句旁白，应该会很有意思。42aNf
“唉，说了这么一通感觉更心累了。”又叹了口气，我拍了拍哲子的肩膀，同时看着老师，“本来我都拒绝诺亚同学了，这可是你们两个死乞白赖地非得把我拽过来。说真的，就算是现在，我还是感觉，液炮这活儿实在不值得接……”42aNf
“为什么？”把身体摆正，老师问，“……我听诺亚提起过。你是说，因为‘膛压振荡’？那个问题很难解决吗？”42aNf
“……技术上的细节，等下开会的时候再聊。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摆了摆手，我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说到底，你们三个到底是为什么叹气？我是一想到等下开会的时候，面对诺亚同学有些尴尬，才不由自主地……”42aNf
研讨会也是，说是突然出现了紧急情况所以需要推迟会议。看起来，她们也没比圣三一的茶话会强到哪儿去嘛，都是一地鸡毛。42aNf
“我只是看到祝工叹气，所以跟着一起叹气而已。”最先回答了我的问题，老四把身子朝着会议桌探出来，“千年科技学院要向我们求助，然后我们的总工程师还一直在发愁，想必肯定有相当难突破的技术障碍才对。现在公司的财政形势确实不乐观，我们真的有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耗下去吗？”42aNf
“……先做着试试吧。”摇摇头，我说，“说不定是我杞人忧天了。可能千年这边早就有好办法了。再不济就用整装式嘛……搞液炮玩整装式，那也太丢人了……”42aNf
“我是因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突然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感觉很浪费。”揉了揉太阳穴，老师看上去确实有些头疼，“飞艇问题啊，粮食问题啊，还有跟凯撒那边的交涉……”42aNf
“‘民兵’的事儿是吧？怎么，天天跟好欺负的学生打交道，要跟凯撒打嘴仗发现能力退化了？”带着嘲笑的语气，我搓了搓耳朵，“……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我们跟那些烂人打交道很久了。还有，粮食问题真的没事吗？我听未花说，圣三一那边的甜品已经接近断供了。这事儿挺严重啊。”42aNf
“凯撒那边我能处理。至于粮食……”揉太阳穴的力度更大了，老师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要当场长出白头发一样，“生产那边缺口大，基沃托斯日常的食品浪费又很严重，完全就是在寅吃卯粮啊。还有蝗灾，姑且挡在外面了，但万一崩盘……光是想想就很吓人。不知道日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说到底，就算开仓救市，也没办法解决甜品的问题啊。而且优香也说，在多方达成统一意见协调好之前，不能随随便便就开仓……”42aNf
“倒是合理。没有计划的盲目开仓只会彻底引爆市场恐慌。等到有钱人囤货居奇高价倒卖，粮食价格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窟窿越来越大仓储完全填不上了的时候，就真要饿死人了。”42aNf
“……反正，”刚说完，我就听见了老四低声的自言自语，“第一批被饿死的，也不会是学生。”42aNf
他的声音似乎足够小，另外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明显不友善的内容。趁着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但是老师啊，这些情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透漏给我了呢？你想想，万一我就是那个囤货居奇炒粮食期货的，你知道自己多大罪过吗？”42aNf
“有那么严重吗？优香也在玩期货……说起来，她之前好像说为了彻底避嫌，已经清仓割肉了。甚至还赔了不少。”42aNf2
“那是她有良心，不挣亏心钱。当然了不是说我没有良心，这颗良心我自己会守好。但这些学生们的良心，你个当老师的可千万不能随便信。”说到这里，我“哼”了一声，“到时候你被分而啖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42aNf
“怎么，”笑了起来，老师的话里带着挑衅的味道，“你也打算吃了我？”42aNf
“当然。到时候我肯定狠狠咬一大口，连筋带骨，连皮带肉，肥瘦相间。”回以毫不示弱的言语，我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好了，不扯这个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联系我。液炮这边我尽量少给你添麻烦——当然了，你拉我下水的，大概率也不可能片叶不沾身。哲子你呢？你是叹的哪门子气啊？”42aNf
“我啊……”左右看了看，哲子一摊手，“我只是一想到，这次的工作居然还是祝工、四哥和我，咱们三个人来干，尤其是等下会议记录和会务全都是我的工作，就……”42aNf
“会议记录的话，”打断了她的话，老师说，“诺亚会完成的吧？”42aNf
“那当然要两边都记一下。怎么可能把会议的解释权全交给千年。而且，最后的会议纪要也得哲子来出，毕竟名义上的会议主持是我。夏莱不用考虑这种事情，真让人羡慕。”拿话刺了一下他，我摇摇头，“没有会务，去抓两个人来干不就行了吗？千年这么大，人岂不是有的是？城墙厚的脸皮不用在这种事情上，全用在打趣我上了是吧？”42aNf
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了一眼时间，拿起自己的名牌，打算把它往边上摆摆，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刚想弯下腰去捡，哲子突然着急地喊了起来：“祝工，得蹲下去捡！要不然屁股的形状就全都……不能看不能看！”42aNf
捡起名牌，空出来两个位置放回桌子上，我扽了扽裙子，额头一跳一跳地转过身：“怎么说？有意思吗？”42aNf
“啊，这个……毕竟哲子刚刚都那么说了，不自觉就……”42aNf
“我觉着从气质上来讲，跟‘黑之君主’还是有区别的。”一脸严肃地，老师抢断了老四的发言，“她那边更多是高贵感，但祝工你这边更多偏向沉稳、老练，甚至还有种，嗯，不拘小节，所以就更色……”42aNf
“要说的就这么多了？”用手指抹掉额头跳动的血管，我瞪了他一眼，“胡话到此为止。我去抓两个会务来，优香她们人到了的话及时给我打电话。”42aNf
“祝工？等等，祝工？对不起，我道歉了，我认真反思了……”42aNf
抓壮丁需要厚脸皮，但不能只有厚脸皮。这事儿确实要讲究技巧、运气以及眼缘，仔细一想，也就我这种货色能随便抓人来当会务了。归根到底，能被抓过来的劳动力首先得是闲人才行。上哪儿去找闲人呢……42aNf
“两箱矿泉水，谢谢。啊，推车就不用了。能给我两条扎带捆一下吗？我这一条胳膊，也好拎着走。哦，麻烦再来个剪刀。”42aNf
说到千年学院里的闲人，而且还能被研讨会所接受的，我倒是有印象。当初跟优香同学一边吃窝窝头和高级寿司一边聊天的时候，她确实提到过一个让她一直都很头疼的“闲人集团”——表情就跟在说“自己家的倒霉孩子”一样……42aNf
把两箱水放下来，我从口袋里掏出小胶头滴管，在额头上和脸上随便涂了两下冒充汗水：要是今天穿着的是工服的话，我肯定会把后背一起弄湿，但今天毕竟是高价西装，这么好的面料，实在不应该被我因为这点小事糟蹋。42aNf
……穿高跟鞋走路，确实有点儿累。“哒哒哒”的，跟打枪一样。更何况还拎着这两个东西。42aNf
看到走廊里没人，我坐到这两箱水上，脱下鞋揉着脚腕——天鹅绒材质的裤袜摸上去总有种不真实感——顺便竖起耳朵，开始偷听社团活动室里的情况：42aNf
“但是……上啊，跳上去……啊，又死了。……简直无法置信！怎么就又在这个地方死了！肯定是这游戏的问题！这个平台根本就不可能跳上去嘛！”42aNf
重新给脚套上高跟鞋，我掏出剪刀，把箱子上的扎带剪断扔到垃圾桶里，我晃了晃领带，又清了清嗓子，敲响了门：“抱歉打扰！请问有人吗？”42aNf
社团活动室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在纷纷乱乱的不知道什么声音之后，面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绿色猫耳耳机的脑袋从其中钻了出来：“……这里是游戏开发部，你是……？”42aNf
“啊，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手推车……”指了指地上的两箱水，我稍微晃了一下空着的袖子，“我要搬两箱水去第六会议室。本来以为自己没问题的，结果……”42aNf
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我的袖子，这位绿色猫耳往回缩了缩，跟里面小声商量了什么。随后，把门完全打开，她走了出来：“部室里没有手推车。我们来帮忙吧……”42aNf
“早上好！”突然以后背贴后背的姿势直接翻了过来，这次是长相相似——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头上戴着粉红色猫耳耳机的少女。风风火火的，她搬起了地上的水，“我是才羽桃井！你对电子游戏有兴趣——哇……小绿小绿，她看起来好m……”42aNf
“早上好。我是鸡窝机电保养的总工程师，枌生祝。”看着绿同学捂住了桃井同学的嘴，我老老实实低下头，“太谢谢你们了……”42aNf
“啊，枌生祝！之前和老师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42aNf
“假的，真的是假的。谣言，百分之七千八百二十二的谣言。话说回来，其实马上要开的会，我们这边还缺人手，能再多帮些忙吗？发发文件，调整一下投影仪什么的。哦当然，是有偿的，老师也在，他可以担保。时薪这个数……”42aNf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