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好多人……”眨了眨眼睛，坐在我旁边的桃井看上去有些懵，“为什么连优香都在？大家都好严肃——祝同学，我，我突然感觉肚子疼……”lrsLg
“先喝点儿热茶水撑着吧。”翻了翻工程部送过来的文件，我自己先端起面前的大白瓷杯子，抿了一口。这次茶叶泡的是我市场上批发来的毛尖，属于市面上基本不苦不涩的那批茶里最便宜的那档，量大管饱，正适合应对会议，“理论上泡茶或泡咖啡这事儿就应该是你们两个干的。等下注意着点儿，记得给大家添添热水。马上开会了，哪有会务跑了的道理。”lrsLg
“放宽心，会务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没什么难干的。要不是担心会开起来顾不过来，我自己也就兼了。”拍了拍肩膀，我安慰着她，“我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有什么问题就往我身上推。其他的时候你们就坐着旁听，权当涨见识了。看看正经搞武器研发的人究竟怎么商量着干活儿的，对做游戏设定也有帮助，不是吗？”lrsLg
没等她继续犹豫下去，我拍了拍面前的话筒。会议室的音响传来沉闷的“砰砰”声，立刻扫除了原本还存在着的轻微嘈杂。环视了一圈会场，我把会议秩序册拿出来，放在所有文件的最上面：“我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开会啊。”lrsLg
“今天这次会议，是千年科技学院研讨会组织，鸡窝机电保养承办，咱们工程部、C＆C部、游戏开发部等各个单位共同参加的一个小会，基本上也就把项目里主要参加人员囊括在内了。会议流程都写在各位面前的秩序册里了，按照液体发射药火炮方案‘标准V’型武装无人机，简称‘LPG-Standard V’，‘LPGSV’项目的启动会、方案研讨会、工作协调会，三个大步骤来走。我们争取一天把所有内容走完。”lrsLg
看着参会人员名单，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可能千年学院的各位同学都已经互相比较熟悉了，但对于我们而言，很多人还是名字跟脸对不上，各位也应该还不怎么认识我们公司的人。所以接下来，咱们逐个介绍一下参会人员，点到名字的同学麻烦站起来示意一下，或者举个手什么的。”lrsLg
“首先是，千年科技学院研讨会，生盐诺亚，书记——咱们先不要鼓掌，等到最后介绍完再一起鼓。”lrsLg
“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公司，枌生祝，总工程师——也就是我。”lrsLg
“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公司，机器人代号四，正高工。”lrsLg
“大家可以叫我‘老四’或者‘机四’。谢谢。”lrsLg1
每次都是我们这三板斧。虽然确实同时跟着风力发电机和水电站那边的保障任务，但下次是不是考虑带其他新人出来干活儿比较好……或者，也可以考虑让哲子单独带次队？lrsLg
“柚子同学，别勉强出来了，先待在箱子里吧。大家知道你在听着就行。空调还合适吗？会不会闷？”lrsLg
“千年科技学院工程部，丰见柯托莉，Master。”lrsLg
“千年科技学院C＆C女仆部，00号美甘尼禄，部长。”lrsLg
“千年科技学院C＆C女仆部，05号飞鸟马时，呃……专属女仆？”lrsLg
“是老师的专属女仆，时。Peace~~Peace~~”lrsLg
“……那什么，大家注意一下，以后上报职务职称的时候，最好不要用这种没有形成标准化的称呼。以后如果再有类似情况的话，这边就将职务职称直接变更成技术员了。接下来是……千年科技学院游戏开发部，天童爱丽丝，铸造勇……咳，技术员。”lrsLg
“邦邦卡邦！是响应工程部大家的号召，转职成铸造勇者的爱丽丝！爱丽丝会努力提升经验值升级，来帮助大家的！”lrsLg
“连爱丽丝也来参会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说呢，祝同学？”lrsLg
不过，虽然柚子部长会以无人机控制终端的硬件设计方的身份参加会议这事儿早有通知，但我也是十分钟前，才知道工程部邀请了天童爱丽丝参会——lrsLg
——本来以为启动会只是按部就班走个流程就够了。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吵上一吵的。lrsLg
“姐姐，柚子和爱丽丝昨天就说过，今天上午有事要来会议室的……”lrsLg
“千年科技学院游戏开发部，才羽桃井，才羽绿，是本次的会务人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她们。”lrsLg
“为什么我要跟小绿一起！不应该也分开单独介绍吗！？而且也没有那个什么成就什么的！”lrsLg
“嘎！……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lrsLg
……该死。明明只是做了个参会人员介绍，还什么都没开始呢，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累。果然是因为我老了吗？lrsLg
“那么最后就是，夏莱的老师暂时会作为项目的居中协调者，以及我司的挂职顾问参与到会议中来。他之后在项目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也是需要讨论的内容之一。”放下名单，我抬起头，“好了，人员介绍结束了。咱们呱唧呱唧吧？”lrsLg
“给我坐下。”侧过身把手放在桃井的肩膀上，我躲开话筒，用力把站起来的她按下去，“让你鼓掌，没让你振臂高呼。”lrsLg
会议室里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掌声。鼓掌鼓得最欢脱的是爱丽丝同学，她看上去对这场未知的冒险期待无比；鼓掌鼓得最谨慎的则是柚子部长，她只是敲了敲那个罩住自己身体的、不知道是大冰箱还是立式空调的包装箱，声音沉闷而轻微。lrsLg
嘛，这种类型的会议，一向如此。所有人的情绪都太激动的话，可是会影响判断的。lrsLg
“那么，我们现在就进行第一项流程。嗯……实际上，在这个流程当中，需要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lrsLg
“标准V型武装无人机，究竟是否应当采取液体发射药火炮方案。”lrsLg
这句话在会议室里引起了小小的骚乱，诺亚同学和优香同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妙。用手势示意她们稍安勿躁，我转过头，压低声音：“桃井同学，麻烦你把放在那边的蓝色工装拿过来。”lrsLg
把带着熟悉味道的衣服披在身上，我抬眼看了一眼正对面：那里坐着工程部的三人组：“是这样。虽然工程部的三位同学已经做出了LPGSV的初步方案，但根据我的事先调查和现在这个会议室里的情况——歌原部长，以你为代表的在场工程部成员似乎并不赞同LPG方案。对吗？”lrsLg
被点名了的紫色长发少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跟我对视了一会儿，看不出表情的她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当然不会，祝总工。就算是草案，工程部的Master也不会盲目参与到自己不感兴趣的……”lrsLg
不接招啊。……没这个必要吧，大家敞开了说嘛。为什么要躲呢。lrsLg
“我没有说你们不感兴趣，我是说你们不赞同。”纠正着她的说辞，我仔细观察着这位部长的微表情，“正好跟我相反——我是赞同，但不感兴趣。”lrsLg
“好。”紧接着她的这句话，我直起腰，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既然如此的话——爱丽丝同学，实在抱歉，麻烦你带着自己的武器离开会议室吧。”lrsLg
“这点我实在不能赞同，祝总工。”几乎针锋相对地，歌原部长立刻提出了抗议，“作为本次会议的三位典型作战人员之一，爱丽丝同学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光之剑·超新星’的使用经验，那是工程部的最高杰作。这些经验可以让她提出不少具备参考性的建议……”lrsLg
“实际上，我并没看出爱丽丝同学的作战经验能对这一项目有什么帮助。”在门口边缘背着巨大武器的、不知所措的爱丽丝同学看上去有些可怜。尽量不去看那边，我持续着与歌原部长的对峙，“尼禄部长强大的战斗力众所周知，在对无人机作战方面，她的专业性毋庸置疑；时同学则是具有丰富的与无人机相互配合进行作战的经验，她们二人能够提供的参考性已经足够充分。至于爱丽丝同学，歌原部长，你的理由好像站不住脚。‘光之剑·超新星’的使用经验跟我们的液体发射药火炮武装无人机，又有什么关系呢？”lrsLg
“等一下！”突然踢开椅子，把一只脚踏在桌子上，尼禄部长貌似不太高兴，“我说你，虽然你好像是在夸我，但有必要把爱丽丝赶出去吗？她在这儿听一听又有什么关系？”lrsLg
对着研讨会二人组一摊手，我向后一靠，开始仰着头数起天花板上不规则随问墙砖里正方形的数量。在数到第十五个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叹气，优香同学站了起来：“尼禄，还没有轮到你发言。让祝和歌原先把话说完。”lrsLg
“……切。要是她要走，那我也一起走。正好，我们两个一起打游戏去！”lrsLg
“那么，歌原部长，”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把身子向前探出去，“你是个什么意见？”lrsLg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也带着不少忧虑和犹豫。视线在爱丽丝——准确来说，是那把“光之剑·超新星”和我之间来回切换，她闭上眼睛，咬住了嘴唇。十几秒之后，这位赫赫有名的千年学院工程部部长再次睁开眼。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清爽凛然了不少：“这是我的个人意见。我并不赞同将液体发射药火炮作为‘标准V’型武装无人机的标准火力升级方案。相反，我希望，能够以‘光之剑·超新星’为基础，开发新一代电磁加速等离子武器，并以此对标准系列无人机进行升级。”lrsLg
脱掉西装的藏青色外套，我把胳膊伸到蓝色工装的袖子里，拉上拉链，整理好领子。这件工装跟西服短裙配套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算我对优秀同行的最起码尊重：“好。那么，在进行讨论之前，能让我先观察一下这把工程部的最高杰作吗？”lrsLg
“当然没有问题。爱丽丝，麻烦你在合适的位置把它放下。”昂起头，歌原部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便，祝总工。”lrsLg
两三步走到爱丽丝的面前，看着她脚下的这把“光之剑·超新星”，我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结构，推测着每一个部件的作用以及整套系统的工作流程。头顶上，传来了爱丽丝忐忑不安的声音：“祝总工……吗？爱丽丝，不能跟大家组成队伍吗？”lrsLg
……看得我都想骂人了。真不愧是千年啊。花了这么大笔钱，造了这么个超级精致先进棒上天了的大玩具出来——lrsLg
对，没错。大玩具。滋水枪。虽然滋出来的不是完整的水就是了。lrsLg
这个称呼可能颇具侮辱性，但绝不能算完全错误。总体而言，这把枪的基本工作原理并不复杂：枪尾部的第一层结构内存在催化材料制成的过滤网。配合电解设备，这层网会将储存罐中的水转化为重水。随后，这些重水在简单的泵动结构下来到第二层结构，通过进一步的电离、加热，转化为高温等离子氘团和臭氧，并被输送至电磁加速轨道。臭氧薄层能够缓解轨道的电离烧蚀，有效延长轨道寿命，而在氕氘氚三兄弟中，高温等离子氘团能够在电磁加速性质、离散性质、毁伤性质中获得最佳的平衡——lrsLg
哦对了，还有神秘亲和性质。能够保证高温等离子氘团不在加速冲出轨道之后就迅速逸散，八成是借助了球状闪电概念的神秘技术吧。这方面我懂得就不是太多了……不过倒也足够。lrsLg
神秘技术。神秘技术。按老师之前的说法，不是应该还有恐怖和崇高吗？怎么就没听说过有恐怖技术和崇高技术。lrsLg
“爱丽丝同学，”站起身，习惯性地在裤袜上抹了抹手，我才想起自己不仅没穿裤子，而且手也不脏，“我能问一下，你平常在地面的有效射程是多远吗？”lrsLg
“有效……射程？啊，是在说光之剑的攻击范围吧！”用力点点头，爱丽丝说，“攻击范围很大的！爱丽丝从来没有为此产生过困扰！”lrsLg
快步走回主持位，我再次坐下来。对面的歌原同学明显已经恭候多时，在我屁股碰上椅子的那一刻，她便迫不及待地进行了提问，语气中带着自豪与自信：“有什么想法吗，祝总工？”lrsLg
用手撑着下巴，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研讨会二人组——她们好像很紧张——挠了挠头：“桃井同学，麻烦给大家加点儿水。”lrsLg
“说实话，很精致。很棒。不愧是被称作‘最高杰作‘的自豪作品。要作为旋翼无人机火力系统的话，我能想到几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但姑且都还算有能够解决的技术路线。”lrsLg
“首先是研讨会比较关心的EMP防护问题。这个其实大家都有结论，加EMP防护措施就是了。毕竟基础攻击介质是水，而且因为等离子体的性质，每一次攻击的水量消耗极低，相当于把弹药的质量全换成电池和EMP防护了。”lrsLg
“然后就是射速问题。这个事想办法换超级电容，进行电路优化设计就是了。充放电过程导致的电磁兼容问题可能会很棘手，而且跟EMP防护措施如何有机结合也是难题，但归根到底也不能算没办法的事情。”lrsLg
“其他的问题就不一一赘述了。虽然每一条技术路线都难如登天，但总结起来，实质上都是怎么在重量、体积和性能之间进行取舍的问题，吃的是总体设计的功底——这些困难你们应该早在这套东西的研制过程中就都遇到过，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取舍和妥协。依照当初的研制经验进行技术升级的可能性，虽然是个大挑战，但不能说完全为零。”lrsLg
“这么说的话，”十指交叉，歌原部长的表情展现出了谨慎收敛的乐观，“祝总工，你也支持我吗？”lrsLg
“但是有一个问题。有一个没有技术解决路线的问题。”lrsLg
及时对上了她的话，我掀开盖子，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水。lrsLg
“你们好像使用神秘技术减缓了等离子体的逸散。但实质上，逸散问题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而且，你我都知道，歌原同学，咱们也不可能阻止它与空气之间发生极为迅速的热交换。等离子体极不稳定，它会不可避免地迅速向周围环境传递能量，从而进入能级更低的状态。”lrsLg
“这东西，在大气环境下进行使用的话，有效射程应该，不会超过五十米吧？”lrsL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