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能再通过拿头撞墙来强迫自己冷静了。钝痛感带来的效果不好不说，还容易吓到别人。刚刚尼禄同学差点儿就要呼叫紧急医疗援助了。3tvIg
……千年学院超级一线作战部队的医疗援助。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反正，肯定有别于我对医疗行为的传统认知。不知道与我认识的那位黑市医生比起来，谁会比较极端。3tvIg
“所以，尼禄同学你上午说的私事，”拍掉老师偷偷戳我手背的小拇指，瞪了他一眼，我问着走在最前面的尼禄，“就是到这里，找一直在学生们之中流传的，会发光的昙花？”3tvIg
你表情再委屈也没用。憋着。憋不住就学我，去免冠徒跣,以头抢地。3tvIg
……我还委屈呢。结束了结束了，赏月结束了。今天根本看不到月亮。结束了。3tvIg
别装哭啊。别这样。好吧，勾一下，就一下。心情好点儿了？那就别再犯傻了。3tvIg1
“算是其中一个目的……吧。”好像是没注意到我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尼禄把粘在脸上的叶子扔掉，在前面走着。天空中的斜丝越来越密集，但雨滴看上去暂时还没有变大的意思，“这边的头盔团最近也很狂，居然直接把挑战书塞到我的房间去了——结果过来之后，好像已经有人把她们收拾了。”3tvIg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稍微有些不平和：“我倒是第一次见下手那么狠的火并。就算有光环在都能恢复过来，对面也未免太……过分了。”3tvIg1
有些惊讶于她的这番说辞，我刚想进一步问清楚，老师却先开口了：“我之前还没听说过，尼禄你喜欢花呢。我还有几粒昙花的种子。要试着种种看吗？”3tvIg
“不要。太麻烦了。”对于这个提议，尼禄很干脆地拒绝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粗枝大叶的，肯定会养死的。我也不是说对花花草草特别感兴趣，但就是……”3tvIg
有些支支吾吾，她伸出手，挠了挠头：“……亚丝娜，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我感觉要是能带一朵回去的话，她可能会高兴——毕竟一个个都说得那么漂亮。她还是挺喜欢这种，应该叫什么？都市传说？之类的东西的。”3tvIg
“又笑！还笑！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我知道这种事情不适合我啦！”回头看了我跟老师一眼，尼禄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枌生祝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反正你们肯定只会认为，我是那种会半夜骑着引擎声特别大的摩托在街上呼啸而过的那种人！那种事情让优香去做嘛！”3tvIg
“不不不，”完全搞不清楚她的逻辑，我摆摆手，“这里为什么会冒出来优香同学？”3tvIg
“她还是个，呃，挺……狂热？专业？反正是那样的。……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把双手插回兜里，尼禄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总之，我就是想来带朵花回去，顺便收拾收拾那帮狂妄的家伙。结果，都到现在了，相当于什么都没做。”3tvIg
说着，她一脚踢飞了一块儿小石头：“真是有些丧气。”3tvIg
不知不觉，公园的门口已经近在眼前。跟老师对视了一眼，我指了指明显不太高兴的尼禄的背影。点点头，他上前两步，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尼禄，有件事情你好像没搞清楚。”3tvIg
“什么？”随口答复着，尼禄盯着铁栅栏门，“这锁，要怎么跟优香报销啊……摄像头肯定都拍下来了……”3tvIg
“昙花呢，一般是晚上九点之后才会开花的。甚至大部分的开花时间都在凌晨。现在是……”抬起手腕，老师看了看，把表盘出示给尼禄，“八点四十三分。”3tvIg
尼禄的表现有些精彩。手放在门上，已经迈出了半只脚的她在那里愣了几秒，随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失落变成惊喜：“也就是说，我之所以没找到，是因为它们还没开花？”3tvIg
“几率很高。正常来说，等昙花开花都是要专门守夜的……”3tvIg
“太好了！”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她拽住老师的手，“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找！按照她们的说法，这边的昙花开起来，一片一片的特别好看！就在那边的小山丘上……祝你也一起来啊！”3tvIg
“虽然我不想泼冷水，”跟着他们两个小跑起来，我提了个醒，“但昙花的花期只有三到五个小时，你可能没法摘一朵带回去哎，尼禄同学。”3tvIg
“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会让时用阿比舒把全息摄像设备空投过来的！”3tvIg
“等，等一下！”看着左手一直拿着的伞因为这两步小跑被吹翻，老师急忙刹住车，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摔到地上。踉跄过后，他甩了甩手，把伞的骨架掰回来，“等待昙花开花本来就是个悠闲的过程。这么着急，可是没办法完整体验到昙花的魅力的。”3tvIg
他居然在劝别人不要着急？那刚刚说的所谓下次，拖久一点也无所谓是吧。3tvIg
我怀疑自己笑得可能有点儿坏，证据就是老师打了个哆嗦，仿佛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他重新撑起伞，看着我们两个：“你们……不打算进到伞里来吗？”3tvIg1
相同意思的话语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与尼禄交换了目光，她的嘴角微微上翘，推了一下我的肩膀：“你也不喜欢打伞？”3tvIg
“那当然。小雨没必要，大雨挡不住，刮风带人跑。”握住拳头敲了敲右肩，我同样笑着，“像我这种缺了一条胳膊的硬核工程师，都是有雨衣穿雨衣，没雨衣淋着走的。也就……”3tvIg
说着，我绕到老师身后，戳了戳他的腰：“也就他这样的，天天不用脏手的装模做样的大人，才在这种天气都要撑着把伞，小心翼翼护着自己那身西装，那份体面。你说是吧，尼禄同学？”3tvIg
“嘿？”挑了挑眉毛，甩开胳膊领着我们俩向前走着，尼禄的声音完全没了之前的烦闷感，欢快多了，“但上午的时候你可还穿着一样的衣服呢。……我还以为，你跟研讨会是差不多的类型呢。”3tvIg
“不能这么讲，我只是懂得妥协的艺术。技术人员有技术人员的难处，尤其是跟管理层对接的时候。”3tvIg
“……难处吗？”搔了搔鼻尖，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尼禄小声打了个喷嚏——小到甚至很难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个喷嚏，“难处嘛。C＆C也有不得不穿兔女郎执行潜入任务的时候……”3tvIg
那可比西装刺激多了。我建议轻易还是不要穿。要不然，把旁边这位撑着伞装模做样的大灰狼憋坏了怎么办。3tvIg
沿着明显是被踩出来的小路，我们慢慢爬上了这座基本上位于公园正中央的平缓小山丘。今天晚上环境比较昏暗，我对花草的兴趣同样不大，所以自然分辨不出来花丛中的一个个骨朵究竟是不是含苞欲放的昙花。抬眼望去，目视所及的一切却让我有些意外：3tvIg
这里不仅仅是公园的制高点，同时也是车站前这片连接自治区与埃利都的缓升交汇区的最高点。向前望去，千年自治区遥远的灯火如同踩在脚下的星星，在身体下方闪耀；向后望去，被作为地标的专家大楼和桥头车站尽入眼底，两条河水在的“X”汇流无声咆哮着。再往远处，视线顺着大桥慢慢抬高，“要塞都市”埃利都便出现在眼前，那整体感极强的建筑群如同黑暗中的巨人，俯视着脚下的一切。3tvIg
“尼禄同学，这公园到底叫什么名字？”环顾了一圈，我把手从眼睛上面放下，“总不会，叫马马耶夫公园吧？”3tvIg
“马马耶夫？我不知道。附近的头盔团管这里叫‘处理场公园’。”耸了耸肩，她说，“这么听起来，好像马马耶夫公园更好听。”3tvIg
……处理场？……还有两条大河。……原来如此，居然是这边。变化这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3tvIg
“可别。这名字不吉利。忘了它吧。”看着着黑压压的环境，我拿出三个泡泡糖，“如果真的是会发光的昙花，应该会挺显眼的。”3tvIg
把泡泡糖扔给他们，突然灵机一动，我晃了晃脑袋，感觉着头发的摇摆：“话说我突然想到个事儿，你说现在要是有个狙击手瞄着这边的话，我这个被白头发盖住的头，是不是要比你们两个显眼多了？‘砰’，一枪开瓢……”3tvIg
“哈！？”拨开包装纸，尼禄往上一扔，用嘴接住，“你怎么整天都在想这些事情……”3tvIg
“这种笑话对心脏不好。”应该是在担心，老师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开始揉我的头，“祝工你应该学会珍惜自己。别总是说些让别人担心的话，做些让别人担心的事……”3tvIg
“放手放手。”连忙甩开那只大手，我看着他有些忧愁的脸，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吐了吐舌头，“怎么开始说起跟哲子一样的话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留着你那点儿担心扔别人身上去吧。自己身上也行。”3tvIg
老师的表情不干不脆的。没有继续管他，我继续试图搜寻传说中的发光昙花。这种听上去像是辐射变异一样的品种要是能大片大片开起来，场面一定很壮观……3tvIg
“要是有个微光夜视仪就好了。说不定有一两朵已经开了，只不过藏得深，看不到……”3tvIg
“微光夜视仪？”听到这个词，老师好像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他查了查地图，忽然点点头，“尼禄，祝工，你们等我一下！这边确实能找到微光夜视设备！”3tvIg
“刚刚的路上，有一个氢气球自动贩卖机！”一边朝着下面跑去，老师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是优香的主意！”3tvIg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优香提出来的。”双手插着兜走到我身边，尼禄看上去对这东西有印象，“好像是说……对蝗虫群监视网的补充啥来着？那东西下面会有一个监视吊舱。必要的话，C＆C能够调用吊舱的监视数据……”3tvIg
“……这么公私不分，不太好吧？还要调你们部的特殊权限……”3tvIg
老师回来得很快，手上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氢气球。凑到他拿出来的手机屏幕旁边，我和尼禄看着上面的画面——3tvIg
“这是优香她们与旅游公司的合作项目。只要投钱，自动售货机就会生成一个带可回收监测吊舱的氢气球。游客们可以享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操作权，用手机就行。”解释着屏幕上画面的由来，老师把模式切换到红外夜视，“小型氢气球的有效滞空寿命是三十六个小时。剩下三十三个小时，吊舱信息会并入蝗虫群监视网，投入监视作业。这些自动售货机刚刚投入使用，学生们好像挺喜欢这个新东西的，尤其是圣三一那边。”3tvIg
“我好像在SNS上看到过。还以为是她们买无人机拍的……这是，咱们三个？”3tvIg
“用这种视角看自己，感觉怪怪的。”看着老师把视角切换成微光，尼禄感慨了一句，“所以，能找到已经开了的昙花吗？”3tvIg
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我直接钻到老师的怀里，伸出手，开始放大画面。被锁定视角的屏幕中心，某个机器人东张西望着，好像在等谁。3tvIg
“是‘民兵’。从我司逃走的那个机器人。”看着他身体上熟悉的一切，我咽了口唾沫，“老师，联系最近的……”3tvIg
“尼禄，帮我个忙！”看着画面上突然抬头转向这边，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冲进最近建筑物的机器人，我立刻把画面缩小。他冲进去的那个地方，是公园里未完工的“镜迷宫”，似乎还没有加盖顶棚，“冲锋枪给老师，那些人想要他的命。你去出口，我去入口，堵住那个机器人！”3tvIg
“手枪，咬咬牙能撑过去。”掏出挎包里的唯一一个防御性手雷，我扔给尼禄，“老师，找个灌木丛躲起来给我们报位置，用对讲机。尼禄，手机打给我，不要断。千万注意安全！”3tvIg
看着老师，我再次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然后伸出小拇指，点了点他的鼻尖：3tvIg
“……保护好自己。我还等着下次赏月呢。”3tvIg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