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罕见，”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我把手搭在额头上，想要找到队伍的末尾，“千年自治区，还会堵车？你们的交通管制AI出什么状况了吗？”43eq8
似乎大部分都是货车。……嘛，总归还在缓慢前进。稍微等等吧。43eq8
“……因为埃利都属于重新开发的区域，相关的车流量监控设备都还没有到位。再怎么预测，AI也没法对自己不知道的信息流量进行完全合理的规划。晴应该在拼了命地进行紧急维护吧。”扶了一下眼镜，在我身边的座位上，真理部的副部长各务千寻握着方向盘，“而且，今天还是储备粮库限额开放的第一天。应该有很多人在那里排着队，等着抢购。”43eq8
“千年向市场投放的储备粮，是采用个体抢购的形式来获取的？”43eq8
“当然不是。老师和优香同学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立刻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千寻换到前进挡，让车像爬虫一样缓慢移动着，“计划里早就针对各个渠道商进行了合理分配了，连投放的物资都是通过货运火车运送的。这些都在事务网站公告上写得明明白白了。”43eq8
那这些人……哦，没有接收到正确消息，为了争抢物资盲目前来排队的人是吧。……这种情况倒确实很难避免就是了。43eq8
说起来，自从圣三一的靶场事件之后，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过车了。每次都是坐别人的车。……这是不是老师给我下了什么诅咒？类似巫蛊之类的……43eq8
正当我在努力回忆着驾驶位的感觉时，货运磁悬浮火车的呼啸声从桥的最上方传来，带动着整个桥面出现了些许不可避免的振动。盲目的车队如同长蛇一般，沿着大桥和道路匍匐在埃利都那些高大建筑物幻化成的“巨人”脚下，让我胸中忽然有些感慨，生出了赋诗一首的冲动。43eq8
可惜，胸无点墨的我到底也是没有那种水平——这也是为什么，狂猎艺术学校的学生身份对我而言是最不好冒充的。感慨了半天，什么也没憋出来，这份心情的最终落点，也只好放在了稀松平常的对话上：“……我倒是才知道，千年的储备粮库居然也设到了埃里都……”43eq8
“毕竟是要塞都市。会长在这种事情上做的总是很到位。最开始发现这里用最先进的保鲜技术和集中式空间存储神秘技术，储存了足够整个基沃托斯消耗一年半的各种食物储备的时候，大家全都惊呆了。”淡然地搭着我的话，千寻稍微加速，将右侧车道想要强行别进来的车挤了出去，“现在看来，她可能确实没怎么夸张。这不就用上了。”43eq8
……一年半？按照当下基沃托斯的食品浪费情况，要是节省着点儿，吃个三年左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看她们的保鲜技术到底能先进到什么程度了。43eq8
“啊，这个？”提起一直放在腿上的塑料袋，我将其晃了晃，“昨天进行台架射击试验的时候，供输弹过程中被夹断的编织物全可燃弹壳。有个螺钉震松了，导致输弹不到位。还有就是拽断的位移传感器，打第三个二十连的时候端面工装杆子因为焊缝太薄崩飞了，拽断了钢丝绳。昨天随身带着，跟工程部还有游戏开发部的一起分析事故原因来着，结果忘了放下了。”43eq8
——总体而言，就目前为止，LPGSV项目进行的，还算……相当顺利。43eq8
工程部的设计出炉和反馈修正的效率高到有些吓人。各个外协厂家的动作也相当迅速。样机的生产装配超乎我想象得顺利，加工工艺与精度都没出问题。原本最让我担心的，来自农业工厂罢工和“民兵”的影响与阻碍也没有出现。一切都正常的有些可怕。43eq8
这当然不是因为命运女神的眷顾。她就算是眷顾，赐予我的大概也只会是霉运。本质上而言，各个环节的流畅运转都是有原因的：哲子本来就有在千年学院参与工程的经验，由她撰写的、我来进行复核下达的技术要求不仅详细完备，同时也具备了与各个分系统之间的充足默契，节省了大量在细节上相互扯皮的时间；工程部的专业素养同样值得肯定，但歌原部长积极配合的态度可能才是最关键的因素；就算被各方反对、但依然充沛到足够让我大手大脚一点的预算和千年学院重点项目的金字招牌，更是充分调动了外协厂家的积极性；至于罢工和“民兵”……43eq8
“不如说是正相反。位移传感器属于意外，真正算事故只有弹壳被夹断这一件，而且给螺钉加装了弹簧垫圈之后，就再也没出过故障。”被千寻的提问打断了思路，我摇摇头，“要不然，我也不会联系你今天来参加试验。”43eq8
毕竟，整装式方案的成熟度已经很高了。弹壳的燃烧架方案早就产出了各种各样的专利形式——其中大部分都是千年的。当然，内弹道随机性太高、重复性很差，导致无法编制有效射表，严重影响射击精度这个问题，倒是从未被解决。何况还没有随行装药效应……43eq8
不管怎么想，这套样机，距离我们心中堪用的液体发射药火炮，还是有一段距离的。43eq8
“总之，终于到了你的主角戏了，千寻同学。”刮了刮眉毛，我把这些东西放到帆布包里，“如果今天的挂载射击试验没有出什么问题，我就把这套整装样机完全交给你了。……不过，高射速下，飞控和无极装药的相互适应问题，真的这么难解决吗？”43eq8
“……我们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高，变化还这么快的载荷。更何况你们还说，对那套……叫什么？”43eq8
“对，反后坐。你们还希望飞控算法能够应对反后坐失效时的极限载荷……那可是瞬时峰值会有十多吨的力。”按了按额头，千寻那沉稳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哭笑不得，“你是怎么想到，用纯飞控来调整平衡的？真是恶魔。”43eq8
“嘛嘛，只是个应急手段。那种情况下当然就不指望能打准了。能进行威慑射击，别一炮把无人机自己崩烂就可以了。哪怕翻个跟斗呢。”出言安抚着她，我耸耸肩，“正式的再生式就好多了。我们会把后坐阻力峰值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的。”43eq8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谁？”回忆了一下设计计算说明书，我说，“会变大。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吧。”43eq8
“……何等恶毒的总体。”无可奈何地，千寻副部长转动方向盘，“先说好，无论如何，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也是网安。……如果飞控写得不好，别怨我。”43eq8
离开漫长的车队，在十字路口转过拐角，空旷的街道终于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感受着加速带来的推背感，我扭了扭脖子：“对了，老四怎么样？……合作，还愉快吗？”43eq8
“机四先生？”依然没有放开油门，千寻的注意力不知为何集中在了明显空无一物的路况上，“坦白说，很出色。我本以为他是那种只喜欢老旧通讯总线技术的古董，结果没想到，他的优秀程度都快让我想到你们公司就职了。当然，他好像不怎么想跟我们说话……”43eq8
“毕竟是老四嘛。”稍稍为自家员工自豪了一下，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安，“……千寻同学？我感觉，油门是不是可以松开了？”43eq8
“在说什么啊，祝总工。”表情显露出可怕的认真和集中力，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堵车的时间，可要赶回来才行。”43eq8
用提心吊胆的速度在街道上安全行驶是一种我永远不会再尝试的新奇体验。伴随着被控制得极为恰当的减速，这辆车冲入被划拨给我们的“临时靶场”——其实就是被圈起来的一大片空地——精准地停到了装配工房之前。43eq8
恰到好处。一丝不苟。她连刹车都没踩过。就是对心脏不太好。43eq8
“下车吧，祝总工。”对着依然心有余悸的我这么说，千寻解开安全带，拿上了电脑包，“你好像应该多锻炼一下。”43eq8
“啊，是千寻同学和祝总工！早上好！爱丽丝，今天也在努力地积攒经验中！”43eq8
下车之后，刚喘了两口气，我就听到了爱丽丝那似乎永远充满活力的声音。她的身后，停放着优香同学调派的，几个人往返宿舍和靶场专用的直升飞机。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我从她手中接过矿泉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呼，抱歉来晚了。实在没想到路上能堵车。……为什么是女仆装？”43eq8
……最后那句话本来只是心里想想，我没打算说出来。评价别人的衣着打扮并不礼貌，但不小心顺着就……43eq8
可能是语气接近质问，爱丽丝缩了缩脖子。在她的印象里，我好像依然属于那种发起火来会很可怕的人：“是，是祝总工你昨天说的，哨位人员最好统一一下着装，穿得明显一点……”43eq8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穿个反光警示小马甲。……算了，反正哨位的另外俩人也都C＆C的。就这么统一得了，也算显眼。43eq8
“所以，”跟着她一起走到装配台前，我接过新的操控终端，“柚子同学还是过不来？”43eq8
“呃……”笑容变得有些尴尬，爱丽丝，“是，是的……”43eq8
“老这样也不太好啊。她是终端的软硬件负责，不来现场调试，天天让你跑腿过来盯着算怎么回事嘛。”晃了晃摇杆，又检查了一遍修正后的界面显示，我摇摇头，“你像摇杆漂移和显示错误这种问题，昨天完全可以现场就改掉的……”43eq8
“好啦，我也不是为难你们。柚子同学的情况我也清楚，你就受累听我两句抱怨。”看到用外接电缆启动了飞控，并准备接入电脑的千寻，我喊了一句，“千寻同学，测试线绕一下，我动一下光电，别缠上了！”43eq8
突然出现在身旁的时吓了握住拳给自己加油的爱丽丝一跳。依然是那张扑克脸，她背着自己的步枪，微微低下头：“早上好，祝总工。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43eq8
切高速……花屏重影倒是没有了。不知道温度上来之后还会不会有问题。43eq8
“我们在会议上达成一致的，自适应副武器云台，好像没有安装。”指了指另一边的液炮，她很严肃地说着，“我本想提前完成准备，把步枪挂载上去的。”43eq8
“啊……这事儿啊。”挠了挠头，我切换到红外显示。光电头正对着的天空中，那个巨大的飞艇作为热源显得特别明显，“这套样机主要是调整飞控用的，为了赶时间就没做。等再生样机吧，已经出图投产了。不过到时候应该会直接用自配的选型无壳机枪，你的配枪回头挂上去试一下自适应配装就可以了。”43eq8
奇怪。昨天还没发现，飞艇内部，怎么会有这么多噪点？红外头故障了吗？43eq81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她好像有些失落。……倒不是不能理解。自己出的主意，落地了自己反而没啥参与感。感觉不痛快确实挺正常的。这就只能让她自己克服一下了。43eq8
把噪点视频用手机录下来，我传送到为这个项目专门搭建的云服务器上，新建了一个“疑似红外头故障”条目。放下终端，我刚想安慰她两句，身后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43eq8
看着硕大的耳朵和那头红发由远及近，被当成手雷扔出的老鼠，还伴随着经典的冲锋枪声以及几发流弹，我按住了立刻举起枪想要射击的时：“别别别，来的都是客，好好招待一下。爱丽丝，时，在警戒哨位就位！柯托莉同学，样机状态怎么样？这次的工装够结实吧？”43eq8
“虽然没进行热处理，”从无人机后面，重新装好了激光位移传感器的柯托莉探出头来，“但这次的焊缝特别厚实！应该，不，肯定没问题！”43eq8
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就位的爱丽丝和时，我对千寻和柯托莉摆摆手，再次打开终端，拿起对讲机：“各点注意！LPGSV机载整装样机，第一次对人射击试验，准备开始！各观察哨报告情况！”43eq8
“一号哨位！那个……除了尼禄同学和不知名学生之外，区域安全！”43eq8
“老娘我在追入侵者你看不见吗！？等等，祝！？你要干什么？对人射击是要对谁？”43eq8
“好！各单位注意！”没有回答尼禄的问题，我故意咳嗽了两声，“解剖，啊不，医疗班做好准备！这次的尸体，不，伤者将会成为绝佳的研究材料，要细致！各单位，穿好全身防护服，一定要注意盖格计数器的相关数值！火力组保持警戒，尸体——伤者因为变异，重新站起来的几率还是很高的！”43eq8
“防护服！？盖格计数器！？行尸走肉！？等等，本大爷可没听说过——”43eq8
“我就知道你们千年没安好心！别以为只有你们有防护，本大爷也噗——”43eq8
在这个并不算大的靶场中，来自山海经的贵客手忙脚乱地想要戴上自己的防毒面具，被随即追上的尼禄一把扑倒，按在地上。43eq8
“逃跑就专心逃跑。”关上对讲机，我对尼禄点头示意，然后夸张地叹了口气，“扯着嗓子搭什么话嘛。你看，被抓住了吧。”43eq8
“呜呜，本大爷只是出于好心才来……为什么要遭受如此对待……这下完了，要被进行邪恶人体试验的疯狂科学家当成小白鼠了……果然会是新型的极阴之水吗……”43eq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