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枌生祝。……你说什么？能听清我说的话吗？……等一下，信号不太好。等我换个地方。”3Yt3R
“喂？说句话。……嗯，好多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老师？……好，好。”3Yt3R
“唉，麻烦你照顾她了。实在抱歉，在你事情多的时候，还给你添麻烦。”3Yt3R
“……对。有人把事故视频发到网上去了。……情况基本在预想内。我早跟研讨会强调过，肯定要炸个几次的。……也就是被人指指点点而已，搞得大家心态有些差。……哪有因为一次挫折就直接中断取消的说法。你把科研当什么了。……我知道。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嘶……”3Yt3R
“这边有点儿冷，而且漏雨，还是长话短说。……嗯。哲子现在什么状态？生理和心理的，先说生理。……我没让你去问她那种事。现在是讲荤段子的时候吗？……算了，估计你也是被哲子带的。有心情开玩笑，是好事。……等等，我拿本子记一下。”3Yt3R
“好了，你说。……右大腿骨折。双脚脚踝骨裂。软组织大面积挫伤。左半身轻微烧伤，存在微小面积感染——不会留疤吧？尤其是脸上。……能自主痊愈？那就好。……看来药箱爆燃不完整……你继续说。嗯，左眼暂时性的视力下降，无器质性损伤和神经性损伤。……不会视网膜被浇了液药吧……嗯，头部轻微撞击……换句话说，炮尾砸了大腿，药箱磕了头……”3Yt3R1
“你跟医生说，好好检查一下，真需要手术的话，能无创就无创，能微创就微创。骨折应该还好，光环没啥问题，靠自愈能解决。烧伤最好能想想办法加速恢复，她挺在乎这事儿的。还有眼睛，这也是大事。检查做细致一点，别真是视网膜……哦，受冲击引发的眼球临时变形导致的是吧。有结论就好，有结论就好。”3Yt3R
“钱我立刻给你转账过去。……不，哪有这种说法。……师生？那垫个钱就了不得了，还……我是负责人，给受害者出钱不是……算了算了，这事儿回头再论。就当万一钱不够呢，我先给你打过去再说。”3Yt3R
“……哲子要接电话？不是，她不老老实实在病床上歇着，接什么……喂？喂？喂——啊。嗯。……早上好。睡得怎么样？”3Yt3R
“……好说，好说，不就一枕头么，我回头把公司钥匙给老师，需要什么你让他带。……那挺幸运，你那金色大自然卷就适合长发，居然一点儿也没燎到。我该夸你句身手不凡吗？”3Yt3R
“……不是，那，没办法。台架这边如果不及时清理，再被大雨雷暴搞出个次生事故可就……对吧。我怎么敢不盯着点儿？再说我觉着你应该也会想让老师来照顾你。我承认有点儿冒险，但我还是想相信一把他的人品——虽然是个人渣，但姑且不至于禽兽不如。”3Yt3R
“……上直升机的时候盖着氧气罩，我真没注意到烧伤。……是，我的错，我的错，下次赔偿你。等你身体恢复了，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救护骑士团的病号饭怎么样？上次我都没吃上。可别告诉我还不如窝头。……嗯，那就好。”3Yt3R
“……挺好的。这边没什么大问题。昨天晚上通了个宵，把现场打扫干净了。……你怎么也在乎起网上的人瞎叫唤了，理那些家伙干什么。但凡你回一个字，那就是咱们输了。……瞧你面子大的。担心？我才不担心。昨天晚上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你不仅命不该绝，往后还会有大气象……”3Yt3R
“……断裂口？我当然拍照了。……都有。歌原同学她们连夜赶出来的。……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你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听好了，我肯定不会反对你重新回到项目中来，但肯定不能是这种状态。项目的日报和周报在服务器上都有，你可以以此来跟进我们的进度。我再强调一遍，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恢复健康，其他的事情没必要多想。”3Yt3R
“……嗯。有任何问题，及时跟我联系，跟老师说也行。就这样。”3Yt3R
挂掉电话，我走回室内，把工装外套脱下来，拧了拧水，又重新穿上。这次的人工降雨引发了剧烈雷暴，导致有信号的地方只有阳台，而势头正凶的大雨不要钱一样的灌到里面来，外露了左半截身子的我自然被浇了个透心凉——半个透心凉。3Yt3R
事故发生后，在综合各种因素的考虑下，哲子最终被直升机送往了圣三一的救护骑士团进行急救。虽然这个选择确实考虑到了草野哲子这名学生在千年学院的尴尬处境，但其实更多是出于争取急救时间的考虑：作为前“要塞都市”和待重新开发地区，埃里都地区确有医疗机构的备份设置，但却并不存在实质上的医务人员。千年自治区距离最近的医院没有停机坪，开车赶过去需要超过一个半小时，若是等专业救护车过来接人，时间还要翻倍……3Yt3R
相比之下，开直升机赶往救护骑士团的最近据点，却只需要不到三十分钟。两相比较之下，选择便不言而喻了。3Yt3R
在接受了紧急手术脱离危险状态之后，现在的哲子已经被转移到了救护骑士团的总部进行静养。老师的陪伴明显很有效，包括未花同学在内的熟人们大概率也在私下里做了些什么。在多方照顾下，除了埋怨了我两句怎么能让他看到烧伤状态下的自己之外，哲子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是能够安心养伤的。3Yt3R
——那么，台架已经收拾好了，伤者也处理妥当了。接下来……3Yt3R
给了自己两巴掌，我咬住嘴唇，把涌上来的自责和悲伤咽了下去。无论如何，现在可不是让我肆意发泄个人情绪的时候。打铁要趁热，想难受的话，一切结束之后找个凉快的地方自我拷问自我折磨去，没人会管我的。3Yt3R
你可是项目总师。走吧。故障归零会。……可能，还得说点儿让人讨厌的话。3Yt3R
临时会议室的氛围比我想象中的要沉重——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通宵加班的功劳。推开门，对着急匆匆赶过来、似乎依然不在状态的诺亚同学点点头，我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走到会议桌的正前方，单手撑住桌子：3Yt3R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武器研发过程中的正常曲折而已。是科研事故不是生产事故，发生在试验场而不是工厂，大家就应该一起谢天谢地了。不痛快归不痛快，没精打采归没精打采，倒没必要全都哭丧着脸吧？”3Yt3R
我的小小讽刺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着，似乎没人想搭理我。过了好一会儿，在会议桌的边缘，才传来了某句微小的抱怨声：“……说得就像，我们现在都该笑一样。”3Yt3R
“想哭还是想笑，都随便你们自己。但关键的问题是，进展不能就此停下来。问题既然暴露，就要想办法解决。要不然，样机真就白炸了，哲子也就白躺了。”接上桃井的话，我敲了敲桌子，“……在解决问题这件事上，我那个大徒弟，可比在座的诸位积极多了。”3Yt3R
听到我的话，原本低着头的歌原同学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身体不住地发抖，她那双红肿的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好像我的消息对于她而言，已经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救赎了。3Yt3R
“现在没事。老师在陪着她。”看了她一眼，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未来的情况，可不好预测。我确实不希望她在看完今天的日报之后，拔掉点滴缠着绷带拄着拐杖连跑带颠嘣嘣嘣嘣就过来了。养伤得有个好心态，她的好心态，可都指望着诸位呢。”3Yt3R
“所以，为了我的这位大徒弟能够安安稳稳地在病床上躺着——”3Yt3R
“——虽然会很痛苦，但我还是拜托大家，务必克服一下。再陪我，往前走一走吧。”3Yt3R
这些话语似乎有效，会议室内的气氛稍微出现了一丝松动。而最终打开突破口的，来自于响同学的一句话。3Yt3R
“……其实我，没能想明白。”她的声音依然不大，却足够能让所有人听清楚，“台架药箱，明明是锚定在水泥地面上的。……只有一发药量炸膛的话，怎么可能，将它连根拔起呢？”3Yt3R
“你是说，可能是多连发情况下，加注系统的控制出了问题，注入了多余的药量？……而且，这很可能会是产生事故的主要原因？”3Yt3R
接上话的是老四。立刻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他目不转睛地滑动着鼠标，不时敲打一下键盘：“……我再重新检查一遍通讯报文，看看控制系统发过去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各务千寻……”3Yt3R
“我知道。我来检查故障诊断系统的监测信息，查看一下加注系统的实际动作反馈。柯托莉，能来帮我确认一下数据是否处于正常范围吗？”3Yt3R
至少，在现在的这张会议桌上，这件事情终于能够从一次令人沮丧的失败，被拆解到各个具体的技术问题上了。3Yt3R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拉开椅子，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瘫坐在上面。强忍住这种冲动，让神经再次绷紧，我直起腰，让身体微微前倾：“桃井同学，加注系统的动力学仿真模型现在能调出来吗？千寻同学，找到数据之后直接让桃井放到仿真里去，这样更快也更准确一点。”3Yt3R
“还有，关于药箱的情况，我感觉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加注在工作时的故障。”把手机与大会议桌的系统接上，我甩出一个大型全息窗口，将事故台架的照片展示出来，“大家看，反后坐系统在身管断裂之后实际处于完全失效的状态，而且这边的气缸也炸坏了。换句话说，炮尾很有可能是在火药压力、反后坐装置以及高压气缸的共同作用下被炸飞的，这个动作应该发生在身管断裂之后。而药箱被完全拔起，也是被炮尾连带……”3Yt3R
还没等我说完，柯托莉就举起了手：“但这明明只是一个薄薄的铝箱。被炮尾连带运动的过程中，它居然没有被撕裂？”3Yt3R
“这件事我专门去找加工厂确认了。虽然确实只是个薄铝箱，但它的内部其实是一个钢制框架。你看。”把设计图调了出来，我画上几个红圈，“换句话说，那层铝就是蒙皮，主要受力全在框架上。这种情况下，没有破损也不能算特别异常的情况。”3Yt3R
“……按照反馈的参数和仿真情况来看，加注系统的工作也不像有问题。”3Yt3R
“好。那这样，我们起码能够确定两点。”点点头，我把大的全息窗口反转了一下，当作临时的投影来使用，“第一，炮尾断裂在时序上发生于身管断裂之后，属于次生事故，较为激烈的主要原因在于伴随着反后坐装置和破裂高压气缸的能量释放；第二，加注系统的工作暂时可以认为处于正常状态。……歌原同学，事故发生时的膛压数据曲线能投过来吗？大家一起看一下。”3Yt3R
“……好。”揉了揉眼睛，歌原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我来投过去。……因为传感器也被抛出了很远，现在不能完全保证数据的准确性，存在随机漂移的可能性很高。”3Yt3R
这么说着，她移动鼠标，把新的数据拖放到工作空间：“大家看。红色这条是在三连发试验中采集到的数据，黄色——等我调整一下——黑色这条是二十连发情况下的头三发。用红外触发信号进行对齐的话，大概是这样。”3Yt3R
一红一黑两条蜿蜒曲折、如同海浪一般的线条出现在窗口上，并被三条贯穿虚线斩成了五段。看着这些形式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膛压曲线，我用手撑着下巴：“……整体趋势上，确实。第一发稍高，第二发稍低，第三发前半部分抬起来了，后半部分降的又有些快。说是随机误差的话，规律性好像有些太强了，但真要硬说似乎也没什么规律可言……”3Yt3R
但是，真的能说，这就是传感器损坏导致的随即漂移吗？3Yt3R
“如果可以的话，放一下原始数据。要那二十连发的。采样频率是多少？”3Yt3R
三朵浪花很快就被带着各种毛刺的原始曲线所取代，最后记录到的膛压不出意外的飙成了一个异常尖锐的高峰。眯起眼睛，努力尝试着从这些刺眼的图形中寻找到某种规律性的东西，我习惯性地站起身，开始在椅子旁边来回踱步。3Yt3R
单发没炸。三连发没炸。二十连的第十八发炸了。……随机漂移？不太像。这个趋势……3Yt3R
……耦合放大的话……声腔振荡……储液室形成了激波？3Yt3R
因为什么？喷孔的径向变形？再生活塞运动过程中的不稳定？或者是，储液室结构本身……不对，如果认为初始断裂是发生在身管那边……3Yt3R
“麻烦你们了。我今天推一下结构振荡的多体传递矩阵。绿同学，你用有限元模型先分别算一下身管结构、浮动芯杆和喷射活塞的前六阶固有频率和模态。”3Yt3R
理论、仿真各走一条路，结合实验数据进行分析，应该就能把问题定位清楚了吧。不过单杆的固有频率大概率没啥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多体复合杆之间的连接和动接触关系……能只考虑一维纵向吗？如果能简化一点……之前论文里提出来的振荡能量主要集中在30KHz到47.5KHz之间……3Yt3R
就在我越想越深入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气喘吁吁地，优香扶着门框，那只被取名为“依依”的机械狗在她的脚下打着转：3Yt3R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穿着千年校服、戴着眼镜的少女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包，她绕过优香，大踏步地走到了会议桌前，看着众人，扶了扶眼镜：3Yt3R
“请原谅我的唐突无礼。我是新能源开发部的副部长之一，主要负责对外联络的相关事项。”3Yt3R
“这次前来，就是来向‘标准V’项目组的诸位，下达来自我部的最后通牒的。”3Yt3R
她的话语瞬间在会议室里激起了一阵哗然。在一片吵闹中，这位副部长泰然自若地从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打开之后向着所有人示意了一遍“新能源开发部”的公章及相关人员签字，随即朗读了起来：3Yt3R
“针对有关‘标准V’型武装无人机研制事故的相关传言，千年科技学院新能源开发部，以下简称‘我部’，做出以下正式声明：”3Yt3R
“第一，我部从未参与过所谓‘液体发射药火炮’的开发工作，也从未授权任何组织使用我部产品擅自进行相关项目的开发；”3Yt3R
“第二，我部所售‘斯派德型轻质新型化学燃料’，以下简称‘斯油’，与液体发射药火炮项目不存在任何关系，网上流传的相关事故视频在各种意义上都无法证明斯油的不稳定性；”3Yt3R
“第三，针对相关事态，我部将会于今日正式对事故主要负责单位和主要负责人，即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公司，和枌生祝、草野哲子两人，以‘诽谤’和‘恶意商业竞争’，向相关机构提出正式诉讼——”3Yt3R
“——我方的诉求是，责令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公司关停整改，并向两位负责人索取相关经济赔偿。”3Yt3R
庞大的信息量让我的大脑一时没能处理过来。呆呆地坐到椅子上，我傻愣愣地盯着这位副部长，看着她轻巧地合上文件夹，再次扶了扶眼镜：3Yt3R
“以上，就是我部公开的正式态度。我不想藏着掖着，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就直说了。我们没有任何落井下石的意思——”3Yt3R
暴怒而起的老四“蹭”一下跳到了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步枪，他低声怒吼着，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用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吗？还是说，你更喜欢……”3Yt3R
“老四！给我坐回去。”用力敲了敲额头，我终于在事态即将滑向不可控之前喊了出来，“听，副部长同学说完。”3Yt3R
“给我，坐回去。”咬着牙，我说，“其他人，把枪收起来。”3Yt3R
“这是技术讨论会。再次，也是商业交流会。不是流氓团伙火并。”3Yt3R
“感谢你在这种时刻能够保持住理性，祝总工。”似乎对于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新能源开发部的副部长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当然，我方是不会让步的。”3Yt3R
“还是那句话，让我们摊开了说吧。就在一周之前，在我们的技术人员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液体发射药——也就是斯油，在燃料电池上的应用取得了巨大突破。以现在的情况，这项产品完全有希望凭借在油电两方面的能源通用性，在基沃托斯取得能够与石油燃料并肩齐驱的地位……”3Yt3R
“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允许，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任何会影响斯油能源燃料化的负面情况出现。”3Yt3R
双手用力一拍，她的神情开始有些咄咄逼人：“我再说一遍。让斯油成为横跨油电两界的泛用的能源化石燃料，是新能源开发部全体成员的心愿。在这点上，我们绝对不可能让步。无论面临的对手，是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3Yt3R
优香依然在喘着气，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倒是一直在状态外的诺亚，听到这句话之后，肩膀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两下，眼神似乎终于聚焦了起来。3Yt3R
“你们在搞科研，我们也在搞科研。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低劣。甚至，你们造出来的东西是只会搞破坏的武器，我们则是认真地希望能够造福社会。诽谤、恶性商业竞争不行，那就告你们偷窃、抢劫，告你们侵犯知识产权。”3Yt3R
“如果你们要坚决对抗，那我们就跟你们，对抗到底。”3Yt3R
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竭力让自己的身体维持稳定：“那么，容我冒昧。新能源开发部的最终实际诉求，究竟是？”3Yt3R
“第一，停止液体发射药火炮项目——就算你们继续，我们也不会允许在项目中有哪怕一滴斯油的出现。”3Yt3R
“第三，以千年科技学院的名义，让‘诽谤者’受到惩罚，以正视听——”3Yt3R
“——不带任何个人恩怨地讲，比如，开除草野哲子的学籍这种程度，我认为就比较合适。”3Yt3R
紧紧握着拳头，我忍住将其砸下去的冲动，用力摇着嘴唇。指甲嵌入到肉里的疼痛感让我已经有些麻木的思维维持着最基础的运转。缓了有十几秒，我用力眨了眨眼：“……我，全都听到了。不过很抱歉，我们需要一点时间。”3Yt3R
“优香同学，请你带这位副部长到隔壁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给出答复。”3Yt3R
原本状态正好的事故原因分析不了了之。带着重新聚拢起来的阴云，众人窸窸窣窣地散去——我实在是没有气力去关注她们每一个人的神态了。……老四似乎想过来关心我，但被我轰了出去。挺对不起他的。3Yt3R
恍惚地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我的面前，依然是那扎眼的膛压曲线原始数据。不知道过了多久，晃了晃脑袋，我叹了口气，心中的苦涩差点儿涌上眼眶。3Yt3R
“所以，”根本不想转过头去，我的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全息窗口的曲线上，“……这是个陷阱吗，诺亚同学？”3Yt3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