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千年难题’，是千年科技学院的立院之本。为此，研讨会一直都在鼓励大家，基于各种各样的思路对前沿理论进行探索、应用与实践。”kX5if
“但标准V型武装无人机的情况较为特殊。现如今，标准IV型无人机在EMP武器的扩散化趋势下，表现出了较大的短板，更新换代的实际使用需求迫在眉睫。考虑到这一实际情况，研讨会认为，在该项目的方案确定上，需要做出相应妥协。”kX5if
“我和优香同学代表千年科技学院研讨会，选择液体发射药火炮，作为标准V型无人机的火力方案。同时，我们认为，光之剑的后续升级计划很有探讨价值，但并不适用于当前项目。后续工程部如果有需要，可以另行申请项目经费。”kX5if
基沃托斯的第一轮人工增雨效果即将结束，原本瓢泼一般的大雨从前天开始变得淅淅沥沥，昨天中午甚至出现太阳雨的现象。捏着从自动贩卖机中买来的咖啡，千年科技学园的工程部部长站在这个三层露台上，一言不发地盯着雨幕，以及终于下到了云层之下的、在空中游曳的大型无人飞艇。kX5if
那是用来追踪蝗虫群的飞艇，还是正常的商业宣传飞艇？它们好像完成了涂装统一来着。kX5if
在研讨会给出了结论之后，作为会议主持，枌生祝宣布了二十分钟的休会。按照她的说法，“吵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换换脑子，再回来就要讨论落地方案了。各分系统也就这段时间互相沟通一下”。kX5if
大家也确实需要缓一下。刚刚，会议室都差点儿被我们两个人压塌了。kX5if
想到刚刚的局面，歌原不自觉笑了出来。让咖啡滑过喉咙，她的内心感觉无比清爽。kX5if
“抱歉啊。刚刚好像一不小心，把你逼成某种大反派了。”kX5if
身旁传来的声音失去了十分钟前那种咄咄逼人的进攻性。接过枌生祝递过来的泡泡糖，歌原将其收进口袋里，又喝了一口咖啡：“不能这么说。工程部受你照顾了，祝总工。……不过，比起跟我道歉，去安抚一下诺亚和优香怎么样？刚刚会上的时候，她们都快吓死了。”kX5if
“那是挺吓人的。”点点头笑了出来，祝嚼着泡泡糖，“她们没完全慌掉，说明定力是真的足。明明是跟自己一起从最最开始，扛着压力努力到现在的‘元老’，今天就是叫过来开个方案落地和工作协调会，怎么突然跳反了呢？”kX5if
“是啊，真是吓人。坐在那里的如果是我，可能心脏都要跳出来了。”kX5if
“要是我的话，肯定当场拍桌子骂街。哪有这么干的。”似乎是尝试吹起来泡泡但失败了，祝顿了一下，“所以说，真要说安抚，得咱们两个一起去。虽然我是罪魁祸首，但你也算个帮凶啊。”kX5if
凉爽的风吹了过来，带着些许湿气。整理了一下被吹散的长发，歌原思绪万千：kX5if
这句提问好像没有什么因果，但歌原相信，两人之间某种相通的特质能够让祝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思考了一会儿，后者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因为你邀请了‘带着光之剑·超新星’的爱丽丝参会吧。我其实不是那种逻辑派，反而更接近于直觉派。第一眼看到那把枪，我就有种直觉。所以，就跟着直觉行动了。”kX5if
踢了踢地面，她低下头：“就那把枪啊。我不会说它‘好’，但——”kX5if
“——要是可能的话，我也想造个那东西。我可真嫉妒你，恨死我了。”kX5if
对于这位今天第一次见面的“总工程师”，歌原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亲切感。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把一次性纸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她拨开泡泡堂的包装纸，将其放到嘴里。咖啡的苦涩与橘子的甜腻在口腔中互相冲突，带来的体验颇为奇妙。kX5if
“谢谢夸奖。不过，我们也真是贪得无厌。明明碰上了能够使用那孩子的爱丽丝同学，就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可却还是不甘心，想要……”kX5if
“你这可就是连着我一起骂了。”用苦笑打断了她的话，祝说，“都把东西造出来了，谁能忍得住动这种念头？又不是古时候的工匠，打一柄好剑就心满意足。现代社会下的工程师，当然想要努力追求产品的工业化、量产化、大规模应用化了。这种事情，论迹不论心嘛。”kX5if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放在了从乌云中射下的那道阳光上：“不过，我也挺想知道，要是我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工程部——你打算怎么做呢？”kX5if
“超真空泡”不过是一个猜想。一个只基于一篇论文、二十六组测试数据而得出的假想性理论，甚至没能构成任何体系。目前为止，这个猜想完全不具备任何工程实践的基础——参与到液炮项目中的工程部三人其实都明白这件事。kX5if
但是，在某种不应该存在的默契下，没人刻意提起这个真相。在那次灾难性的公开论证会之后，大家只是默默地按照预先的工作计划展开了初步方案设计，然后又在邀请爱丽丝同学参加会议、加入到项目组内这件事情上，一言不发地达成了一致。kX5if
那些来自外界的质疑、愤怒和不满，只是在她们心中默默撒下了种子，扎下了根，并静静等待着破土而出的一天——kX5if
——如果今天的启动会上，枌生祝没有把它们挖出来的话。kX5if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只是一步步地正常往下推进，完善设计，出图纸，加工生产……”停顿了一下，歌原吹起一个泡泡，等到它涨破，才继续说下去，“然后，遭遇挫折之后，立刻开始怀疑与自我怀疑，并且把‘光之剑’的这套没能否定彻底的东西捡起来。那时候，可能诺亚同学都会同意我们的幼稚想法。她不也很喜欢这个主意吗？”kX5if
“但优香同学应该不会同意。那样一来，团队就彻底分裂了。”耸了耸肩，祝有些无奈，“项目难干哟，大总体尤其如此。你就看着吧，歌原部长，液炮这东西，说不定到了最后也干不成。虽然核心问题只有那么一个，但就是那么一个，就麻烦的很。”kX5if
“工程困难，哪有谁更简单的说法。无非就是哪边问题少，哪边问题多。每一个问题，都是血汗泪。要不是哲子和老师非得拉我进来，我才不干呢。”摇了摇头，她的话里带着点儿生气，“说到底啊，我觉着研讨会还是没把需求论清楚。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kX5if
说到这里，祝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迷茫起来：“也是啊。需求最难论。又有谁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呢？”kX5if
“这个话题，”想到了自己收到的另一个委托，结合她的话，歌原的心揪了一下，“是在说老师吗？”kX5if
“……嘛。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明显带着烦恼，这位祝总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但有件事能确定：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跟老师在情感纠葛方面的消息，歌原部长，都是谣言。百分之八千九百七十二的谣言。”kX5if1
歌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思索了两三秒，她让自己的声音开朗起来：“对了，祝总工，有件另外的事情我还想跟你提一下。实际上，工程部最近还有另外一个关于人体机械臂的项目在推进，你有兴趣参与进来，试一试我们的产品吗？”kX5if
“啊？机械臂？”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右肩，祝转头看过来，“你的意思是……”kX5if
“对，就是一条完整的机械手臂。我们进行了相关的技术升级——当然，都是一些比较成熟的技术了，只是第一次用在这个领域。如果能帮助我们进行试验，这个产品最后我们可以送给你，怎么样？能够提出一些使用方面的建议就更好了。”kX5if
盯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看了一会儿，祝露出一丝苦笑：“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歌原部长。但使用方面，我确实帮不上忙。有段时间，我也一直想有条好用的右臂。只不过，如你所见，这条倒霉胳膊是从肩膀往下就没有了。所以，对机械臂，尤其是对手指的精密控制，需要由直接连接中枢神经的脑机接口完成。”kX5if
说着，她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但这颗脑子，它受不了那东西。会爆的。”kX5if
歌原的心头忽然一颤。不自觉地，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而祝似乎不太能忍受这点。躲开歌原的目光，她转过身去：“时间差不多了，歌原部长，咱们回吧。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节等着讨论呢。之后我可能要把精力主要放在膛压振荡问题的解决上面，像是架体啊、供输弹啊、反后坐啊、适配性啊这些东西，还得要拜托你多上上心才行。”kX5if
按住心中这万千思绪，千年科技学园的工程部长振作起精神：“不过，我们要先一起去跟诺亚和优香道个歉才行。”kX5if
“没错，没错。对了，刚刚的录音你要吗？我让小玉同学给我和诺亚同学分别发了一份。对于说服那些液炮的坚决反对派，应该会有些作用吧？”kX5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