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果上说，虽然与预想中的有所不同，但“计划性报废”行动——PO行动的第一次潜入搜查，确实达到了目的。kXM8a
凭借自己出色的单人作战能力，利用通风管道潜入迈德森公司之后，梓使用一把匕首，在未触发警报的前提下，“击昏”了一号办公楼内及从侧门到一号楼路线上巡逻的所有机器人警卫，带着董事长办公室内的所有财政流水，以及若干小礼物，光明正大地拉着手推车，离开了那里。kXM8a
纱织的话中带着三分气恨，三分不解，三分无奈，和一分懊悔。把手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她可能本想把这个机械佩洛洛扇到地上，但看着梓那掺杂了委屈的倔强表情，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抚摸着玩偶的头，纱织痛心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非得要做这些多……事情？礼物的话，也没必要非得……”kXM8a
“……因为想送给所有人。因为……这好像是个……选择。但我不想放弃任何……”语焉不详地，梓低下头，“老师，日富美，小春，花子，纱织，公主，日和，美咲……”kXM8a
“为什么要把我放在日和的后面？我很生气——开玩笑的。”kXM8a
语调没有丝毫起伏，趴在桌子上，美咲把玩着面前这个属于自己的机械佩洛洛——准确来说，是机械佩洛洛的舌头。拽住舌尖，她把这条原本功能被设计为多功能触手式小型机械臂的舌头拉了出来，在自己的脖子上掺了两圈：kXM8a
“迈德森公司在破产后经常遭到附近的小混混或头盔团抢劫。原计划里，我们在交火时也是要要冒充头盔团的。这样一来，行动就会被大概率当作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胡作非为，不会引起任何重视。”kXM8a
“不过，头盔团里，可没有能够潜行‘击昏’四十二个警卫机器人的，游击高手在。”kXM8a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他们知道，有什么水平高超的家伙盯上了自己。“伸手去按外部启动按钮，美咲说，“之后的行动，肯定会更困难。”kXM8a
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打断了那条触手机械臂——或者说舌头——纱织不满地看了一眼试图当着大家的面，用梓送的礼物绞死自己的美咲：“说得很对。下次，不要一边自杀一边分析了。”kXM8a
“反正也会被你拦下来。”把依然缠在脖子上的断舌摘下来，美咲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这是我从老师那里学到的，所谓幽默感。……我去楼顶，校准一下GPS。”kXM8a
“我去跟花子同学汇报一下情况。既然是礼物，还是让她好好领走吧。”拍了拍面前的玩偶，纱织转过身，“我也要想想，这东西怎么携带比较合适。要是再小一点儿就好了……”kXM8a
“她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看着从门外探回半个身子的美咲，纱织摆了摆手，“她去哪儿了？”kXM8a
“行动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扔了最喜欢的杂志，捡了机械手册回来。在自闭。”说着，美咲举起了手中的断舌，“是你打坏的。给我修好。”kXM8a
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各自散去。看着在桌前沉默的梓，亚津子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抱在怀中的机械佩洛洛。触摸着那明显是梓专门在玩偶后背刻上的、自己的名字，她用余光窥察了一下梓的表情：“……其实，她们都很高兴。连美咲都多说了好几句话。”kXM8a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但是”，可梓明显听出了这个意思。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翅尖微微晃动：“……不管怎么样，我都只会选择……。”kXM8a
亚津子没能听清楚这句话的最后。感到有些古怪，她想要问清楚情况，却没能来得及发问。看到梓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亚津子细细品味着她留下的那句话，有些不得思路。kXM8a
把属于自己的机械佩洛洛也放到桌子上，亚津子拨弄了一下舌头。看着它在嘴角晃来晃去，想到背后的刻字，她轻轻按住胸口，花上了几秒钟，再次感受着从梓那边传来的这份温暖心意。点点头，握住拳头为自己鼓劲，她把椅子摆好，走向了目标房间。kXM8a
推开门后，呈现在亚津子面前的场景让她有些吃惊。身旁放着一个正方形的、闪着走马灯的大盒子，五号坐在床边，从右手腕和后脑延伸出的好几根数据线连接在上面。估计是看到了亚津子的表情，他点点头，指了指这个方盒子：“是外置的辅助信息处理装置。我的正电子脑已经延期使用太久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会用它来帮忙进行信息处理，降低正电子脑的工作负荷。当然，我也有在反思，最近可能……太依赖这东西了。散热风扇的声音有些大，请你不要见怪。”kXM8a
“我？如果以出厂启动日期来算的话，”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五号的声音出现了一点波动，“十六年……半，吧。我也不想精确计算日子了。”kXM8a
“哎？”更加惊讶于这个答案，亚津子坐在椅子上，“那岂不是，我们的同龄人……”kXM8a
“怎么能把你们和我们混为一谈。别跟我开玩笑了，秤亚津子。”摆了摆手，五号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啊，还是说，称呼你为‘公主’，更好一点？”kXM8a
“不需要。那只是纱织她们的习惯。”摇了摇头，亚津子意识到，对方不并想谈论有关年龄的话题，“您是在处理从迈德森公司得到的资料吗？”kXM8a
“是。所谓犯罪行为，总归逃不过钱和物资。只要追着这些东西，总能找到我们想要的。啊，对了，说到物资。”想到了些什么，把左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五号扔过来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你看。这是我从中控室的箱子里拿到的。那边似乎堆了很多这种玩意儿，不知道他们想用来干什么。”kXM8a
“这是……”用两根手指将其捏住，拿了起来，亚津子歪着头，“某种微型炸弹？”kXM8a
“叫它炸弹都有些过分了。”又拿出来一个，五号用力将其握爆。“啪”的一声证明了这个小球是火工品，但他的手却安然无恙，连灼烧的痕迹都没有，“只能认为，这是个能够无线控制的炮仗，甚至无线接收装置都很简陋。迈德森公司似乎囤积了不少这种东西。他们拿这个来做什么？”kXM8a
看到亚津子没有反应，五号继续说了下去：“按照白洲梓的说法，她在通风管道里拆除激光探测器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玩意儿。我现在依然没能想清楚……”kXM8a
听到了梓的名字，亚津子将这颗小球放下，端端坐正，如此严肃的姿态让五号也不由得直起了腰。小小的吐息过后，她驱散了心里的紧张：kXM8a
……尽管繁杂的输液管与相近的年龄，都证明了五号与“女士”的区别，但亚津子……kXM8a
五号没有立刻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了辅助信息处理装置那不断加快的风扇声。呼呼，呜呜。kXM8a
“白洲梓。”终于，在有些漫长的沉默之后，这位身躯庞大的机器人再次吐出话语，“她不适合这里。或者说，不适合你们——容我僭越的话，不适合我们。”kXM8a
“作为兵，她过于肆意妄为，固执己见；作为将，她又太过墨守成规，随波逐流。我马上就会向浦和花子提出我的意见：这个人不应该继续参加PO行动了。”kXM8a
亚津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可以变得如此冰冷。右手握住了放在腿上的冲锋枪，打开保险，她做好了一切可能的准备。kXM8a
“我只是所以道出了真相。关于选择的真相。”抬头看着亚津子，五号的声音平缓，“圣三一的生活，还有你们，她总要选一个。”kXM8a
“我也警告过她，不做选择等同于放弃主动权。现在看来，她确实没有做出选择。机械佩洛洛的玩偶，还喜欢吗？”kXM8a
亚津子忽然明白了那个自己没能听到的结尾。在五号的言语诱导下，梓将玩偶的赠与和未来的选择画上了等号。而理所应当的，作为那个事件、那个场景的经历者，作为日富美那驱散乌云的身影的见证者——kXM8a
……她只是选择了所有人。拼上命，用一把匕首，选择了自己认为的，HAPPY END……kXM8a
“我确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秤亚津子。这个问题很明显也很简单，只不过一直没人点破而已。这种状态，对于我们的团队配合是不利的。”拔掉了一根数据线，插到了另外的接口上，五号头上的指示灯改变了闪动的频率，“而且，不管你们再怎么否认，就既成事实而言，如果不是这次行动，她难道不是依然在圣三一歌颂自己的青春吗？”kXM8a
“这样的她，和身为通缉犯的你们，会有任何交点吗？”kXM8a
“说句她已经在默认中做出了选择，应该也不过分吧？”kXM8a
房间外传来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心头一颤，亚津子连忙站起身，冲到门口，却没能看到任何人。kXM8a
“……五号先生。”忽然发现自己的愤怒无处释放，亚津子咬了咬牙，转过身，“你……”kXM8a
“……是我的失言。但我也没能想到她会偷听。抱歉。”kXM8a
不论是否真心实意，五号的言语中确实饱含歉意。转过头看着自己，在他说话的同时，辅助信息处理装置的风扇声更响了。kXM8a
“我并没有直接伤害她的意思。请安慰一下她吧，并帮忙转告我的歉意。我现在的这个状态，实在不是能够行动的情况。”kXM8a
狠狠关上门的前一刻，亚津子下意识地回过头。转瞬即逝的门缝中，传出来了五号的自言自语。kXM8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