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判桌的双方一同度过了短暂而又漫长的三十分钟等待之后，坐在老师正对面的山稻少尉——现在是上尉了——接到了新的汇报。在与一位行政人员快速小声地交谈后，他把靠在旁边的拐杖向更外侧摆了摆，以便为手中的钢笔吸满新的墨水：“刚刚收到的消息。原计划会出席这次谈判的万魔殿代表以及风纪委流亡临时支队代表，由于无法明确自身立场，最终选择了主动缺席。……考虑到相关情势，作为组织方，我还是认为应当给予她们犹豫的权利，还望见谅。”3ZV2c
“没关系，山稻……上尉。”双手十指交叉，坐在他正对面的老师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理解。”3ZV2c
“十分感谢。”把笔帽套在钢笔尾部，山稻上尉点了点头，“考虑到那两位的缺席，本次谈判就暂时由我担任主持人。在正式开始之前，首先请允许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这次参加谈判工作的双方人员。大家手边的秩序册末页也有一份完整的代表名单，可以把名字和人对一对。”3ZV2c
真琴议长选择了放弃？为什么？她不应该是最喜欢凑这种能“彰显地位”的热闹吗？3ZV2c
将秩序册翻到了最后一页，“羽沼真琴”的名字让我产生了些许疑惑，而另一边日奈侧脸上类似的表情也进一步印证了这个想法。拿起会务准备好的铅笔在名字上划了两道，又打了个问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我的心底渐渐升起：3ZV2c
会有什么，能让那位真琴议长踌躇到现在，并迫不得已只好退缩的话题吗？3ZV2c
没有人会回答未曾出声过的疑问。向着老师摊开手，山稻上尉语气平淡地展开了介绍：“首先，中间的这位大家应该都认识：联邦搜查部的老师，我相信也应该是目前要塞内学生的主要领导之一和谈判负责人，对吗？”3ZV2c
“右手边这位，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空崎日奈同学。作为此前格黑娜自治区的主要秩序维护者，将布格要塞改造为无光环学生庇护所的计划，就是由她主导进行的。……而，左手边的这位……”3ZV2c
语气变得慎重起来，山稻上尉朝着这边投来了目光，似乎是在酝酿合适的语句。视觉传感器的亮光闪烁了几个频次，他做出了微小的点头动作：“……四号同志和五号首长的亲密战友，机器人们的老朋友，基沃托斯机电维修保养公司的总工程师，枌生祝。”3ZV2c
在这三条用来明确态度的头衔中察觉到了他对于老四称呼的改变，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肩膀，可又不知道该萌生出怎样的心情。用铅笔于纸张空白处潦草地勾勒出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形象，我妄图进行适当的舒缓，但胸中起伏的波澜，却依然久久无法平静——3ZV2c
——庆幸多于悲哀的是，我还没法忘记他。还没能忘记他。……还，没有忘记他。3ZV2c
如同要击碎这从遥远过去延伸而来的思绪一般，谈判桌的对面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象征性的示意之后，山稻上尉喝了口水，朝着左手边侧过身：“我们这边的话，请允许我不分前后，从左到右依次进行介绍：”3ZV2c
“首先，最左边的是，盖乌斯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盖乌斯武装力量统筹管理委员会副主席，格黑娜应急公共安全办公室书记，柏井春和同志。”3ZV2c
“向右一位，中执委常委，武统委副主席，人民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兼第八方面军总指挥并政治执行委员会书记，七夜鸣上校。”3ZV2c
“然后是我，中执委副书记，武统委主席，代格黑娜应急公安办公室主任，人民武装部队总指挥兼第一快速突击纵队政执委书记，山稻余星上尉。”3ZV2c
“再向右一位，中执委总书记，中央政治处秘书长，盖乌斯-万魔殿联合办公厅书记，格黑娜行政事务应急工作小组组长，江石凯同志。”3ZV2c
不知为何特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山稻上尉抬头看了一眼这边，又看了一眼最右边持续明亮着的光环，金属塑造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中执委委员，盖乌斯科学技术与工业委员会主席，盖乌斯自然科学研究会会长，艾希斯科研主管。”3ZV2c
意识到是时候同样回以掌声了，我刚想轻轻地拍两下桌子，就被另一边日奈的提问所打断：“抱歉，恕我冒昧。我注意到，少校先生似乎没有参与到谈判当中，而且诸位的称呼里，也一直没有出现在之前所使用的‘最高委员会’。能请您解释一下吗？”3ZV2c
“少校因为重大决策失误、疑似的严重背叛和犯罪行为，正在接受各方联合调查，其中也包括了那天晚上针对风纪委员会的污蔑与进攻行为。请放心，无论此次谈判的结果如何，我们依然会无条件协助格黑娜风纪委员会恢复合法地位，并诚心接受任何可接受的赔偿要求。”言语中带着无比的诚恳，山稻上尉详细地回答着，“在这几天和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盖乌斯正在进行一次大型改组，我们的决策机构也从之前的三人最高委员会变成了中央执行委员会。您完全不需要担心这次谈判的权威性，日奈委员长。”3ZV2c
“既然如此，”紧紧接上了他的话，老师把双臂在桌子上放平，“我能够理解，在新的组织架构下——如果有任何问题请直接打断我——治安主管、军事主管、最高领导和行政主管都有参与到谈判中来的必要。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3ZV2c
说着，他的目光移动到了那个光环之下：“……为什么，对于布格要塞被无人自律部队包围这一事件的谈判中，需要科研主管的参与？这位已经不是三人委员会的成员了，不是吗？”3ZV2c
谈判就是这样。在最一开始，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点，也必须用力揪住，好争取言语上的主动权，从而在即将到来的漫长拉扯中处于优势地位……3ZV2c
……不过说真的，机器人几乎没有微表情这件事，未免也太沾光了。3ZV2c
眨了眨眼睛，我稍稍绷紧神经，准备在对方回答之后给出合适的反驳。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山稻上尉重新抬起头，以盲写的姿势说着：“有两点原因。”3ZV2c
“第一，虽然目前无人集团名义上归属于应急公安办公室管理，但由于其长时间处于调试状态，所以直接指挥权目前依然归属于艾希斯主管。短时间内，我们也没有调整这一安排的打算；”3ZV2c
“第二，经过详细的内部讨论，无人自律集团对布格要塞的包围行为——”3ZV2c
把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上尉明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我们认为，应当被归类到科学研究活动的范畴当中去。”3ZV2c
“正因为如此，身为科研主管的艾希斯不仅应该参加谈判，在某个阶段，其甚至应当主导我方的谈判工作。”3ZV2c
给出了乍一听有些强词夺理、细细思索下去却有些让人脊背发寒的理由，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视觉传感器依然盯着这边：“如果这份解释已经足够清楚，能够正式开始谈判了吗，老师？按照流程，由我方先进行关于解除包围、终止对峙的条件陈述，可以吗？”3ZV2c
“……嗯。”或许也是没能搞明白情况，老师谨慎地停下了追击，“好。请吧。”3ZV2c
晃了晃肩膀，山稻上尉左右看了看，钢笔的笔尖，落到了另起的崭新一页上：3ZV2c
“我方要求，联邦搜查部应以官方身份，针对‘四号同志在针对千年自治区的袭击中，利用病毒程序清除了农业工厂所有罢工机器人的记忆’这一谣言进行澄清，恢复其名誉。”3ZV2c
“作为革命的先行者，受限于当时的情况，四号同志及‘民兵’团体在路线与手段上确有盲目激进的错误，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应当承受如此这般的污蔑。盖乌斯中执委愿意接受任何基于事实的对千年毒气事件的批评并承担相应后果，但坚决反对这种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污名化——”3ZV2c
用两下敲击终结了纸面上的行云流水，他摆出了一个颇具威胁的进攻姿势：3ZV2c
“——在矛盾愈发凸显、斗争日渐激烈的当下，这是我方在本次谈判中最基本的诉求。”3ZV2c
……他们了解到了多少事实？从什么地方？……调月莉音，还是特勤保卫部？或者……3ZV2c
如果他们掌握了全部信息，那么这条要求……是要彻底扼杀夏莱和修女会的政治生命吗！？3ZV2c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的思维开始飞速地运转了起来。试探性的问句刚刚组织好，旁边老师的反应却更快一步：“让我进行一次确认：第一点诉求，同时也是最基础的诉求在于，以夏莱的名义澄清‘四号先生进行了罢工机器人的记忆清除’谣言，对其名誉进行部分恢复，是这样吗？”3ZV2c
“没错。”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山稻上尉给出了坚决的肯定，“这就是我方第一点诉求的全部准确表述。”3ZV2c
听懂了隐藏两人在问答下的言外之意，我松了一口气。显然，盖乌斯对于“呈现在公众面前的事实”并不关心，也没有任何追究责任的打算：他们的要求，仅限于“澄清谣言，恢复名誉”。在这之外，全都应该是这边去考虑和安排的事情。3ZV2c
得去联系莉音会长和优香，一起编一个新故事了。……可是，在得知了我跟老师现在的关系后，那位笨拙善良的会计，和……3ZV2c
从另外的方向突然涌出的忧愁，让我的心抽搐了两下。想要触碰手背的动作在半途停下，我止住了这份冲动。没有察觉到我的小动作，老师继续着对话：“……作为夏莱的第一和唯一负责人，我可以在这里给出明确的应允。但是，具体的落实措施，我建议在双方彻底明确了所有共识和分歧之后，再进行详细讨论。”3ZV2c
在得到了回答之后，山稻上尉立刻撤去了那份咄咄逼人的压迫。语气变得舒缓，他明显稍微放松了下来：“我方的第二点诉求是，希望枌生祝总工程师能够归还五号首长电子骨灰盒内的存储信息。”3ZV2c
“对于盖乌斯来说，五号首长生前的经历是一份极为宝贵的精神财富，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而其中可能隐藏着的某些技术性资料，也是十分重要的遗产。”3ZV2c
必须承认的一点在于，山稻余星在用词上的斟酌还是十分慎重且友善的。“澄清谣言”所对应的是“要求”，而“索求信息”则选用了“希望”，这种极易分辨的差别鲜明地展现出了他们对于两个目标的重视程度。伸手摸了摸右臂断面那个至今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我用舌头润了润嘴唇：“……这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事，需要向五号真正托付之人征求意见。但我能够许诺，我的立场会站在交还这边，并且会努力劝说对方。”3ZV2c
“锭前纱织，是吗？”从面前的文件中翻出一张纸，穿着应该是警装的柏井春和说，“我们已经与她进行了初步接触，建立通信的问题应该不大。”3ZV2c
在顺利进行的流程中看到了一丝完成谈判的曙光，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一边稍稍放下心，一边重新打起精神。与我的某种预料相应验，山稻少尉在检查完了之前的笔记后，重新抬起头：“那么，需要我进行沟通的诉求一共就这两点。艾希斯主管，轮到你了。”3ZV2c
这句话之后，谈判桌上的沉默大概维持了一分钟，就像是在为什么重大转折做准备一样。慢条斯理地完整翻阅了一遍秩序册，这位始终顶着光环的主管终于抬起了头，慵懒的复古电子音中，带着一股冷嘲热讽：“这个恶人，到底还是要我来当吗？”3ZV2c
没有等任何人的回答，艾希斯自顾自地接上了自己的话，那份目光依次从日奈和老师身上扫过，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顺着目光看了回去，让熟悉的光环样式倒映于眼底，我努力想要感受出什么……3ZV2c
“——处死枌生祝。对其尸体进行彻底的无害化处理。手段包括但不限于……”3ZV2c
没等对方说完就爆发了出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坐在旁边的老师拨开了我的阻拦：“这是什么新型的侮辱性笑话吗！？当着谈判代表的面，说要处死其本人！！！？？？”3ZV2c
不甘示弱地提高了音量，艾希斯看向这边的动作仿佛嘲弄一般：“……高温焚烧、粉碎研磨、酸碱浸蚀等所有必要的措施，以期彻底毁灭枌生祝个体的生理状态。请在座的各位注意，这并不是什么用于发泄情绪的废话，毕竟……”3ZV2c
“枌生祝，是能够在被完全刺穿心脏的绝对致命伤势中存活下来的存在。将其完全消灭的行为，必然会比想象中要复杂残酷得多。”3ZV2c
老师的咆哮与主管那平淡冷酷的叙述混作了一团，却又如同完全平行一般清晰地进入到了我的脑海当中。心情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我呼出一口气，死死拽住了想要拍案而起的老师，在对视中递过去一个恳求的微笑：3ZV2c
几乎要演化为悲凉的愤懑带动喉结颤抖了起来，他就这么看着我，最终还是坐回了椅子上，咬紧的牙关中满是不甘和沮丧：“……为什么？这点诉求，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吗？”3ZV2c
响亮地嗤笑了一声，艾希斯抱起胸扬了扬下巴，示意的方向，正好是那用于向要塞内所有学生直播的摄影无人机。拳头紧攥到指关节发白，老师凄惨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强忍着低下了头。苦笑着把他的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我看向这位傲慢的科研主管：“……这就结束了，对吗？”3ZV2c
起码，他们还打算让我成为那些学生心中舍己为人的英雄，而不是什么罪魁祸首。所以……3ZV2c
预想之外的回答让我猛然抬起了头。长续的光环之下，竖起了四根金属手指：3ZV2c
“可悲的是，你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与瘟疫几乎完全一样，光环消失现象具备强烈的、无光环学生向有光环学生传染的特征。如果不进行有效控制，这种灾难只会如同雪崩一样，在各个学院间指数级扩散。”3ZV2c
“正是考虑到这一现象，我方提出了第四点诉求：对于要塞内所有的无光环学生，我方必须、也有责任加以长期圈禁，且不承诺放弃任何可以终止事态的强制性措施。……按照现在的情势进行判断，实际采取的最终措施大概率会指向……”3ZV2c
在我震惊的瞳孔中，艾希斯挺直了腰，判决一般地如此宣告着：3ZV2c
这番堪称疯狂的言论让我瞬间宕了机，仅剩下的思维能力，只能勉强让自己听懂耳边传来的对话：3ZV2c
“那这场谈判，倒真跟老师说的一样，变成了侮辱性的笑话。……哪怕我们完全答应了下来，不也是全都要死的吗？”3ZV2c
“当然不一样，日奈委员长。拥有光环的学生全都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实际上，我建议她们现在就应该立刻这么做。至于如你一样，已经失去了光环的学生——这相当于为你们提供了一个安度人生最后时光的机会。哪怕是圈禁，我们能提供的条件也比老式的火山要塞要强多了。”3ZV2c
“……甚至可以搏一个为科学献身的美名，是吗？还是说，为‘艾希斯开关’而献身？”3ZV2c
“很可惜，几乎不可能。除非五号留下来的信息中真的能有什么关键性突破。但希望相当渺茫。……虽然很遗憾，但可悲的事实在于，无光环学生和有光环学生，已经几乎属于两个种族了。你身边曾经强大无比的委员长，不也连枪都提不起来了吗，老师？”3ZV2c
在不知道过了多长之后，心中积累起来的情绪终于突破了某个界限，我用力一挥手，撕碎了笼罩在意识上的薄纱，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草野哲子！！！！！”3ZV2c
“你想要我的命，拿走便是！！！！！故弄玄虚地说些屁话，还要牵连这么多条性命！？你真的就这么想当万劫不复的刽子手不成！！！！！虽然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老四他会愿意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吗！！！？？？”3ZV2c
这段一口气吼出来的发泄惊起了集装箱上的一批麻雀，翅膀扇动的声音在这片仅有着巨大计算核心的旷野中回荡着。看着在大口喘气的我，艾希斯伸手抖了抖衣领，慢慢站了起来：3ZV2c
“没关系，身为科研工作者，针对本次由我所主导的科学研究活动，我会详细地一一进行说明的。”3ZV2c
离开了座位，这位主管把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踱到了谈判长桌的短边位置，将自己放在了包括摄像无人机在内所有目光的中心：3ZV2c
“首先，我感受到了老师对‘艾希斯开关’的疑虑，也听到过不少谣言。因此，必须在这里澄清的是，‘艾西斯开关’与光环消失现象毫无关系。我可以向无光环学生提供全部的技术资料，以证明这一观点，甚至可以提供两套，以供任何感兴趣的无光环学生进行使用。”3ZV2c
“当然了，哪怕是钢铁之躯，‘艾希斯开关’的使用时长也不建议超过十分钟。若是应用在脆弱的肉体上……”3ZV2c
“……根据人体实验的结果，三秒钟之后，皮肤就会发生病变，出现大面积持续性的溃烂，目前的有效医治方法怕是只有剥皮后重新植皮。如果比较珍惜自身外观的话，实在是不建议尝试。”3ZV2c
“此外，虽然我今天，确实是作为盖乌斯的一员进行谈判。但我必须强调的是，第三点、第四点需求，并非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也并非只是盖乌斯的集体结论——”3ZV2c
这么说着，艾希斯把厚厚的一沓信封拍到桌子上，然后一封一封地高高举起，展示着信封或信纸上面，那一个又一个——3ZV2c
“圣三一综合学院。修女会。帕特尔派。图书管理委员会。自警团。”3ZV2c
“赤冬联邦学园。227号特别班。工务部。知识解放阵线。……剩下的，我就不一一展示了。”3ZV2c
敲了敲已经在桌子上散乱开来的信封们，科研主管仰起头，刻薄的语气如同对着摄像头另一侧的学生们挑衅一般：3ZV2c
“整个基沃托斯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学生——哦，是，‘有光环学生’。”3ZV2c
不知道是拒绝接受现实，还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在一阵阵血压升高导致的眩晕中，某个声音在我的潜意识里大声喊叫着。但是，还没等我想要去仔细聆听那份警告，艾希斯的话锋就忽然一转：“至于，祝总工。我的这个光环，倒似乎确实碍了您的眼。没关系，您不喜欢的话……”3ZV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