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气不接下气地调整着呼吸，低下头，我看了一眼因为强行穿越灌木丛而勾丝了的裤袜，用唾沫润了润嗓子，摇了摇手上的缰绳：“看到没有？都怪你。……要是佳代子没骗我的话，我穿的这东西可不比你便宜。”loVfZ
完全没有了刚刚奔跑时那副任性的怎么叫都不停下来的样子，这匹毛色纯白的骏马此时正乖巧地啃食着叶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无辜得仿佛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故意让我追着跑。看着她老实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松开手，把已经留了一圈浅浅牙印的地图重新装回口袋里，然后踢掉一只鞋，翘起腿，手指沿着浅灰色上绽开的长长缝隙顺下了下去，心里完全止不住地在疼。loVfZ
把身子倚靠在月影那宽广健壮的身体上，我一边怀揣着这种可笑的“亡羊补牢”，一边向下攀上了足弓，开始揉捏起酸疼的脚底：或许基沃托斯里确实有人能穿着高跟鞋跟马进行越野竞速比赛并取得胜利，但那个人毫无疑问肯定不会是我……loVfZ
……而且毫无疑问，头顶上肯定要有光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神秘、闪耀着光芒的光环。loVfZ
似乎是看到我皱起了眉头，月影忽然转过头来，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脸，然后伸出软乎乎的舌头，舔起了我的头发。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怪异感，我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光晃了一下，连忙把她推开，摇摇晃晃地重新把鞋套上：“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倒也没这个必要。大概，这也会是你和我，最后一次见面了。”loVfZ
摸了摸她的鬃毛，我顺手折下两根树枝，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将其嚼了下去：“在这之后，要好好听佳代子的话。像这样偷偷跑出来让她担心的事情，不要再做了。”loVfZ
“……要是，连她的话也听不到了，就痛痛快快地去跑吧。”loVfZ
“痛痛快快地。什么顾虑都不要有，什么负重都不要背地，去跑吧。”loVfZ
真糟糕。明明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不喂她最喜欢的小饼干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人家不大喜欢吃的榆树叶、榆树枝。……唉。loVfZ
感受着在指缝中划来划去的温热，我心头一动，两滴“漏网之鱼”就这么突破了层层封锁，从眼角滑了下来，而心底里那份如同中了毒、成了瘾、着了魔的，想要肆无忌惮地去依赖他的念头，也忍不住泄露了出来。摘下一片叶子塞到嘴里，我用力咀嚼着，将这种着实过分的想法连同呜咽一起，塞了个严严实实。loVfZ
比起作为果实但却经常被误会成叶子的榆钱，真正的榆树叶口感要更涩一点，也没有那么脆生，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或许刚刚好。心理防线的小小缺口被填补上，我用手背抹了抹脸，开始担心起眼角会不会发红、眼眶会不会肿胀。想起了日奈交给我的那把折叠剪刀，我将它掏出来，正想用金属的反射查看一下状态，月影抬头的动作，却让我的视线下意识朝着相同的方向飘了过去——loVfZ
——然后，就一眼看到了自己刚刚还在心心念的那个身影，刚刚停下了沿着溪岸前行的脚步，将手插进了裤兜里。而他面朝着的方向上，被树丛遮住了一半的大石头旁，则斜靠着一双眼熟的拐杖。loVfZ
老师的声音让我的心跳加速了不少。紧张地蹲下身子，顺带拽着月影一起跪坐下来，我张望了两下，终于捕捉到了一抹军绿色，而被微风送到耳边的回答，则带着苦笑：loVfZ
“倒也不是。不过，之前温泉开发部的事情给正电子脑留了隐患。装了新腿，就会持续性发疼，就像噪音一样。”loVfZ
“他们倒是给我想了个法子，说只要抽烟就行了。那种又粗又大的雪茄，可以轻微地麻痹痛觉感受器。很多零件超期的老工人就是这么克服过去的。”映在地上的短影耸了耸肩，移动了半分，那个依然缺少一条腿的背影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视野当中，“只不过，尼古丁对机器人会有未知机理的严重成瘾性。若真的抽上，怕是就再也放不下了。”loVfZ
顺手抄起一块小石头，他朝着溪流扔出去，打起若干水漂：“学生们都不喜欢烟。所以，我还不想变成那样。……暂时还不想。”loVfZ
“……这样啊。”也捡起了一块石头，老师如同要比拼一样扔了出去，却只跳起来了一下，“我还以为，机器人在这方面能方便不少。”loVfZ
“按照艾希斯主管的说法，这也是‘恐怖实在化’的表现之一。……当然，身为指挥层，我算是被保护的比较好的。”伸手把空荡荡的裤管提起来，山稻上尉说，“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三十六勇士’，就剩下我和勇毅同志了。”loVfZ
长叹一声，他拍了拍这层已经没有意义的布料：“我懂。慈不掌兵。打仗，总归要死人的。”loVfZ
溪水的潺潺声与麻雀的喳喳声相互交错，消逝溶解了这声沉重的提问。半晌过后，老师又捡起了一块石头：“还没有恭喜过你。恭喜你们取得的光荣胜利。”loVfZ
“很精彩的战役规划。机警有效的诱敌深入，大胆准确的蛙跳突破，快速灵活的穿插分割，坚决果敢的快速突击。避实就虚，以少胜多，变被动为主动。相当高超的指挥艺术。”loVfZ
这次的石块在水面上点了两点，比上一次轻巧得有限，若是比起山稻上尉的操作，则明显还差得很远。loVfZ
“关键在于能够将正确的指挥贯彻下去的队伍。能够克服困难、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队伍。”看着老师再次弯下腰，山稻上尉说，“至于所谓‘高超的指挥艺术’，的确相当重要，但又不是那么重要。”loVfZ
连续三次的失败明显让老师有点儿沮丧。脱下了西装外套，他将其整整齐齐叠好搭在左臂上，捋起袖子，又跟拳击手一样活动了两下肩膀，仿佛真的解除了什么封印。loVfZ
“……那些喋喋不休的争论，还是留给盖乌斯的山稻上尉去发愁吧。”一扫刚刚的阴霾与沉重，坐在石头上的军人忽然挺起胸，让声音变得积极起来，“把您大费周章地请到这里来的山稻余星，可不怎么想聊这些。”loVfZ
机器人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让老师松开了手。被精心挑选出来的薄石片掉落在这片石堆里，发出碰撞的响声。耐心地等他拍掉手上的灰，并正好象征着体面的领带，山稻余星拄起拐杖，站了起来：“在这个，机器人们终于有资格谈论‘青春’的时刻。”loVfZ
这足够开门见山的问题让老师认真严肃地思考了起来，但对于他而言，给出一个合格的答案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脸，他的双眼无比坚定：loVfZ
“……是酣畅淋漓的骑行。是与朋友一起享用的甜点。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游乐园。是在汗水与和喝彩中实现自我、超越自我的运动会。是大家一起动手，将校园与街道装扮成简单理想的学院祭……”loVfZ
“是这座城市最为珍贵的美好，最为晶莹的幸福，也是最为闪耀的快乐。”loVfZ
“……更是，身为老师与大人，必须要为学生和孩子守护住的事物。”loVfZ
挺直了腰，挺拔得如同一棵防风固沙的白杨，老师用烔烔如炬的目光笔直地照射着提问者，就想要跟那副钢铁的身躯比比谁更坚硬一般。正正地伫立在对面，山稻余星浅笑了两声，转过身去，看向了那仿佛永不止息的溪水：“……听上去真不错。虽然都是些我未曾拥有过的体验，但这些千金难买的财富，倒也很容易被理解。”loVfZ1
“也确实是五号首长会无比艳羡，哪怕牺牲生命，也要保卫的存在。”loVfZ
这句哪怕刻意开朗，也总会染上唏嘘的话让老师出现了一点愧疚。搔了一下鼻尖，他用右手叉起腰，吐出一口气：“……这本来也应当是属于你们的。不，正如你所言，现如今的机器人，已经拥有了……”loVfZ
“五号首长跟您的观点基本相似。”还没等他说完，山稻余星便重新出了声——这打断说不定是刻意的，“你们应该多聊聊的，老师。”loVfZ
“是。”点点头，老师回应着，“应该多聊聊的。可惜，逝者如斯啊。”loVfZ
对亡者的缅怀让两个人同时止住了声。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山稻余星突兀地用一个转折词打破了沉默：loVfZ
“不过，”望着远方，他说，“在他牺牲之后，结合自身经历的种种，我进行了相当长久的思考。得到的结论，却跟你们有些不一样。”loVfZ
“我们所期望的，或者说，属于‘青春’二字的真正含义，应当不仅如此。远不止如此。”loVfZ
“而既然，山稻余星已经站在了这里——我们已经站到了这里，看着东流之水逝者如斯，而源头活水又前赴后继。那是不是有责任与义务，去进一步将‘青春’的含义，挖掘出来、丰富起来呢？”loVfZ
试探一般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将这句疑问变成了反问。没有等老师的回应，他微微握起拳，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loVfZ
“我没有体会过您叙述的那些曼妙。对于我而言，从睁开双眼之后所获得的，是设计书上那些枯燥繁琐，闪耀着简单智慧的公式；是铸造间中那灼热滚烫，流动着填满胚料的钢水；是急行军后被汗水浸透了的步枪护木上，反射着第一缕阳光的露珠。还有那些黑板白板前热烈的争论、车床焊机边跃动的火花、无形铁链下昂扬的呐喊，从迭代的图纸中演化出的巧妙结构，被高速的水刀切割出的精美断面，为受害的弱者辩驳出的耳赤面红……”loVfZ2
尽管态度仍然平静淡然，但他那份跃动在文字中的心情，却让人不由得被其吸引。一幅幅画卷随着叙述缓缓展开，又随即在瞬时到来的落幕，被收纳、汇聚、总结为了三个词汇：loVfZ
“若青春的定义如此拘束，那么这些在我短暂的生命中所目睹的，所体验的，所经历的这一切，莫非就是虚弱的、衰败的、年老的吗？”loVfZ
“这熊熊烈火一般崭新的蓬勃的迸发的激情，难道不也应该是活力的强劲的，这盛大青春旋律的一部分吗？”loVfZ
山稻余星的诉说暂时停顿了下来。偏过头去，他调整了一下拄拐的姿势，应该是想让身体的重心更稳定一些：“我看到你的困惑了，老师。”loVfZ
犹豫了片刻，本来还想隐藏一下的老师挠了挠后脑勺，褪去了那份掩饰：“我很难不困惑。”loVfZ
“热爱学习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为老师，我也可容易认同；热爱劳动作为口号确乎是正理，但劳动带来的疲乏，我自身就深有体会，若是将其纳入青春的范畴，着实令我于心不忍；甚至说，战斗……热爱战斗，听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健康的词汇。莫非，你所理解的青春，应当是比如今这个肆意交火的基沃托斯，更加混乱的存在吗？”loVfZ
“确实是相当浅显直观，且负责任的提问。”赞同地点着头，山稻余星说，“学习带来的困惑，劳动带来的艰辛，战斗带来的残暴。这都是不小的问题。”loVfZ
“但反过来讲，老师。如果一昧贪图你所叙述的那些美好、幸福与快乐，又何尝不会滑向急功近利、甘酒嗜音、好逸恶劳、优胜劣汰、损人利己，被永无止境膨胀着的欲望吞噬与驱使，变成心灵肥大的怪物呢？”loVfZ
这里出现的这个名字让老师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动作先于了完整的思考，让他只能半张开嘴，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给足了充满尊重的等待，在半分钟后，山稻余星继续说了下去：loVfZ
“所以重要的是，要成为学习的主人，成为劳动的主人，成为战斗的主人，而不是相反。由此，便可摆脱你所担忧的那些弊病。”loVfZ
“由此，便可在这首青春的歌曲中，为了认知世界而学习，为了改造自然而劳动，为了创造未来而战斗。”loVfZ
“……已经成为了枌生祝的恋人的你，不应该想不明白吧？”loVfZ
“或者说，你也打算将她的生活——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一同开除在青春之外吗？”loVfZ
对话突然出现的我的名字让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已经发现了隔墙之耳——反倒是月影比我镇静得多。用尾巴拍了拍我的后背，这匹白马喉咙里“咕噜噜”了一下，感觉上就像是听懂了这番对话的涵义一般。loVfZ
这两个字让我有些迷茫，但又有那么一丝被承认一般的雀跃藏在深处，让我有些无法平静。抹了抹那颗破碎过可依然在胸膛中跳动的心脏，我用牙齿刮了刮嘴唇，思考出现了钝感。就在这个时候，老师则咬了咬牙，表情则出现了隐藏不掉的扭曲。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他突然蹲下身子捡起石头，然后一个身体大回旋将其斜扔出去：loVfZ
“确实激起来了。”看着水面上重新出现的六个点扩散成涟漪，老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搓了搓手指，他看向了自己的指头，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但这是个好例子，我也……确实能想明白了。”loVfZ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在道歉时还有些慌张的山稻余星拨弄着拐杖，“……既然如此，现在的问题便是……”loVfZ
翻找了片刻，他再次挑选了一块中意的石块，用脚尖一颠，送到手上：“在这份更新了的青春答卷上，我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解答。”loVfZ
“可您的学生们。虽然已经落下寥寥数笔，但距离填满答卷，”loVfZ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八连漂。loVfZ
满意地看着这完全值得吹嘘的成果，山稻余星用力拍了拍身侧，把手上的灰尘抹掉：“您知道，在这次反‘围剿’的战斗当中，用来衡量敌我部队基础战役单位完全丧失战斗力的明确指标，是什么吗？”loVfZ
“是部队中的机器人成员，战斗减员超过50%。”摇了摇头，对于老师给出的答案，山稻余星说，“凯撒方面雇佣了大量的学生雇佣兵参展，整体数量能占四到六成，而我方的突击队也与流亡支队的朋友们进行了混编。我原本对她们抱有很高的期望——原因不言自明。”loVfZ
“但事实却是，一旦机器人的指挥链陷入不可恢复的损伤，学生们通常的会表现出两个方向的举动：一种是立刻溃散并逃离战场，另一种，则是迅速分化为以日常亲疏关系为连接的几人小团体，徒劳无功地朝敌人进行无谓的突击。……您知道的，我是指那种毫无战术可言、于大方向毫无帮助的混乱突击。”loVfZ
“没人尝试恢复指挥，收拢溃兵，更不要提在战略上重新建立与友军的联系，配合完成基础目标了。”loVfZ
山稻余星的话让老师紧紧抿住嘴唇。停顿了一下，前者像是怜悯一般地找补了一句：“或许，对于这种大战线、大纵深、大穿插、大歼灭的战役，她们依然还不是很适应吧。”loVfZ
“学生们自然不可能完全不劳动。但，与劳动最密切相关的两个学生组织，却……显然没有达到期望。”loVfZ
“红冬的工务部接触到了劳动过程的快乐，却一直在轻视劳动成果；千年的工程部珍惜着劳动成果，却不愿意去深入劳动的过程。……浅尝辄止的感受，到头来，只会如同不劳而获那般，流于浅层的表面，变成了与骑行，喷泉，甜点，游乐园相似的存在。”loVfZ
“至于学习。理论上应该定义了‘学生’这一群体的活动——您是夏莱的老师，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情况才对。以我的观点来看，教学CD是不能取代在实践中解决的问题的。但学生们甚至连生活中实际经历过的教训，都不愿意去反思。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起码相当少见。不然的话，远的不说……”loVfZ
明显放松了肩膀，在如此长篇累牍地陈述之后，不知为何，山稻余星将手放在了他那没有心跳存在的胸膛上。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他才给出了最后的关键：loVfZ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位主考官利用种种条件布置好了考场，并发出了邀请之后，我接下了，也不得不接下这个副考官的职位。”loVfZ
“但我——盖乌斯并无恶意。您也知道，如果真怀揣恶意，我们会做的事情，反而应该是立刻强行要求解除对布格要塞的封锁……”loVfZ
“然后，”接上了他的话，老师说，“尽可能地扩散光环消失现象的传染，让尽可能多的学生们失去光环，对吗？”loVfZ
“……如果是凯撒的话。”下巴动了动，山道余星说，“如果凯撒在‘围剿’与反‘围剿’中成功突破了无人集团的包围圈，掳走了哪怕只有一个无光环的学生。……他们，便肯定会这么做的。”loVfZ
远处传来了什么响动，惊起了树林中的麻雀们，引起一阵叽叽喳喳和翅膀扇动的声音。焦躁地动了动领带，老师来回踱了两步：“……我还以为，跟我谈话的，真的是山稻余星，而不是盖乌斯的山稻上尉。”loVfZ
“一样的，老师。没有山稻余星，就没有盖乌斯的山稻上尉。反过来也一样。”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反驳，山稻余星拨弄了两下肩膀上的军衔，“或许，只有‘盖乌斯的山稻上尉’这个未来，才能让当初那个钢厂里的二二零三，变成山稻余星吧。……就像，你也只能是夏莱的老师一样。”loVfZ
被这句轻而易举的反问顶住了，老师伸手揪了揪额头上的皮肤，才最终垂下了痛苦的倔强。闭上眼睛，他紧皱着眉头：“……再，在给我一些时间。她们……她们不是那么不懂事的……”loVfZ
“很遗憾，老师。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在那张谈判桌上主动递出的把柄，已经是我们能表达的最充分的善意与歉意了。”loVfZ
深深地叹了口气，山稻上尉抬起头，眺望着天空中的白云：“……反‘围剿’战役胜利后，我几乎立刻就收到了贺电。”loVfZ
“第一封来自千年学院。以调月莉音的私人名义寄出，附带了山海经那位‘黑之君主’亲手写的贺诗。”loVfZ
“……而第二封，也来自千年学院。来自特种勤务及武装保卫部。”loVfZ
“除此之外，”打断了老师的话，山稻上尉朝着两人的上方指了指，“你不仅从我这里拿不到时间。从老天那里，你也拿不到时间。……最短一周，最长十天，这座火山，会有一次小规模喷发。布格要塞大概率没有办法阻挡。”loVfZ
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惊喜”过后，对于这个情报，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麻木的“果然如此”的感觉。明显跟我差不多，顺着他的手指朝天上看了两三秒，老师的木然慢慢转变为了颓然。呆立了一会儿，他缓缓蹲下，却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手臂上的西服滑落到地面上，蹭得满是白印子。loVfZ
突然不甘心地发起狠来，老师冲着对面大叫了一声，然后随便抓起石子，拼劲全力飞了出去。这最后的、毫无章法的投掷飞速地在水面上弹跳着，次数却超乎想象的，在逐渐期盼起来的目光中越来越多：四次，五次，六次——loVfZ1
看着老师的这番举动，山稻上尉再次叹了口气，但明显没有再扔一次的打算。活动了一下脖子，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让我差点儿分辨不出内容：loVfZ
说着，他掏出了那个中微子对讲机，放在了老师的身旁：loVfZ
“——所以，请转告祝总工。虚假的战争，我已力所能及地想出办法。”loVfZ
“但真正的和平，终究不会是一方努力，就能够带来的。”loVfZ
而对讲机的末端，则挂着一个红色的，看上去像是吊坠一样的存储器。loVfZ
“我再说一遍。机器人们已经给出了解答。现在，在这间精心准备的考场，答卷上仍然遗留着的问题，和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的答案……”loVf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