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陷入无法行动的境地，但总要为老师的健康情况考虑：虽然在场混杂了嫉妒的恨意是冲着我，但他那边承受了绝对多数的压力。证据就在于，两个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他身上——怀里那个好像闭着眼睛在掐人。4366R
总得说点儿什么来打破局面。说到底，那种谣言到底是怎么出现的……4366R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应答未花的问题，同时顺手将桌子上的瓶装冰红茶一饮而净的时候，似乎试图强行转换话题的老师突然发话了。没太能完全参透他的意思，我抬起手，将完全空了的瓶子扔出露台，精准地投掷进垃圾桶，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拍到桌上滑过去：“抱歉，以为是圣三一招待客人用的。麻烦找零。”4366R
“什么？”眼看这场茶会的真正东道主也在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吞吞吐吐些什么，我看了一眼满桌的茶点，忍痛拿出了钱包，“十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茶会是自费参加的……渚同学，这钱我可以掏，但麻烦您尽快把工程款结了。”4366R
“哎！？不，肯定是不需要客人掏钱的！圣三一从来都不是那么小气的地方！”4366R
那你在纠结个什么东西。圣园未花也是，怎么跟看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一脸羡慕的样子。4366R
“别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祝同学。我们今天把你找来，就是为了搞清楚事实。”4366R
茶杯与底托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位渚大人换上了愠怒的表情。4366R
“我绝不允许在高雅的圣三一学园内发生如此低俗的事情！老师，这件事你也有责任！”4366R
“虽然我不觉着会是老师的错啦……不过，多亏了渚酱及时封锁了社交软件上的消息，这件事才没有传出去哦？”在旁边开始用食指摆弄着头发，老师的公主大人带着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说，“要不然基沃托斯早就乱作一团了。祝同学也是，会被很多人追杀的哦？”4366R
因为实在没法认为这话是玩笑，我只好叹了口气。从老师那里把零钱拿过来，我跟他的目光撞上了。4366R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应当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要不然早晚被碎尸万段。”4366R
“不是我司成员的话请不要这么叫我，联邦搜查部的老师。”4366R
“停停停停停！”不知道为什么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圣园未花胡乱晃起了双手，“禁止！打情骂俏，禁止！”4366R
对于这种丝毫无益于事态进展的对话我已经有些厌烦了。摸出自己的笔记本，我摊在桌子上，用牙拔出笔帽：“所以，有思路吗，老师？咱们两个人半夜在圣三一的哪段儿经历，能被目击者谣传成这种程度？”4366R
“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老师摇摇头，“不太清楚。你和我在圣三一……也就是我偶尔会帮你做些工作吧？”4366R
“请等一下，祝同学，老师并不是你们公司的成员，合同里也从来没有写明过你会雇佣夏莱的老师进行工作。”眼神尖锐了起来，渚的语气中带上了刺，“在事前，圣三一应该就声明过，本次服务实行当中任何涉及到政治影响的合作关系……”4366R
“不要那么生气，渚。”柔和地抚摸着怀中圣娅的耳朵，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的罪魁祸首说道，“我只是路过看到她深夜还在忙，去简单地帮了一下而已。你看，她的右臂……总会造成很多不便。若是善良的你看到她努力的样子，肯定也会忍不住帮忙的。”4366R
“再说了，那几次我会在圣三一留到那么晚，渚、未花和圣娅不也有责任吗？”4366R
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我空荡荡的右臂，渚收敛起攻击性，甚至老老实实地道了歉：4366R
“所以正义实现委员会的同学很有可能是目击到了你我一同工作的场景。嗯，那接下来的关键词就是……‘赤身裸体’或‘衣衫褴褛’。我想想……”4366R
老师是个聪明人真是再好不过了。满意地在本子上为此事作结，我将其塞回胸前衬衣口袋：“那么就拜托老师你给她们解释……”4366R
“不行哦？”我话还没说完，未花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带上了强大的魄力，“事情还没有完全说明白，祝同学你怎么可以离开呢？”4366R
看着未花面带微笑地捏碎了茶杯的手柄——不，应该说是直接捏成了粉末——刚刚起身的我立刻重新坐回座位上：“冷静，您千万冷静。没啥事儿不能谈的。我能解释。不对，我能解释吗？等……能！能能能，当然能！冷静！冷静，冷静。”4366R
“冷静下来了吗？真的冷静下来了吗？好的那么我就此告辞……”4366R
“祝同学？”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宝贵茶具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未花全部报废，渚对我进行了决定性的一击，“再这样下去，我可要仔仔细细地审查一遍你的报价材料咯？”4366R
“就是前天晚上，我正在给已经完成维修装配的榴弹炮补漆，然后突然下雨了。这个人，就这边这个人跑进来躲雨。”4366R
“声带还在的话就你来说。”4366R1
“总感觉，”不知何时肩膀蹭上了老师的胳膊，未花撅着嘴，十分不满的样子，“未花的王子大人被奇怪的人带坏了。”4366R
“坏老师才配问题学生嘛。我觉着你应该高兴，未花同学。”4366R
当然了，跟你的王子大人进行这样无聊的语言对峙绝对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浪费生命的事情。4366R
“所以就他，联邦搜查部的老师，淋着雨跑到炮库来了。我觉着这种事情无可厚非，突发的暴雨嘛，又是认识的人，所以就说招待他吃点儿我带的夜宵。”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继续说了下去，“他非得说过意不去，要帮我干活儿。当时我司其他人都回去了，就我一个人在，我又正好在补漆的时候用气压表一量，发现复进机气压只剩三个了，就说一起把氮气瓶抬过来补一下压力。”4366R
“别急，我尽量长话短说。氮气瓶是你们圣三一给配的，是大的那种，死沉，如你所见我个子又小，老师为了配合我就得一直弓着腰，等把气压值恢复到四点几个兆帕之后，他身上本来就被雨淋过，又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全给透了。”4366R
“这个时候正好雨停了。当时炮库又闷又热油漆味儿又大，我就提议两个人出去透透气，顺便把夜宵吃了。总让老师穿着湿透的西服和衬衫也不太好，我就找了件白色的篮球衬衫给他。那是我司成员休息时间打篮球用的，虽然是我的尺码，但大家不怎么讲究都随便穿，撑大了不少，我本来以为他应该也能穿的下……”4366R
“结果完全没想到，刚出炮库门，老师他一活动肩膀，啪，”说到这儿，我一拍桌子，给她们吓了一跳，“撑裂了。”4366R1
“那毕竟是我司公共财产，我们又是干维修保养的，我就想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就让他蹲下来，我把裂口拿针线给缝上。”4366R
“我觉着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有人看到老师光着个后背，然后我图凉快也把工作服脱了，穿着个运动小背心缝衣服。对于圣三一的同学而言，可能确实是衣衫褴褛，然后被看成抱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是……“4366R
虽然这位渚同学愤怒地拍案而起，但我完全没想明白刚刚的描述里有什么不知廉耻的地方。4366R
“给，给老师补衣服……居然能……还有这种办法……”4366R
“毕竟大黑天的，那衣服又绷得恰到好处，要是让你直接脱下来就真成烂布了。”4366R
看了看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我又强调了一遍：“当时那件衣服的状态真的很微妙。不信的话，下次我可以把那件衣服带过来给你们看。啊，不过收回去之后好像还没来得及洗……”4366R
茶会三人组——包括醒着的和装睡的——似乎都立刻打起了精神：至少圣娅的耳朵明显抖动了一下。4366R1
“就是因为觉着肯定要用来当抹布了才没洗啊，联邦搜查部的老师。当时怎么会想到如今的局面。”4366R
“……呃……我会好好称呼你‘祝同学’的。请不要再叫夏莱的正式名称了。”4366R
好。这种无意义的对峙终于可以停下来了。我也真是不肯服输。4366R
“所以，那件衣物。”再次把即将跑掉的话题拉了回去，看起来终于平静下来的渚说，“能请您下次的时候带来吗？也算是澄清谣言用的物证。祝同学和老师从来没有在圣三一的校园里进行过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一切都只是偶发的意外。”4366R2
“是一场误会真是太好了，祝同学。我本来以为这次不得不浪费大量的马卡龙塞到你的嘴里了，让你稍微收敛一些了呢。”4366R
“虽然不知道大量是多少，但那样很容易得糖尿病吧。”4366R
“你这样年轻的孩子，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担心这种事情了？那是老师我这个岁数才需要考虑的健康话题哦。”4366R
“早晚都会老的。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青光眼白内障糖尿病通风风湿性关节炎……”4366R5
“无论如何，慢性病要早些预防。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老师你也多注意一点。”4366R
“老师？”立刻表现出关心的神色，未花站起身来仔细看了一遍老师的身体，“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4366R
“当然没有啊。我也是很珍惜自己身体的，有了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医院……圣娅，你醒了？”4366R
“嗯。”难掩愧疚之色，圣娅从老师的怀里离开，站起身，“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老师的身体平常已经有很多负担了。不应该这么任性……”4366R
“没关系。睡得还舒服吗？随时都可以再来老师怀里睡觉。”4366R
“……好的。下次，在梦里吧。……或者老师的公寓……”4366R
渚这次的咳嗽声听上去像是将要溺死之人所发出的。话题继续跑来跑去无益于干正事，我也差不多跟她们闹够了。4366R
“所以，我下次可以把那块抹布带来当作证物，反正对于我司而言也只是废物了。嗯……”4366R
心里打好了算盘，我重新穿上外套，把自己硕果仅存的那只手缩回袖子里，对着渚伸出胳膊：“这个数怎么样？”4366R
……Wait a fxxking minute。之前在黑市上接头盔团小混混雇佣兵的活儿过于习惯，怎么在圣三一玩起来袖里吞金了。这一圈大小姐们人都看傻了……4366R
“祝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要握手吗？还是要送给渚酱什么东西？”疑惑地盯着我那支悬在空中尴尬的胳膊，未花好奇地问道，“啊等等，莫非我们都有份吗？太好了！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工艺品？我之前看到过有那种用酒精就能不停运动很久的工艺摆件，感觉很有意思！”4366R
她这话说的我更加下不来台了。斯特林发动机摆件我倒是确实有，但那是我准备送给大徒弟的生日礼物。再做三个的话，大概要……4366R
我正在寻思着是不是真的要送点儿东西出来，袖子中的手指却突然被握住了。抬头一看，渚的脸出现在了极近的地方：“……可以，稍微便宜一点吗？”4366R
她的手法并不是很熟练。也是，这种大人物要是天天逛黑市，圣三一的某种秩序会崩坏的。4366R
“是跟某个朋友学的。替我保密哦。”4366R5
一脸满足的表情，渚小声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坐回原位。4366R
“啊，果然是在握手吗？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握手方式。为什么要缩在袖子里？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老师你知道吗？”4366R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位未花同学在我将事情完全坦白之后，话似乎就变多了起来。之前从她身上涌出的敌意算是让我最刺挠的了，没想到负面情绪消逝得如此之快……4366R
“那么，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正义委员会的叙述完全是不实的传言。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继续享受茶会呢？”4366R
“祝同学。”就在我打算立刻撤退的时候，圣娅突然叫住了我，“还是，留下来吧。可能有好事会发生。”4366R
“而且，渚专门为了招待老师花了半个月而精心挑选和购买的茶点和茶叶，不打算好好尝尝吗？”4366R
“好得很。让我这种乡巴佬来充分见识见识圣三一高贵的最高领导人之一为夏莱的老师专门准备的高档货吧。”4366R
“啊，老师刚刚跟我说过，这次的茶点跟红茶很配哦！太好了呢渚酱，努力得到老师的认可了！”4366R
说句实话，我觉着眼前的这幅场面，应该能算是大人物们总会有怪癖的又一力证。4366R
满脸通红的渚低着头，看上去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但眼睛却又明显在朝着老师那边瞟，明显是想要确认未花说的是否真实。对于这种反应，那位闻名基沃托斯的夏莱的老师自然会给予相应的回应：4366R
“真的太谢谢你了，渚。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吃过这么好吃的茶点。”4366R
事情发展到现在，本来应该已经和和平平地结束了才对——4366R
如果我能够在渚接起那通电话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4366R
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向我，桐藤渚的声音严肃了起来：“虽然事发突然，祝同学。”4366R
“……我打个电话。……哲子，在家吗？……开咱们的皮卡拉上防爆服那套设备，来圣三一接我。”4366R
“是，炮靶场出事了。她们给第一批改造产品打试射的时候用了自己搞的新弹。打了三十六发，二十九发未能正常起爆。”4366R3
“这活儿给咱们了。哦对，把炮刷和四号驻退液那堆炮班工具也带上。”4366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