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这两条小路一起静卧在无人踩过的树叶丛中。42UaL
十二月二十五日。以往在这一天，人们应该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迎接新年了，今年又有多少人有心情这么做呢？42UaL
有些口干舌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健康，但好歹不那么虚弱了。他昏沉地看向洞口，见外边还有天光，支撑着站起身子向外走去。42UaL
这鬼地方既是普世教的圣地，也是人们口中的不可接近的诅咒之岛。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既然自己状态好了不少，亚哈利姆都认为有必要在夜晚来临以前收集些岛上的情报，好进一步了解他们的处境。42UaL
由于探险家们始终无法登上二岛，他对此地的了解是一片空白，因而尽快加深对这两座岛屿的认识至关重要。42UaL
按普世教的说法，这两座岛是“主”和“先知”地盘，他总觉得他们不应该对自己等人的到来毫无察觉。42UaL
可是，从利维坦的尸体被冲到海滩上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怎么着也有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吧？他们安然无恙，周围没有一点异常的动静，这让他充满疑虑。42UaL
对方究竟是真的没发现自己，还是压根没把他放眼里，气定神闲等着他的挑战？42UaL
又或者……最糟糕的情况，他们拼死拼活登上了岛，“先知”和“主”其实早已不在，他们时机已到今日起兵，去了泰拉大陆？！42UaL
尽管最后一种可能性让他焦躁不安，但他迅速调整好了情绪。42UaL
他身上没有传送图腾，现在不太可能回得去了。就算找到法子回去，估计也太晚了。再说了，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得等他把这儿探个究竟才明了。42UaL
走出洞窟，他用手遮住额头，眯眼看天。现在是下午，太阳向他左手边移动了不少；这洞口正对大海的方向，所以基本确定他们位于科伦岛北部。42UaL
海上的大雾散去以后，他看过一次罗盘——假如他们看到的那束光柱也在岛屿上——他们那时应该在岛屿北偏东的位置。没有在东北侧的海滩上岸，应该是船难之后被湍急的海流冲到这里来的。42UaL
亚哈利姆就近走了走，发现周边简单而平和，除了平地就只有稀疏的树林，以及一条结冻的河流；这由河流应该是从南面流过来，汇入大海的。42UaL
他没受到任何怪物的阻碍，甚至唯一遭遇的除鸟类以外的生物，就只有一头在远处警惕而好奇地看着他的鹿。42UaL
船上不是干货，就是一天比一天磕碜的塔克特炖菜和一言难尽的鱼酱，都不是可口的主儿。他不奢望别的，只想要一顿正常人吃的餐食（不是水产最好）——这头鹿看着就顶合适。42UaL
令他失望的是，他还没付诸行动，这头鹿似乎预感到了他的不怀好意，向远离他们庇护所的方向跑远了。42UaL
亚哈利姆脚上穿着一双霜花靴，不管冰面还是丘陵都阻挠不了他。可问题是，他不敢离庇护所太远，虽然他拿泥土块给洞口封了一半起来，他还是怕有什么会趁他不在时对斯科特不利。42UaL
罢了，一咬牙都忍了这么久了，再忍一两天也不是事儿。42UaL
等回到洞窟里，斯科特也醒了，照例啃完亚哈利姆上船以前私藏的干粮，两人不可避免地讨论起接下来的打算。42UaL
“倒不是不支持你……可你真的有办法打败敌人吗？这怎么着都是普世教的唯一神，真的是几个人就能战胜的存在吗？”42UaL
“到了这一步，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们不可能再造出一艘坚固的船渡过大海，身上也没有传送图腾……就算你有，也和约拿号一起沉下去了吧。”42UaL
斯科特脸色一青，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然不可能没带，但连他的武器一起，全都丢在之前那场海难里了。现在跑到这种鬼地方，也不可能让希洛或菈库恩再给自己做一个……42UaL
“等等！你不能做吗？我看你能像预言之人一样拿出一大堆东西……难道你不能再做几个吗？这儿有的是材料！”42UaL
亚哈利姆平淡地回复，“也许我们这些‘特别的人’有着类似的能力，但希洛和菈库恩……他们真的是被偏爱的人，他们的能力比我们更强。如果他们在这，他们可以随时逃脱，而我们已经后路了。”42UaL
他稍微和斯科特透露并解释了一点玩家权能的事情；在这世上，有特殊能力的人也是存在的，他便把这描绘成一种特殊能力，可如果是这样的话……42UaL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对自己的这种能力遮遮掩掩的？”42UaL
亚哈利姆随口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向导社对此的确没有什么记载，斯科特只能配合地点点头。42UaL
卡瓦斯的真容和希洛长这么像，又有着和他如此相似的能力，你敢说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吗？双胞胎？双胞胎连瞳色都不一样的？而且他待了这么久了，如果是兄弟，希洛肯定能认出来的……吧？42UaL
无论如何，他心知自己再做过问也只会得到他的敷衍或者拒绝，这茬先到此为止吧。42UaL
在人们的印象里，史莱姆往往和“弱”划上等号，把它和“神”字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叫人啼笑皆非。但身为向导社的一员，尤其是被指定为辅佐预言之人的向导，他在结社内自愿或被迫接触过的知识不可能少，其中就包括……42UaL
“我想起来了！反抗魔君的大英雄——斯塔提斯的部族，好像对两名神明有过崇拜。导师跟我们提过，有野史说其中一位神明是史莱姆，但又说这太过荒谬，史莱姆从来都是弱小的……”42UaL
亚哈利姆眨眨眼：“可以理解。史莱姆是世上最古老的生物，它们并非不可能有自己的神。”42UaL
“……是这样，即使是鲜为人知的细枝末节，也有是事实的可能。可说到底，这又和普世教的主有什么关系呢？”42UaL
“据我所知，史莱姆之神曾被斯塔提斯的部族当作自然平衡的典范而受到崇拜，和普世教的教义有相似之处。”42UaL
“再者，‘主’从未在除先知以外的人面前现身过，没有一名信徒见过祂，这并不符合很多神祗高傲的性格。”42UaL
“你也看到了，这位‘主’对待自己的信徒冷漠非常：凡事交由先知传达，对任何苦难都冷眼旁观，而所谓‘圣血’，也只是人们为葡萄酒赋予的美名而已。这点很像斯塔提斯的部族所崇拜的神明。”42UaL
斯科特挠挠头，“等，等等，你怎么会知道。别跟我说又是看书看的。”42UaL
“并非确凿的事实，只是个人推测。那个部族的人崇拜着两位神，却依然遭到了魔君军队的血洗。要是他们的神真的关心祂们的信徒，而且参加了那场战斗，就算最后失败，祂们的名号也不可能论为‘野史’，甚至被遗忘——这可是斯塔提斯的历史，如今的王国甚至以这位大英雄的名字为国名。”42UaL
“出发之前，我跟海王大人讨论过这个想法。”为了少费些口舌，亚哈利姆适时地搬出了阿米迪亚斯，“他对我的看法表示认同，并告诉我如果史莱姆之神出现了，必须尽快清除。”42UaL
阿米迪亚斯都说不能放任不管，斯科特不由紧张起来：“祂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不只是帮斯塔提斯打仗吗？”42UaL
“祂要让这个世界，重新归于史莱姆的统治；换句话说：灭绝别的生物——至少人类是别想活着。身为神明，像现在这样只敢屈居幕后，说明祂很可能力量薄弱；那为什么不挑起战火，让人类自相攻伐，自己再从某一方收获信仰，藏器待时呢？”42UaL
斯科特恍然大悟：“王国的人口最多，国力也是最雄厚的！麾下还连带着布瑞莱尔公国和伊戈保护国！此消彼长之下……”42UaL
看他那被阴云笼罩的面容，亚哈利姆知道无须补充了，但愿海王大人能原谅自己拿他的威信出来劝服人这事儿。42UaL
“我很快就出发。附近有条河流，淡水不缺；岛上有动物，我可以留给你一件武器、一把鱼竿，你应该可以……”42UaL
一起去？！别开玩笑了！这次可不是骷髅王那种级别的敌人，也没有人手能保护他！42UaL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算我这个向导在你面前跟个玩笑话一样，我也知道事态严重！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有家人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反正我们不算很熟，也不需要你来担心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42UaL
“你TMD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听听……听……”42UaL
亚哈利姆本想怒斥，激烈的言辞却粘在了喉咙里。那瞬间，他意识到——斯科特说得对。42UaL
就算这次他活了下来，史莱姆之神灭绝了人类，他要死。42UaL
史莱姆之神被击败了，当人们重振旗鼓，决定讨伐血肉之墙的时候，他还是要死。42UaL
为什么？因为命运在折磨完他后，又选中了他，作为那一名特殊的向导。42UaL
现在回想起来，旧世界的那个斯科特……家族没落、亲人离世、成为向导，这就是斯科特·洛曼的一生，从生到死，几乎没有一个环节是他自愿的。42UaL
新世界的斯科特，也是一样的吧……除了，踏上约拿号，成为水手的这段经历。42UaL
虽然不知道在这艘没有未来的船上他追求的是什么，但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选择，在一群……盲目地走在“主的道路”上的信徒当中。42UaL
他用双手捂住了那依然结着盐花的惨白的脸。他在遮掩，他在挣扎，他在发抖，像身处最严酷的寒冬之中——斯科特有些手足无措了，在他的设想里，卡瓦斯要么应该冷漠地拒绝自己，就像他曾经所做的那样；要么应该气急败坏地和自己辩论，但是……这是什么意思？42UaL
在他的印象里，“卡瓦斯”这个人对待他的态度总是很古怪。他常常冷漠地拒绝自己，可那次，对他的连报酬都没敲定的“寻找娃娃”委托，又诡异地上心。42UaL
想着这些，对面人的战栗停止了。那双浑浊的血红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42UaL
斯科特见过无数人，也见过无数双眼睛。可唯独卡瓦斯的这双眼睛，他始终无法从中读出什么东西，除了这一次……那映射着忧郁光泽的血石中，充满了让他内心不安的痛苦。42UaL
双手没入虚空，亚哈利姆把一把雕刻着黄蜂头部的黄色弓，和一只蜜蜂翅膀形状的背包扔到了他面前。42UaL
“蜂膝弓，和蜂巢背包，蜂后的战利品，这是我这儿有的最适合你的武器。你喜欢用直拉弓，这把刚好合你的习惯。”42UaL
“啊这，谢……不对！那什么，如果我哪里冒犯到了你，我真的很抱——”42UaL
亚哈利姆带着几乎可以称得上冷酷的表情，自顾自地从物品栏里掏出东西。42UaL
……不管你想要什么，如果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得到你所求之物的话。42UaL
大海无情地拍打着海岸，那曾经宏伟的海怪的尸体，被海鸟啄食得千疮百孔。干涸的血液在结霜的沙地上，留下殷红的污迹。42UaL
一个人影走来了，海鸟们惊恐地拍着翅膀飞走，独留他一人望着尸体沉思。42UaL
“亲爱的同胞们，主会记住你们神圣的受难，哪怕是新生的孩童，也将前往那无人受苦的神国。”42UaL
“见了鬼了，这岛上真的一只史莱姆都没有。这儿可比腐化猩红那些鬼地方舒服多了，按理说我们应该看见很多冰雪史莱姆才对啊。”42UaL
“没准已经成了史莱姆之神的一部分。”亚哈利姆回了一句，“史莱姆本就是越吞噬越强的生物。”42UaL
斯科特眉头紧锁：“那这也太夸张了，难道没有新的史莱姆再生出来吗？这些小家伙可不挑时间地点，野外任何一个有水的地方都是它们潜在的出生地……”42UaL
“那不妨今晚仔细看看，有没有僵尸那样的怪物生出来，没准这岛上就没有怪物。”42UaL
一行沿着上冻的河流向南跋涉，亚哈利姆和斯科特仔细打量着这座到目前为止都和谐无比的岛屿。后者感到惊奇，而前者……不知怎么回事，越是向南走，越有一种古怪的悸动萦绕在他心头。42UaL
就像他是铁做的，并正在接近一块磁石。但周遭一派祥和的环境让习惯了打打杀杀环境的他无所适从，并对这种感觉报以警惕之心。42UaL
有一次，斯科特问遮面的女巫：“那个……你好，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42UaL
女巫只是沮丧地低了低头——少见地有了些情绪波动——什么也没说，匆匆跟上了亚哈利姆的脚步。42UaL
亚哈利姆开口为灾厄解围，而后小声问：“你们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42UaL
丛雨回答没有，女巫也轻轻摇头：“对不起，大人，于灾厄一切正常。”42UaL
这儿可是诅咒之岛，普世教的圣地，怎么可能有“一切正常”这种事情。42UaL
不是他小题大做，自己吓自己；在泰拉瑞亚，这种远离人烟，又没有怪物诞生的地方，反而是异常中的异常，诡异中的诡异。42UaL
冬天的夜晚来得总是很早，而且往往漫长难熬。安全起见，他们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庇护所，并全程保持安静，试图捕捉外界任何属于怪物的响动。42UaL
白天的光明那般耀眼，可每天夜晚，造访他们的唯有那永不止息的，寒冬的呼啸。42UaL
无论哪个方向，这冬风像是刻意与他们作对似的，甚至体现出一种锲而不舍的韧性，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开口，也非要灌进庇护所里不可。42UaL
亚哈利姆不得不在睡前饮用已经所剩无几的温暖药水来保持体温，以免这冰冷无情的幽灵让病情不得好转。42UaL
唯一的好消息是，既然有淡水，意味着他们总算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净个身了。失去所有行李，向导先生只能把他那身行头洗一洗烘一烘，接着穿了。而亚哈利姆则有另一身衣服可换，这还让他羡慕了好久。42UaL
翌日，也就是出航的第27天上午，太阳甚至还没从云洞中探出头，一行人继续沿着河流对岛屿进行探索。42UaL
向河流的更上游望去，那儿仍是白茫茫一片，千篇一律，万籁俱寂。42UaL
仿佛一切都在这静谧的冬日中陷入了泥眠，偶尔灌木摩擦的响动，也只是一只惊慌逃走的鹿，或一群发现他们的狼。但这些掠食者似乎知道他们不好惹，完全没有袭击他们的念头。42UaL
斯科特一边走，一边转头和那些充满警惕的小黄眼睛瞪了许久，确定它们没追过来，才微微放下心。42UaL
胸口又热烈地跳动起来了——并非因为跋涉，是内心愈来愈强的悸动所至——仿佛从心脏泵出的鲜血，也带着火炉一样的温暖。他对这种感觉刻骨铭心，这是……渴望。42UaL
很难言述，但非要他做些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和他的心跳合了拍，奏出了天衣无缝的共鸣……然后，突然间，这份热望染上了灰色的惊恐。42UaL
他的过往……又染上了鲜明的颜色，正在心底最寒冷的角落跃动着，就要迸发而出。他很恐惧，却也有所期待，就像他面对朝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的犽戎那样。42UaL
第一束阳光射向白茫茫的陆地，打在纯洁无瑕的白雪上，璀璨的辉耀自那一点漫射而出，照进亚哈利姆眼中；他本能地遮起视线，却因为这一瞬间的失神，被心底的渴望得了逞。42UaL
身体还未摆脱严冬的寒冷，醉人的春风拂过适才苏醒的原野，他们的发梢也随之轻轻摇曳。不祥的阴云也兀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悠远的碧空。42UaL
“什么情况？！”斯科特把一支木箭搭上了蜂膝弓，对周围环境的突变做出了十分的警惕。42UaL
但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少年。他闭着眼睛，呼吸轻软，神态安然地在草地上眠息。在他的怀中，有一团影影绰绰的阴影，很像一个蛋的形状。42UaL
“希洛？！！”斯科特眼睛猛地瞪大，通过头发、五官和体态，他立刻认出了这名少年的身份。42UaL
亚哈利姆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异的谵妄，似乎有什么催促他去倾诉和表达。即使他什么也没说，他忧郁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42UaL
【一切始于那个和煦的初春。我在嫩草的环抱中苏醒。】42UaL
顺应着他的声音，蜷缩在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猩红色的眼睛。42UaL
他的面容天真纯洁，还未睡醒的目光中既有乖顺，也有顽劣，如同一张未经污染的白纸。42UaL
看到瞳色，斯科特这才发现自己搞混了。这是卡瓦斯，不是希洛。然而，这个“卡瓦斯”散发的气质，却更接近后者而非身边的前者。42UaL
【世界朝我扑面而来，未知、惬意的战栗叩响了我的心房。我无比明悉地感受到，我置身于光明的天堂之中。】42UaL
少年，似一只刚刚挣破蛋壳的小鸟，完全没看见就在一旁站着的一行人，迷惘而好奇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广阔的世界。42UaL
轻风从指缝间流过，他嗅到嫩草与土地的芬芳，倾听着脚边淙淙流过的河水，赏览了一望无际的原野。42UaL
如同天使被圣洁的吟唱和芬芳环绕，阳光轻抚着地照在他身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对方才降诞的他展露了善意，让温情的光洒落在他所见的每一处。42UaL
很快，他注意到了怀中蛋状的阴影——这阴影太过突兀违和，就像被强硬地抠掉了什么——流露出无比好奇的神色。突然之间，他像是头痛地扶了扶脑袋，用清脆的少年嗓音开口，说了人生第一句话：42UaL
“小家伙，你叫……██，是吗？往后，我们就是分不开的伙伴啦。”42UaL
少年换了个更小心的姿势紧抱着阴影，沿着河流，在偌大的原野上漫步，步伐自由无拘。42UaL
他时而俯身，轻嗅一朵太阳花的芳香；时而抬头，羡慕地望着飞过浩空的鸟儿，在几人的注视下走向远方。42UaL
斯科特默然，目光不断在两个“卡瓦斯”之间跳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他现在所见的，很有可能是卡瓦斯的过往。42UaL
【当太阳同我告别，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从暗影中延伸开来。】42UaL
短短一秒，眼前的景物飞快变化，他们俨然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洞窟内。42UaL
少年傍着一堆篝火，倚在冰冷的岩壁上。几人循着他的视线，透过洞口向外张望。但见夜幕笼罩了平原，月色萎靡不振，漆黑的夜空布满阴云，唯剩一颗孤星。42UaL
腐烂发绿的尸体一个接一个从土里爬出，游荡的眼球怪物不知疲倦地寻找着猎物；哪怕只是一只不幸现身在它们眼前的小松鼠，也会被它们抓住，撕扯成内脏横流的烂肉。42UaL
少年脸上的惧色更深，眼前的一切和白天那宁静祥和的世界，怎能如此不同？哪怕身边就放着一把造型独特的大剑，他也只是抱着阴影和自己的双腿，痛苦地缩成一团。42UaL
【我的起源……来自那个被世界所恐惧的丛林暴君，那背负着数不胜数的生灵血债的寻神者。在我第一次身陷黑暗的世界时，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被从内心深处唤了起来。】42UaL
大殿之中，身披红袍的女巫泫然欲泣，跪在王座之上，身披无比威武的金色甲胄的暴君面前。42UaL
浩浩荡荡的军队披荆斩棘，杀进了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青年壮丁，或是老幼妇孺，这些表情严酷的军人一概没有放过。42UaL
每一个人都死在了由怪异金属镀层制造的机械武器之下。42UaL
身子笼罩在红色法袍之下的女人立在海岸边，麻木地注视着猩红的狱火焚干大海。42UaL
一只身体镀着黑色金属，背上挂着推进器的机械昆虫腾空而起，怪诞的虫群席卷了远方颇具宗教气息的城市；飞弹从巨大昆虫体内射出，在远方炸出一片片不祥的疫云。42UaL2
【我被困在这黑暗世界流溢的仇恨与暴力中，颤抖不已。直到第二天黎明，光明的世界又在极点冉冉升起。】42UaL
景物再次变换，少年又顺着河流，抱着阴影在旷野上彷徨，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42UaL
一个穿着浅绿上衣、蓝色裤子，有着栗色碎发、杏黄瞳孔，和他年龄相仿的人。42UaL
——“嘿！我是向导，名字是斯科特！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42UaL
而后，美妙的蜃景崩塌。温暖离去，寒昼的冰冷再次到来。42UaL
摇摇头，亚哈利姆恢复了清醒；见到斯科特正愣愣地看着他：“……亚哈利姆。”吐出了这个禁忌的名字。42UaL
就在空气凝固的尴尬时刻，有些沧桑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洁白传教士服装的中年男人，面色严峻地冲他们走了过来。42UaL
同样是斯塔提斯西部地牢深处出现的怪物，但似乎仅分布在地下城的中心地带（存疑），可看作是残次品的进化体。42UaL
它们比残次品危险很多，因为它们能完美地模仿受害者熟人的外貌、嗓音甚至性格特点，完全不需要受害者将这些信息表达出来。42UaL
并不明了它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这已足够说明它们的危险性。42UaL
它们的本体是有鱼类特征的畸形怪物，拥有四只尖锐长鳍的爪子，两张牙齿平整的大嘴，和一根具有弹性的脊椎。它们有三种方法发动攻击：用爪子抓挠，从嘴里喷出水流，和把头部弹射出来进行猛烈撞击，危险性也由列举顺序递增。42UaL
被它们的任何攻击击中也会导致受害者陷入精神上的异常（见残次品），更不用说它们会光明正大地模仿受害者在意的人，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心防，是极端危险的敌人。42UaL
弱点与残次品类似，害怕一点突破的穿刺攻击，而尤其不怕水属性攻击。42UaL
→……距离我遭遇它们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终于勉强能把这一章写下来。42UaL
→我在地下城的中心遭遇了它们，它们似乎还听令于一个更强大的……我不好说那是不是怪物，我无法形容它，甚至不敢看它……那么多只眼睛……那么多扇窗户……42UaL
→抱歉，回归主题——我遭到了沉潜者的围攻。它们模仿了我的熟人，这让我在取它们性命的时候更为痛苦。42U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