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至少在努马的那把匕首全力刺出之前,艾斯德斯对这个敌人只有鄙夷,无尽的鄙夷。直到对方一刀捅出,心态才有了变化。这个看似孱弱的战士,终于得到了艾斯德斯的一丝重视。lrAKt
“你竟敢!”她飞起一脚,将努马的身体直接撞断一棵树,飞出老远才停下来,口吐鲜血,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艾斯德斯也没什么事,但是刚才那一刀距离的确够近,所以闪身而过之际步行划破她的衣服,在侧腹带过一道淡淡的伤口。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道伤口一言不发。lrAKt
这道伤口什么也没有攻击到——或者说,它击碎了艾斯德斯的自大与得意,甚至让她产生了一丝对敌人的敬意。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家伙,有太多莫名其妙的鄙夷了。lrAKt
“‘北方勇者’努马·塞卡?”她喃喃自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敬意,“的确,你的行动称得上勇者之名。这并不是什么身份或者头衔,而是对于勇气的认可。而你,的确十分勇敢。”lrAKt
好吧,努马已永远听不到艾斯德斯的赞誉了。至于艾斯德斯,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太可能参与了索伦克的屠杀,他不该为这件事负责。甚至他们巴特鲁斯也并不是索伦克战役的受害者,毕竟当时逃过了一劫。在这荒原上,没有发生的仇恨就是“无冤无仇”。lrAKt
但艾斯德斯记得,找塞卡人报仇,却是德萨林念念不忘的。他的仇人就是艾斯德斯的仇人,毕竟他们是一家人;更何况挑战强者使自己变得更强,也是艾斯德斯想要的锻炼。据说塞卡汗国就是北方异民族之中最强者的国家了。只要在这里战胜他们,巴特鲁斯在北方荒原就再无敌手。lrAKt
啧啧,先不说前往帝国挑战更强者的事情……说起来,算时间,德萨林那边应该忙完了吧?不知道塞卡城里怎么样了。而且努马的手里,也没有帝具——等等,德萨林要对付一个帝具使?lrAKt
才没有担心那家伙的意思,只是帝具的实力如何,艾斯德斯没见过,自然没有清晰的概念。就连自己都可能要谨小慎微,才能与帝具使战斗。德萨林远不如自己,但愿他不会头脑发热……lrAKt
不,他怎么会头脑发热……他可比冰雪还冷静。想到这里,艾斯德斯嘴角边挂起一丝微笑。lrAKt
过了片刻,草丛之中似乎又传来了新的动静,艾斯德斯立刻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动静的方向。没过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毛茸茸的冰霜骑士虎,从草丛里窜出来。但是,和它残忍好杀的同类不同,这头老虎一看到艾斯德斯的身影,立刻兴奋地扑上去摇尾巴。lrAKt
“帕拉温?你回来了?”艾斯德斯一把抱住了这头在常人眼里威风八面,甚至可以轻松战胜一个百人队的危险种。帕拉温在温香软玉中,像小猫咪一样撒着娇,艾斯德斯也像摸猫咪一样,摸着它的头,又好奇地问,“等等啊。既然你回来了,小萨在哪里?我记得我叫你保护他……”lrAKt
如果帕拉温会说人话,一定号啕大哭着喊冤。自从塞卡都城开始,德萨林就没有要它进城。lrAKt
更倒霉的是,接着一转眼,城门就关了,几个陌生人带着德萨林跑出了塞卡。在野外别过,疲惫而伤痕累累的德萨林这才叫它。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个坐骑而已,有什么资格行使保镖职责?lrAKt
丛林中,德萨林声音悠悠响起:“我回来了。真巧,告诉你个好消息,任务超额完成了。”lrAKt
艾斯德斯扬了扬眉毛,惊喜的表情下意识划过艾斯德斯的廉脸颊,随后在对方整个人出现时又恢复了往常带一点冷漠的平静。她顿了顿,开口问道:“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去逞强了?”lrAKt
“不不不……你知道我的实力。杀死朱台尚且要费力,何况杀死帝具使,”德萨林看了一眼远处的树林,目光正对着帝国方向,“只是遇到了几个人帮忙把朱台杀了,那帝具也送人了。”lrAKt
艾斯德斯倒不在乎谁是德萨林亲手杀的,也不在乎那个帝具属于谁。她拍了拍德萨林的背,差点将德萨林直接拍散架了。而艾斯德斯丝毫不自知,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既然他们杀了朱台·塞卡那个帝具使,就把帝具当作他们的礼物!反正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超越这些人!”lrAKt
我们?德萨林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艾斯德斯。预料之中对方的不满和遗憾似乎并没有出现,她是不清楚帝具代表什么,还是真不在乎?难办了,本来想用帝具勾起艾斯德斯的胜负欲什么,然后趁机透露自己“猜到”他们是帝国暗杀部队,然后再将这种不满情绪转移到帝国身上的……lrAKt
说实话,如果不是纳哈修喋喋不休着“我们有回收帝具的使命”这类话,德萨林还真的不想把冈格尼尔交给他们,但是毕竟两拳难敌四手。不过没关系,听赤瞳说,被纳哈修称为“杂鱼”不是代表他讨厌谁,而是代表他承认了对方是自己的同伴——虽然如此,这称呼真让人不舒服。lrAKt1
这些人情累积下来,总有一天会形成友谊,甚至在关键时刻利用他们。更何况,他现在有了一件更强大,而且没有记载的帝具。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名字,但是如果德萨林估计得没错,这个帝具的能力,就是在接触到其他帝具之后,以自己的身体凭空完美地复刻这一帝具的能力。lrAKt
不不不。仔细想想,还是有差距的。出城时他把这个帝具交给柯尔奈莉亚,而且柯尔奈莉亚也得到了冈格尼尔的承认。在她的手中,冈格尼尔好像只能生出大量的地刺,没见到她以此建立土石建筑物。以后到了帝都,一定能见到更多帝具。有这个神器,德萨林觉得离胜利进了一步。lrAKt
眼见德萨林始终没回答自己,艾斯德斯似乎有什么事又想偏了。她一把搂住德萨林的脖子,有些不满地问:“我说,那几个朋友……估计不是普通朋友?我猜猜,应该还是从帝国来的吧?没关系,没什么可担心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帝国那边,说不准你还能见到那帮老朋友呢?”lrAKt
帝国历1020年4月20日,收到朱台以及努马被杀这一情报的娜杰塔大手一挥,下令部队渡河。这场对塞卡汗国的闪击战准备多年,如果不是利用巴特鲁斯人,帝国自己调兵不知道还要多久。lrAKt
经过多年的训练之后,巴特鲁斯人已经掌握了帝国军常规操典和标准战术。虽然条件所限,这些人还对于铁炮一窍不通,工程器械的操作更是糟糕到让人没法看的地步,但他们的战力绝对超出娜杰塔的想象。开战一小时后,各千户的部队淌水过河,精准地撕裂了塞卡人的边防部队。lrAKt
三小时之后,被袭击的塞卡人才终于组织起了一次成功的防御工作。大量部队被击溃之后,几名残余的将领终于把部队集中在三十公里外的库里卡特城堡,他们试图收拢残兵,等待支援。但是,塞卡汗国的大汗朱台,和继承人努马早已经死在了路上,群龙无首的塞卡已经注定灭亡。lrAKt
库里卡特城堡坐落于瀚流河北部的一处谷口,两侧被一段连绵起伏的山峦阻挡。大军固然能从旁边绕过去,巴特鲁斯人也可以翻山越岭,但他们必须轻装简从,而且这一战绝对费时费力。lrAKt
好在守军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加上城堡内部的面积并不大,大部分部队在城外安营扎寨,这就给了巴特鲁斯人将其击破的机会。不待命令,军队直接攻入城堡外的军营。大军所到之处,守军几乎当者立死。只战斗了两个小时左右,部队再次陷入溃败,所有人争先恐后向城堡溃败。lrAKt
而库里卡特城堡那边,为了防止败兵冲进城搅乱了防线,或者在开门时被巴特鲁斯人闯入,城内竟然禁止开城门,这让被夹击的部队陷入了绝望。一反常态的是,娜杰塔却下令不得攻击。lrAKt
面对大惑不解的百户千户们,娜杰塔解释说:“据我估计,城外的塞卡人至少有一万多人。此时背后没有退路,正面又是强敌,他们会死战到底。给他们机会,这些人还有投降的选择。”lrAKt
帝国历1020年4月22日,在城外残余的塞卡部队在一个叫俺拜的将领的带领下,向巴特鲁斯人提出了投降。娜杰塔没有接待,这毕竟是博维耶夫的部落,接待降兵降将这种事都是他的工作。lrAKt
博维耶夫是一个好人,标准意义上的好人。他热情地接待了这些降兵,只是将其解除武装。甚至在娜杰塔的建议下,还将投降的军官保留了原有的职位,安排他们前去库里卡特城堡劝降。lrAKt
这一招攻心术非同小可,博维耶夫对这一工作配合得相当到位。即使娜杰塔亲自做这件事,也不会做得更好了。塞卡人将军有不少沾亲带故的,现在娜杰塔将这些降兵带到城堡下方喊话,城内本就是溃败后的惊弓之鸟,现在听得更是人心思动。糟糕的流言在城堡里传播,日渐扩大。lrAKt
就在当天,城外传来了更糟糕的消息:接到求援消息后,附近的驻军还是凑了一支三千人的小股增援部队,在向他们靠拢,然后被打击,全部溃散。这一消息导致城内出现了公开的叛变。lrAKt
对于努马·塞卡的顾问布尔塔来说,局势已经变得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他向塞卡都城发去一封又一封求援书信,然而全部都石沉大海。回来的信使表示,城里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各路塞卡贵族竟然还在争论谁当继承人,甚至有人还在讨论投降,哪有心情管前线将士的死活。lrAKt
“争论继承人?”这个消息让布尔塔震惊了,惊得无以言表,甚至隐隐有了些最糟的猜测。但他不愿意——或者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他还是坚持反驳,“整个国家里除了努马·塞卡,这世上还有谁能担任塞卡大汗的职位?等等,去塞卡都城的时候,你见到过努马·塞卡了吗?”lrAKt
信使还没回答,就再也不能回答了。突然间,一把长刀从门外飞进来,直接刺入信使嘴巴,将他钉在背后的门上。布尔塔赶紧跳到一边,背后的窗被人轰然冲破,一把长刀切开他的桌子。lrAKt
“布尔塔·里翁,帝国历990年12月10日生,里翁家族次子,曾担任帝国暗杀部队C班教官。帝国历1018年5月3日,因口角殴打戈尔教官,杀害B班三名学员与C班两名学生,因为自知死罪,于是当天逃出帝都。投奔叛军阵营。曾经盗取了奥克兰将军的情报……你看,我说得对不对?”lrAKt
来人的声音轻松愉快,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可是在被追捕的人耳朵里,却如同一阵丧钟。帝国暗杀部队精英组领队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就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害怕。就连他手下的学员们都有足以超越暗杀部队普通教官的本事,更别说这位教官了。布尔塔很清楚,自己今天死定了。lrAKt
至于对戈兹齐而言,这任务唯一的意义,就是亲眼见证布尔塔的死,并将他的脑袋带回去。如今的帝国急需一场胜利,冲刷上层愈演愈烈的皇位继承问题的阴霾,可这场对塞卡汗国的胜利却不是帝国军队获得的。退而求其次,把布尔塔这个资深叛徒的脑袋带回去,也算聊以自慰了。lrAKt
“我从来不是什么叛军,你们才是国家的叛徒!”布尔塔拔出墙上的刀,摆出了战斗姿态,可他的手却在发抖,抖得有些厉害,“你知道戈尔是什么混蛋,也知道那五个疯子干了什么!”lrAKt
“我只知道他们是帝国优秀的战士,卓越的杀手,而你却杀了他们,这就是我知道的真相。至于你所谓的那些东西,不过是……”说到这里,戈兹齐想了想才说道,“小小的附加代价。”lrAKt
也只有这种疯子,才会把“屠杀一个村以确保革命军没有活口”,简单称为“附加代价”。布尔塔正想叫人,就看见戈兹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说:“这个城堡里,没有活口了。”lrAKt
至于谁干的,当然不用问了。在布尔塔惊愕的目光中,戈兹齐向前一步。布尔塔想要抵抗,他挥刀向前,只引起了戈兹齐的嗤笑。这个动作反而给他提供了帮助——一刀砍下脑袋的帮助。lrAK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