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兹齐知道，今天自己和这个艾斯德斯，大概率要有一个躺在这里。要杀死艾斯德斯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身后这个德萨林看着并没有艾斯德斯那么强大。而且交手的时候，戈兹齐想通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如果他的实力如果并不亚于艾斯德斯，那又怎么可能躲在一旁，作壁上观呢？40BGc
看到戈兹齐后退，艾斯德斯第一反应并不是欺身上前。而相反，还在原地稍微停留了一下。在看到戈兹齐确实是后退，她才攻了过去。然而戈兹齐并没有一退到底的打算，他一边虚晃一枪一边象征性地抵抗，最后索性摆出一副图穷匕见的架势，向站在后面走廊里的德萨林展开攻击！40BGc
“糟了！”艾斯德斯终于猛然意识到问题出在何处，当然是已经换了个位置，背对德萨林，而且面露狰狞的的戈兹齐。她想试着再次拖住戈兹齐，已经来不及了；德萨林也想试着往后退，但已经来不及。戈兹齐速度如此之快，就连艾斯德斯也很难将其拦住。甚至德萨林也不敢动了。40BGc
或者说，德萨林其实是迎着戈兹齐而来的。说实话，戈兹齐他不知道德萨林为什么这么做，甚至也不太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太愚蠢。一眼能认出村雨，难道他就不知道村雨上面有着不可治愈的毒药，触之必死吗？算了，不想这个。他举起武器，迎着对方，一刀刺了上来。40BGc
德萨林试着闪开，而且的确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很优秀的反应，但是远比自己估计的要弱。戈兹齐笑了笑，对这样的反抗毫不介意。长刀狠狠在空中挥过，确实划过了德萨林穿着的衣服，将其割破，甚至割伤了他的身体。非常好，只要割伤就足矣。戈兹齐微微一笑，心情极其大好。40BGc
终于等到机会了。感受到腹部被刀锋划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德萨林的脸上却是划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和冈格尼尔一样，接触到帝具之后，他能感觉到身体似乎在变化，胸口的吊坠也在发生熟悉的变化。村雨的力量似乎已经在身体里产生了反应，而就是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德萨林赶紧调动属于村雨的力量。腹部诡异的瘙痒与疼痛感已经在消散，虽然那种感觉只体会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而且很难描述有多么“不太适应”，可德萨林发誓，自己绝对不想再体会了。40BGc
被村雨割伤不死，世界上有几个人做得到？上一世的艾斯德斯，还是那个叫赛琉的帝具使？自己这到底是发动了帝具力量才不会死，还是因为本来自己就是在获取帝具的力量，所以不死？40BGc
这个就是他的计划，让戈兹齐主动用村雨接触自己，获得村雨的帝具力量的办法。想要打败戈兹齐这家伙，就必须获得村雨的力量；然而戈兹齐不可能不警惕这一行为，所以，等待戈兹齐对自己发起攻击，甚至还冒险以身体接触帝具的攻击，这个办法绝对是戈兹齐自己也想不到的。40BGc
很快，戈兹齐就发现，德萨林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竟然没有因为中毒而倒下，甚至看起来情况还不错。他诧异地随口感叹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中了村雨的毒才对……”40BGc
不过，答案他不可能知道了。艾斯德斯已经从背后欺身攻来，戈兹齐赶紧抬脚，试图躲避，然而脚下却迈不开动作。戈兹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他突然发现，脚下的石头竟然形成镣铐，将戈兹齐的一只脚用石头就这么固定在地面上。在他背后，艾斯德斯一拳打来，再也躲闪不及。40BGc
痛。几十年过去，戈兹齐已经多少年没有感觉到这样痛过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击中他，很久没有感觉到何为失败。因为脚不知道怎么就被土石结构的镣铐拴住，戈兹齐没有时间躲开。40BGc
这个瞬间足够艾斯德斯一拳打上去。这一拳的力道远超戈兹齐的想象，直接将他打了出去。正常人喜闻乐见的事情发生了。戈兹齐的身体在沾满血迹的红色地毯上滚了几圈，最后撞了墙。40BGc
至于他脚上挂着的大理石脚铐，早已直接断开，无人问津了。戈兹齐在地上又翻滚了一圈，伸手试图去摸村雨，才发现一只脚已踩在这把村雨的刀刃上。他又蠕动了几下，彻底没了力气。40BGc
“把脚抬一下——诶等等。小心一点，这东西很危险，”艾斯德斯看着气息奄奄的戈兹齐，不由得发起了呆。身后，德萨林已经赶来。他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从艾斯德斯脚下将那把村雨捡了起来，然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这件曾杀死上一世艾斯德斯的传奇帝具，小声地感叹道，“这就是帝具村雨啊，看着还真挺普通的。不，外观简直就是平平无奇，和普通的刀没区别。”40BGc
他怎么知道帝具的……戈兹齐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艾斯德斯也很好奇。德萨林看了看地上的戈兹齐，眼珠围围一转，回答道，“这个？在塞卡都城的时候，他们提到过自己的领队，用的是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帝具。说实话，这个领队让人有些失望。我本来以为，戈兹齐先生你应该也是纳哈修那样的人……告诉我，你这样的杀手，是怎么教出那样道德高尚的学生的？”40BGc
原来如此，是自己的徒弟泄密了……戈兹齐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就知道不应该把这些人全教成好学生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他慢慢抬起一只手，似乎想遮住窗口越来越明亮的夕阳，以及德萨林手中那把长刀末端，越来越刺眼的寒芒。那是他抬起了村雨的样子。随后一刀刺入，戈兹齐的意识瞬间消散。他双眼依然注视着远处，注视着外面的夕阳，注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40BGc
戈兹齐死了，可艾斯德斯的心情并未平静下来。想杀死戈兹齐，是她一时冲动做出的反应。这份冲动来自于憎恨，来自于不满，来自于对这场灾难始作俑者的憎恨。来自于……来自于……40BGc
还有一部分——艾斯德斯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来自于自己心底莫名其妙的狂喜。在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头危险种，那头野兽嗜血、疯狂、贪婪无度，对于杀戮和血腥充满了渴望。40BGc1
是的，她想否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也许那才是她自己，真正的自己。所以看到始作俑者站在眼前时，艾斯德斯竭尽全力，也不能控制自己。只好对戈兹齐痛下杀手，压制心头的欲望。40BGc
“实在抱歉……小萨。”看着戈兹齐的血流到地上，而德萨林将村雨拔出来，艾斯德斯的心似乎有些僵硬，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疲惫。她微笑着问，“话说，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乱来？”40BGc
德萨林没有回答。她推开房门，从里面找出了一盏煤油灯，摇了摇头，转身去另一个房间，又找到了另一盏煤油灯，忙碌了起来。一如每次艾斯德斯有了奇思妙想，都是德萨林负责实施；每次出了什么纰漏，都是德萨林负责擦屁股。艾斯德斯不明就里，只好跟在她后面，有样学样。40BGc
“别误会，我真没有怪你。”在把找到的易燃物丢到戈兹齐身上的时候，德萨林随口回道，“你做得非常好，艾斯德斯姐姐。戈兹齐的确是个混蛋，但是要我杀了他，我还真下不了手。”40BGc
“你是认真的？”艾斯德斯眯起眼睛，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可别想着安慰我……还有，你说的暗杀部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戈兹齐，还会有其他的同伙来找麻烦吗？”40BGc
注视着艾斯德斯兴奋的眼神，德萨林心想你省点心吧。七个藏在暗处的家伙天天敌暗我明地伺机而动着寻找暗杀机会，那以后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想到这里，德萨林打了个寒颤。40BGc
“他们不会。只要我们把痕迹都处理干净，就不会，”德萨林想了想说，“你问暗杀部队？那些是帝国官方杀手，这个戈兹齐是他们的领队……当然，那些杀手并非戈兹齐这样的混账。”40BGc
艾斯德斯沉默不语。德萨林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后者问道：“在帝国，这种人很常见吗？”40BGc
德萨林沉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回答：“嗯。多如护城河边的沙子，浩若晴朗夜空的繁星。”40BGc
“等等，帝国不是有很多像这样文化水平很高，知识丰富的人吗？怎么有这么多刽子手？”艾斯德斯好奇地看向德萨林，不解地问。她不理解，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行为和危险种无异。德萨林明显就比较平和，所以艾斯德斯以为，生活在帝国内地的居民，大多都是德萨林这样的。40BGc
德萨林的语气再次一沉，手也抖了一下：“你看看地上这人吧。他被重用，就是理由了。”40BGc
艾斯德斯沉默了。此时煤油已经堆好，甚至还在尸体上盖了一层窗帘。德萨林找到了火柴，将其点燃扔在窗帘上。烈火熊熊燃起，吞没了戈兹齐的尸体。烧焦的臭味扑面而来，德萨林已经转身穿过走廊，准备离开。艾斯德斯突然开口问道：“这就是我们将来要在帝国面对的人吗？”40BGc
我们？不不不，只有“我”而已，德萨林想说。艾斯德斯属于荒野，属于北方的冰天雪地，属于这片异民族的家园。唯独不属于帝国与共和国，不属于帝都的明争暗斗。这一世的巴特鲁斯本有机会远离这一切，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但现在，他们还是一并被拉进了属于自己的战争里。40BGc
靠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自己。他太清楚那些夜袭和狩人有多可怕了，很遗憾，他不在其中。40BGc
但是转过身，德萨林还是回答：“是的，艾斯德斯姐姐。要学会控制自己出手的欲望了。”40BGc
帝国历1022年4月22日夜，库里卡特城堡门户大开，艾斯德斯就站在门口。娜杰塔好奇的目光刚刚投向门前，急不可耐的战士们已经摩拳擦掌，一跃而入。娜杰塔满腔疑惑，只能跟了进来。40BGc
直到进入城堡，娜杰塔才明白到底哪里不太对劲。城堡里太干净了，尸体都被刻意破坏过，虽然这的确是艾斯德斯的习惯，就连不留活口的屠杀也没什么奇怪。但是……但是问题在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藏了起来。然而，什么东西会是艾斯德斯以屠杀隐藏的事情？她想不通。40BGc
娜杰塔拿出笔记本，不知要记录什么。德萨林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说话声吓了娜杰塔一跳，让她把笔记本收了起来。：“话说娜杰塔大人，在攻下塞卡都城之后，你应该可以归队了吧。”40BGc
娜杰塔眨了眨眼。她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错。之前留在巴特鲁斯，是为了避免那些官僚们没完没了地做调查；而现在有了指导忠于帝国的异民族，消灭塞卡汗国这样的功劳，别说罪行，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手到擒来——虽然，娜杰塔并不是为了获得贪图名利，而参军的。40BGc
但是在德萨林身上，艾斯德斯总觉得……他的身上，好像还有很多秘密。他好像总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她索性问道：“德萨林先生。无意冒犯，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40BGc1
德萨林点了点头，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光。他问道：“只是想做一个约定而已。看在今日的战友之谊的份上，以后我们到了帝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希望您能够不吝相助。”40BGc
能帮到娜杰塔的忙，对德萨林来说比什么都好。当然，娜杰塔是不知道的。她微笑着伸手，握了一下德萨林的手，微笑着约定：“那好啊。无论到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娜杰塔的朋友。”40B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