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诊所门前，都莉珂抬手砸门，语带哭腔地喊道：“医生！医生！您快救救我姐姐！拜托了，怎么样都好请救救她！”kXYPX
她的声音很响，在得到回应之前首先引起了几家邻居的注意。没多久，诊所的门被打开，达米尔医生戴着眼镜，身穿白褂，站在门扉后正盯着她们。kXYPX
没等医生开口，灰发少女立刻急着说：“医生，请您救救我姐姐！她流了很多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kXYPX
医生的视线往下，落到白宁染血的伤口处，还有那把依旧插在肚子上的小刀。情况一目了然，不需要做什么解释了。kXYPX
达米尔的表情僵住了，他的内心正在迟疑。都莉珂大概能猜到此刻医生在犹豫什么。她将背着的妇人当作恋人丽洛特，使得情感愈发激烈地奔涌而出。kXYPX
两串泪水自她眼中的夺眶而出，她哭喊着乞求：“医生，求求您了，救救我姐姐！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她！”kXYPX
不知到底是淋漓鲜血，还是少女的哀求取得了效果，迟疑几秒后，达米尔医生拉开门扉，急促又小声地说：“把她扶到诊台那去，动作快些！”kXYPX
放两人进入诊所后，达米尔又向门外面张望，只看到巷道里的长长血迹，没见到路人。他小心关上门，随后步履如飞地跑进诊所内室，做着准备。同时他还不忘指示都莉珂：“让你姐姐平躺在诊台上，不要碰刀。用诊台右下方第三个抽屉里的剪刀，把她的伤口边上的衣物剪开来。如果你想救她性命的话！”kXYPX
扛着白宁将她平放在诊台上时，都莉珂发现白宁果然已经没了意识。血迹已经漫开巨大一片，好像在白宁的灰裙中央绘上一朵鲜艳而残酷的番红花。那把刺眼的银色凶器尚插在白宁身上，刺得很深，像要将她的生命穿透撕破似的。kXYPX
白宁不是战斗人员，对于用刀的力度没有概念。她在悔恨的心理作用下一时冲动，所以下手特别重。kXYPX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吧！都莉珂握着剪刀的手不由攥紧，感到既心疼，又懊悔。kXYPX
很快的，达米尔捧着备好工具的托盘，赶到诊台边上。他将托盘放在工作桌上，伸手去够帘布，并对都莉珂吩咐道：“小姐，我要开始对病人的治疗了。治疗过程我必须高度集中，不能受一点打扰。待会请你待在帘布外面，除非我叫你，其他情况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靠近。”kXYPX
“你姐姐的情况很危急，我只能尽力尝试救她，你明白了吗？”他语速很快，肃冷的眼神盯着少女。kXYPX
都莉珂用力地点点头，正打算说话时，医生“唰”地拉上了布帘。kXYPX
于是，她乖乖地照医生要求，在诊所会客处的靠背椅坐下。趁这时间，整理和思考下步的动作。kXYPX
凭眼力和记忆力，都莉珂记着刚才医生托盘里的物件，除了棉花、绷带、小刀、剪子之类的常规工具，还有几只不透明的棕色瓶子。她觉得那些瓶子说不定就跟“福音灵药”有关。kXYPX
她抬起头，正巧看到达米尔刚才准备药剂的内屋。屋门没锁，上面还插着钥匙，想进去应该不困难。相比冒险偷看帘布后面达米尔的诊疗过程，或许这里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kXYPX
屋里其他位置的陈列摆设倒是十分寻常，看不出什么怪异：会客用的圆桌和靠背椅都是南部乡村风格，与室内多数家具的格调保持一致。还有一把杉木制安乐椅，里面团着条毛毯，大概是属于屋主人的。书柜上摆着历史传记和通俗小说，报纸则被规整地叠起，列在书柜最下层。这些摆置无不显出主人偏爱整洁、有条理的性格。kXYPX
都莉珂听帘布后面传出窸窣窸窣的声响，以为医生正忙于处置，因此悄悄起算打算确认现在是否可以潜入内室探索。恰在这时，达米尔透过帘子问道：“小姐，你姐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得这么重！”kXYPX
少女正欲按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却在话语即将出口时忽然停止。她意识到之前的说辞有矛盾，不能用！kXYPX
原本的说法里，白宁作为一名纺纱女工，在纱厂里一不小心被机器锋利的金属刀片割破了手。他们也是按这个说辞制造手腕上的伤口。kXYPX
可矛盾在于，现在白宁的伤口是在腹部，而且那把凶器现在还插着！这和原先的说法完全不符合。由于白宁的擅自行动，情势紧急下她们才决定将送到诊所，许多问题没有时间细细考虑。这条说辞的矛盾正是忙中出错的其中一条。kXYPX
她下意识地拈起耳边的发缕，思索对策。急中生智，她迅速想出一条回答。kXYPX
“医生，我姐她最近接连遭受打击，工作、家庭还有身体方面。她一时冲动，所以才……”都莉珂的声音越来越轻，显得十分委屈。kXYPX
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医生正专注医疗以后，都莉珂以无声的步伐推开内屋门扉，蹑手蹑脚地潜进屋里。她的动作十分迅捷，因为她知道待久了极有可能被医生发现。kXYPX
内屋窗帘拉着，极其昏暗。借着外面的光，都莉珂扫视一圈里面的陈设：和外屋的状态类似，只不过内屋的物件更多更杂，空间因而显得愈发拥挤。kXYPX
内屋正前摆着一张书桌，两侧放有两只高及吊顶的木柜，里面盛装着多种多样的书籍和瓶罐，令都莉珂想起了魔药学的工房或者售卖神秘物品的地下商铺。那些书籍几乎都是医学书，满满当当地排列在玻璃推门后面，都莉珂并未找到她期望中那些可疑的神秘学、宗教书典。kXYPX
玻璃瓶罐和各式器皿被放在另一侧的柜子里，一部分柜子被锁起，另一些则敞开着。器皿里盛装着液体、药片或者粉末，容器标签上写着“帛花粉末”“蝾螈干”之类的名称。在对药物不甚了解的都莉珂看来，它们每样都很可疑。kXYPX
这样可找不出福音灵药，都莉珂走到书桌前，翻开那本摆在桌面上的笔记本。本子上的字迹端正整洁，再次暗示主人的个性。笔记的内容近乎日记，达米尔医生每天将遭遇的小事，接待的病人一一记录，像是今天买的卷心菜涨价了，遇到没钱付账的病人，没看到可疑的内容。kXYPX
期间她的耳朵时刻关注着屋外的声响。先前诊台处持续传来的窸窣声响，让都莉珂确信医生的精力还放在治疗过程中。这时，她的听觉敏锐地发现，那声音停止了。看来到此为止，都莉珂轻叹一声，转身走出内屋，虚掩上屋门。kXY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