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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盛餐,生者所需

  既然是午餐,理所应当要丰盛。kX6NC

  黑曜石餐桌上,摆满了高松灯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山珍海味,人头那么大,浇满汤汁的贝壳,巨大的甲壳动物,切开来的壳里,香料和膨胀的虾肉溢出鲜红的甲壳,鲜红多汁的金枪鱼寿司,堆成小山,浇满酱汁的肉丁和,周围摆满了白色面包的焖肉,不要说叫出餐点的名字了,灯就连这些菜要怎么吃,都不知道。kX6NC

  穷女孩高松灯,咽了咽口水。kX6NC1

  在祥子说可以之前,她不好意思先动筷子。kX6NC

  虽然灯的家很穷,可并不缺乏教养。kX6NC

  在佛罗里达农场的教会学校里,小灯也是接受过礼仪训练的啊,比如餐前要祈祷,感谢上帝赐予的餐食之类的...kX6NC

  难道说小祥就是...不,小祥应该更像是天使...kX6NC

  祥子看出了灯正在思考着什么,觉得她肯定是饿了,却不好意思先动筷子,首先说了“请用”,自己动了第一口。kX6NC

  竹村五郎本打算走上来为祥子分餐,祥子却拦住了五郎,自己给自己盛饭,取菜,优雅的动作比起吃饭,更像是在插花,祥子一共分出了三份餐食,小的两份给了自己和若叶睦,大的一份给了竹村五郎。kX6NC

  竹村五郎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接过祥子亲手为她分的餐,那模样简直像是从公主手里接过宝剑一样慎重。灯联想到,昨晚自己和祥子一起在轿车里吃蛋糕时,像个小猫刨食儿似的,吃的满脸都是奶油,毫无礼节可言的模样,不自觉地低头,不敢看五郎,好像她做错了是什么大事儿呢。kX6NC

  五郎在祥子的指示下入座,祥子将为立希和灯分餐的任务,交给了素世:kX6NC

  “长崎同学,请你为高松同学和椎名同学分餐。”kX6NC

  “唉~乐意效劳!”kX6NC1

  素世盛饭的动作相比祥子就要生硬和刻板了许多,少了一股祥子那样,浑然天成的优雅气度,更像是一个刻意为之的模仿者。kX6NC

  这只是灯的直觉,她也不懂大小姐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kX6NC

  而立希看着素世和祥子慢慢悠悠,烦扰繁杂的上流社会礼节,急得脖子上都渗出了汗珠,一个劲地咽口水,要知道,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口食物没吃过,还跑了个死亡马拉松,又被若叶睦一套连招差点打去了三途川,再不吃点东西,立希真的要饿昏过去。kX6NC

  有一个大叔在桌子上,少女们的第一次聚餐显得有些压抑,大家都不敢当着这个面相恐怖的大叔说女孩子们的话题,素世和祥子两个人不断找出新的话题,主要都是关于学业和家庭这些无关痛痒的内容。kX6NC

  素世理所当然是第一个开口的。kX6NC

  因为有竹村在餐桌上,她就很谨慎地没有用“小祥”的昵称。kX6NC

  “我和大小姐,是在月之森的初中毕业典礼上认识的。kX6NC

  我是吹奏部的成员,使用的乐器是低音大提琴。kX6NC

  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其实,我是初中起,母亲加入【丰川公司】之后,才随母亲的意愿,入学月之森贵族学院的,为了融入集体,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努力,加入吹奏部和学生会,就是其中的一部分。kX6NC

  在演出结束之后,大小姐找到了我。kX6NC

  她问我,是否愿意成为......”kX6NC

  素世没有停顿,她在说话的同时就意识到,自己应该修改记忆中真实发生的对话。kX6NC

  在乐之城的公司人士面前,随便说“组乐队”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kX6NC

  既然小祥的保镖竹村五郎会在这里,就说明这实际上是一场“面试”吧,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绝对不能说错话。kX6NC

  “......成为她身边的伙伴。kX6NC

  我答应了下来,之后又在大小姐的带领下结识了‘若叶大小姐’‘高松小姐’‘椎名小姐’三位,我相信,接下来三年的学生生涯里,我们一定能成为互帮互助的好伙伴的。”kX6NC

  睦的嘴角,以任何人都无法的幅度下压了一两个像素点。kX6NC

  不是“小睦”么?kX6NC3

  “嗯,还有,我的母亲,目前在【丰川公司】中担任“售后服务部”的副部长。kX6NC

  我的高中志愿,也是服务和管理学,我希望,自己毕业以后能也和母亲一样,成为公司的一份子,我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可能,会十分依赖大小姐们的赐教呢。”kX6NC

  素世的发言毫无破绽,礼节,谈吐和用词都十全十美,只不过因为过于官方,而少了一些贵族玄奥的高雅劲儿,但这绝对不是问题!kX6NC

  中层人士是不需要那种东西的,效率和能力,才是最重要的。kX6NC

  竹村五郎用难以察觉的幅度,满意地笑了笑。kX6NC

  然后是睦:kX6NC

  “......我是若叶 睦。”kX6NC

  ......死一般的沉默。kX6NC

  “...应该,只有剩下立希不知道我父母是谁...kX6NC

  我的父亲是若叶秀智,母亲是森美奈美,他们管理着【若叶娱乐】和【东京都生物科技】......”kX6NC

  ......死一般的沉默。kX6NC

  睦呆住了,她不知道,在若叶睦的自我介绍里,除了两位万人之上的父母之外,还能说出什么别的东西。kX6NC1

  “睦不用勉强的,我们大家都已经很了解睦了。”kX6NC3

  在祥子的解围之下,睦像个乖巧的人偶一样,缩回座位上。kX6NC

  立希的表情扭成一团,这个家伙,和之前在浮空车上用一套丝滑连招差点打死自己的那个恐怖人偶,真的是一个人么?kX6NC

  接着是灯,灯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原本住在科罗拉多农场,现在考上了羽丘学院,接受了丰川公司的助学合同这些事情,还给大家看了自己脑袋后面的深潜接入口。kX6NC

  睦没什么表示。kX6NC

  祥子夸奖灯的优秀和勇敢。kX6NC

  素世哀怜地,摸了摸灯已经全部换成了义体的后脑,说着“小灯真不容易”,她将灯抱在怀里,妈妈般的温暖围绕了灯,让灯感觉软绵绵的舒服。kX6NC

  唯一没有正面表示的是立希,她虽然没有当着五个公司人的面说出“公司狗”这种话,但也没什么好气地来了一句:kX6NC

  “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选了之后又要装可怜,算什么?”kX6NC1

  “小立希!”kX6NC

  素世应该是不开心的,可她把情绪控制的非常完美,满脸温柔笑容,道:kX6NC

  “不可以这么说哦,小灯她,还没有做到完全接受自己的选择。kX6NC

  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小立希一样的坚强,对吧?”kX6NC

  此话一出,立希的神色有些慌张,她从素世的话语里面听出了真实的画外音,也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撒气,遂用骨折之后绑着手指固定板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声道:kX6NC

  “我并不勇敢...”kX6NC

  很神奇的,坐在立希侧对面的竹村五郎对立希开了口:kX6NC

  “立希san,我们可不是野兽,不能见人就咬,你要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要站在主君的面前,怀着荣誉和自豪,服侍左右的,这样才是合格的武士。”kX6NC

  “啊啊..啊...受教了?不对,我什么时候成大小姐的武士了?”kX6NC

  竹村的眼神像是日本刀一样尖锐,把立希的话怼了回去:kX6NC

  “刚刚维护义体时,大小姐和我说:她要培养你,将来要你代替我,成为保护她的人。kX6NC

  大小姐的年纪,已经到了成年的阶段,诸位大人们都在讨论...”kX6NC

  “咳,竹村阁下?我的私事,还是日后,让我自己交代吧?”,祥子打断了竹村,竹村郑重地点头,继续道:kX6NC1

  “总之,大小姐希望有一个能够交心的同龄人来做她未来的保镖。kX6NC

  我是个男人,而且年纪也大了,继续和过去一样守在大小姐身边,反而会对生活造成不便。kX6NC

  这就是为什么椎名小姐会在这里,你是被大小姐亲自选中的,就算你无礼到了初见面就袭击大小姐玉体的地步,只要大小姐原谅你,我也就只能原谅你。kX6NC

  因为我绝对相信,大小姐的眼光不会看错人。”kX6NC

  竹村说得很客气,但他尖锐的目光中,分明含着对立希的敌意。kX6NC

  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人是立希。kX6NC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实话么?kX6NC

  “我有个人见人爱的姐姐,我和她闹掰了,然后跑马拉松差点把自己跑死,被大小姐救了,还发癫,掐她脖子,差点被跟在她后面的另外一个大小姐一套连招打死,接着被拉进绀碧大厦,被像实验动物一样扒光衣服治伤,身子的每一个部位都被看光了,而现在,我恬不知耻地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山珍海味,还有,我父母双亡,而且我很确定他们的死是都我导致的,哦,对了,我叫椎名 立希。”kX6NC1

  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但如果有人把这一切公之于众,立希就只能立刻,现在,马上,从绀碧大厦顶层跳下去自杀。kX6NC

  所以,她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叙述她这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人前后16年的可悲人生。kX6NC

  “五郎阁下,立希小姐是一个优秀的人。”kX6NC

  立希浑身一颤,她抬起被睦打了后还没消肿,一圈乌黑的眼眶。kX6NC

  桌子对面的祥子,正在用天使般温柔的微笑看着她,透亮蓝发和那双金琥珀闪闪发光,简直像是一个意图将她引入天国的天使,而立希就和在浮空车上那时一样,如见了光的阴沟老鼠,被耀眼的祥子照得四处逃窜,只能低头躲避她的闪光。立希看着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双腿,忍住了屈辱的泪水,她今早发誓的,自己再也不会哭了。kX6NC2

  你还不明白么,大小姐。kX6NC

  你越是对我好,就越是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劣等的存在。我就是永远都控制不了自己,总是坑害身边重要的人,帮助我这种劣等品,就是不值得的。kX6NC

  祥子看得出立希有心事,她只是继续说下去:kX6NC

  “我之所以决定要选立希小姐,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在豪峨堂 燕庆看来十分优秀的姐姐。kX6NC

  而是立希小姐的‘勇气和个性’让我看中了她。kX6NC

  任何形式的勇气,都比油滑更接近美德,这样的品质,在公司内部给我提供的人选中,是找不到的。kX6NC

  竹村阁下,也是因为类似的理由而被前人选中,我,只是重走先人的道路而已。”kX6NC

  说道这些,竹村五郎似有些触动。kX6NC

  他看着祥子的眼神比之前还要更加恭敬,刚刚对立希的敌意,也在祥子的表态之后化解消失:kX6NC

  “原来如此。kX6NC

  我想,除了睦大人之外的诸位小姐,也是以类似的理由,被大小姐选中的吧?kX6NC

  无论要做什么事,都需要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家老。我,是先人,给大小姐留下来的托孤老臣,将来大小姐自己的班底和事业里难容我的一份,五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kX6NC

  祥子用友善里带着一点责备的语气道:kX6NC

  “五郎阁下,这是哪来的话?您自我记事起就伴我左右,我们的关系与异姓父女无异,我只是感到寂寞,想要点同龄的朋友作伴罢了。”kX6NC1

  “大小姐,您最近在忙什么,五郎还能不懂么?kX6NC

  五郎是站在您这边的,您不用担心我会透露大小姐自组班底的事情给凤凰堂,这绝不可能!kX6NC

  我是...‘那位大人’为您留下来的顾命臣,我的命是属于‘那位大人’的,也是属于大小姐的。”kX6NC1

  竹村五郎有些心急,kX6NC

  “也许在未来,诸位,会成为与大小姐命运相连的伙伴。kX6NC

  卑职竹村五郎,真心希望,自己能将大小姐安心的托付给诸位。kX6NC

  当然,也包括托付给你,立希。kX6NC

  这是大小姐的意愿。”kX6NC

  六人酒足饭饱之后,竹村五郎走到椎名立希身边坐下,将两个分离芯片塞到立希的手上:kX6NC

  “武士需要精湛的武艺,我看过你和虎爪组,清道夫这些下三滥战斗的影像,你算很有天赋的那个类型,但是,还远远不够,如果要保护大小姐,你将面对的对手就比那些下三滥更强大千倍万倍,你必须做充足的训练。kX6NC

  这个,是剑道实战的培训,这个,是热武器实战的培训,全都是【公司】内部的机密训练课程。因为你是大小姐选中的,所以可以交给你,养伤的期间,就拿这些接入超梦里去学吧,我会在你痊愈之后找你,来做实训的。”kX6NC

  “啊...谢谢...”,立希不擅长应对他人的善意。kX6NC

  “作为未来的同僚这是应该的,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做你的师傅。”kX6NC

  五郎在立希肩膀上拍了两下,隔着立希身上的服务生服,无意间碰到了立希刚缝合的伤口,立希狠咬牙,才没叫出来。kX6NC

  灯吃起东西来很笨,满脸都是鲜美的汤汁,她从没吃过这么鲜美的东西,塞满美食的小肚子,鼓起了一个包。kX6NC

  素世笑着为她擦掉脸上的汤汁:“不可以吃太饱哦,会胀气的~”kX6NC

  “灯同学喜欢的话,下次还可以再来。”kX6NC

  “我可以...给爸妈带点回家么?”kX6NC

  “可以的哦,我去拿餐盒迭丝哇。”kX6NC

  祥子为灯整理了几盒餐食,竹村开始收拾餐桌,看起来凶狠的武士头老大叔做起家务居然意外的流畅,素世也赶上来帮忙,鬓角花白的老大叔和看起来像妈妈的高中生,风卷残云地收拾好了餐桌,做好了清洁。kX6NC

  “辛苦了,长崎小姐。”kX6NC

  “不辛苦哦!”kX6NC

  “大小姐,五郎就先出去了,晚上绀碧有晚宴,各位公司的统领人们都会到场,我得去处理安保的问题。kX6NC

  大小姐的朋友们要不要去赴宴,就交给大小姐安排,我们,晚上再见。”kX6NC

  “嗯,晚上再见,五郎阁下。”kX6NC

  竹村进入电梯一个人走了,将空间留给了五位身份各异的少女。kX6NC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