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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胆小者亦能虚张声势

  “麦昆酱的房间就在这里了。接下来的谈话,我便不打扰了。”lhi88

  “哦!真是麻烦你了!”lhi88

  目送着眼前这个有点眼熟的马娘在对着自己行了一礼之后缓缓离开,少年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但今天的任务倒也和那位陌生的马娘没有关系,夏沐缓缓地转过头,注视着挂在门口的那个用漂亮的意大利体写成的“Mejiro Mcqueen”的标牌。lhi88

  他是来找自己的担当的。lhi88

  虽然今天是周末、虽然今天的确没有安排训练的计划。但少年还是有不得不打扰自己那正在休息的担当的理由。原因无它,那就是麦昆在比赛后的这周里那惨淡到了极致的训练状态。lhi88

  训练时常常走神、本来能坚持完成的耐力训练也半途而废,作为每天都给麦昆准备便当的少年,他甚至发现了少女存在着食欲不振的现象——本来以为是自己手艺出现了问题,在换着法子变更了饭菜的做法并且交给前辈品尝之后,夏沐基本排除了自己身上的原因。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麦昆自身的问题了——果然,在地下马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才让平日里一贯冷静的少女变成了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lhi88

  当时还在想着这是对方的家事自己不便过问,但其影响如果导致了训练上的问题,那么自己作为训练员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少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在利用手机的摄像头确认没问题之后,夏沐抬起手,敲响了眼前的大门。lhi88

  叩叩叩——lhi88

  在三声敲门声之后,少年等待着对方的回复。lhi88

  然而在他盯着自己带着的手表秒针转了两圈之后,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大门依旧紧闭,在长长的走廊里除了方才敲门产生的回音之外便再无一物。lhi88

  呃——我是走错地方了?lhi88

  又一次确认了一下眼前那个清楚地写着少女名字的标牌,少年又一次试探性地敲了敲眼前的大门。lhi88

  叩叩叩——lhi88

  然而少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诡异的安静感就好似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在方才自己与管家之间的对话里少年明白:今天的麦昆是没有出门的预案的,并且自己还得到了“大小姐一回来就没怎么从房间里出来过”的信息。因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夏沐的脑海中慢慢涌现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lhi88

  莫非……这房间里的少女,是在假装自己不在?lhi88

  自己打的电话都没有接通,在UMANS上发的消息也是已读不回——少年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少女刻意忽视的结果。那么现在她不肯应门在逻辑上也就说得过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麦昆要躲着自己,但自己的首要目标就是先打开少女的房门——为此,少年心生一计,lhi88

  “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麦昆竟然不在吗——要不要先回去一趟呢?”lhi88

  故意用房间里绝对听得见的声音大声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少年故意在房门前发出了踱步的声响,然后做出了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模样——然而实际上少年在踏出两步以后便站在了原地,剩下的脚步声全部用手机播放糊弄了过去。在音频播放结束、在门口立定了又一个秒针的两圈之后,少年果然听见了“咔哒”的一声、表示着门被打开的声音。lhi88

  于是透过门缝往外张望的紫发少女,第一眼便看到了夏沐那故意吊起眼睛张大嘴摆出来的鬼脸:lhi88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lhi88

  “呀啊?!”lhi88

  配上少年那突然迸发出来的怪叫,少女握住门把手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一瞬间又“碰”地一下将大门给关上了。但这亡羊补牢的行为早已于事无补,她就在房间里的事实早就暴露,又一次关上房门只会显得欲盖弥彰。作战得逞了的夏沐发出了得意的笑,又一次敲了敲眼前的大门。lhi88

  叩叩叩——lhi88

  这下算是报了上次去看恐怖电影的一箭之仇了。跳脸这种造成惊吓的手段虽然低级但是有效,麦昆那惊慌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lhi88

  “……真狡猾。”lhi88

  果不其然,门的对面传来了少女不服气的嘟囔声。就像是在赌气一般,少女“咔哒”地将房门给锁上了,用锁芯被推动的声音当做了对夏沐捉弄的回应。知道自己搞砸了的少年不由得摸了摸头,刚打算继续对少女进行喊话式的沟通——然而他突然又转念一想,觉得现在这样的形式倒也不错。lhi88

  既然少女她不想看到自己,那干脆就这样隔着房门沟通好了——门的两端就好像网络上聊天终端的两方,能够进行非见面式的压力更小的会谈。于是他干脆就靠着少女的房门坐了下来,抬起手又一次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lhi88

  叩叩叩——lhi88

  “我说,麦昆。我们来聊会天呗?平日里咱们的交流都只有训练、训练和训练呢。仔细想想,我除了你叫目白麦昆、你是目白家的大小姐以外,我对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呢。”lhi88

  “……知道这些,不就足够了。”lhi88

  她的声音透过大门传来,变成了一种沉闷的音色。然而少年也能感受到对面的她靠在门上的时候传过来的轻微震动和在大门里的回音。lhi88

  ……这不坦率的家伙。lhi88

  虽然自己的担当看不见,但少年还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任何人或多或少地都具有一定的分享欲,这是人作为社会性动物无可避免的本能。更何况此刻的少女明显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出于人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机制,虽然她嘴上还在逞强,但其实心里还是渴望着倾诉。——如果没有这扇门的话,现在的他们也许正是背靠背的这样一种状态吧。在门后的震动平静下来之后,夏沐知道对方在等待着自己先提出话题——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以娓娓道来的语调缓缓开始了讲述:lhi88

  “作为提案人就应该身先士卒呢。那么,就让我先来吧。”lhi88

  他从自己小时候和青梅竹马的赛跑游戏开始,讲到了在大学的时候看到的十点的比赛。少女在对面时不时地低声回应着,表示着自己还在倾听——在不知道多久的叙述之后,少年的故事终于告了一段落。他以下面的这段话当做了结尾:lhi88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剩下的就不用再继续说了吧?”lhi88

  “哼——作为消遣的故事来听的话完全不及格,平淡得像清水一样呢。”lhi88

  她撅起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lhi88

  “哦哦——这边会有什么样的波澜壮阔呢?在下可是洗耳恭听呢。”lhi88

  配合地附和着她的话,少年识趣地为她提供了一个话头,接下来就看少女配合与否了。lhi88

  而她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缓缓地谈起了少年不为所知的过去:lhi88

  “我有着绝对不可以输的比赛呢。训练员知道吗?”lhi88

  “……是天皇赏春吗。”lhi88

  结合少女在平日里的只言片语,少年也能推断出个大概。在他做出这样的回答后,夏沐似乎能看到少女轻轻点头的模样:lhi88

  “嗯。天皇赏春……流淌在我身上血脉的传承、身位‘目白’必须承受的重担——但目白家执着于此的原因,训练员却并不知道呢,对吧?”lhi88

  “唔。”lhi88

  这是事实。少年只知道目白家比起中距离的经典级赛事、似乎更加看重资深级的长距离赛事。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少年也就不得而知了——而很快,少女也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lhi88

  “是‘连霸’。象征着绝对实力的、对长距离完全统治的、对天皇赏春的连霸。”lhi88

  “诶?”lhi88

  这连霸是何意?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天皇赏春完全和目白家没有关系吧?上一年也是——已经连续两年缺席天皇赏春,又谈何连霸?莫非是要从现在开始连霸吗?听到少女的回答之后,夏沐反而更加困惑了。lhi88

  “……是横跨了二十年的、祖孙三代的连霸。”lhi88

  似乎是有能够感知内心的超能力,完全将少年困惑的地方摸透了,少女快速地为他补充着说明。lhi88

  “莫非……”lhi88

  在听到担当的话之后,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少年的脑海中升起——他迅速地打开了手机,在网页上搜索起了作为公共人物的“目白麦昆”的家族信息。lhi88

  于是,“目白泰坦”“目白浅间”这样的名字映入眼帘。她们作为赛马娘的生涯荣誉栏里,无一例外都有着一行共同的小字:lhi88

  “天皇赏(春)制霸……”lhi88

  他呆呆地念出了那行耀眼的证明。lhi88

  “……呵呵。”lhi88

  注意到了少年已经察觉了的事实,少女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笑:lhi88

  “害怕了?”lhi88

  “唔……”lhi88

  才没有——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自己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的双手却还是让少年没办法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大话。因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lhi88

  “……有一点。”lhi88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作为全日本独一无二的超级名门,自己的任务竟然是帮助她们家的大小姐达成那闻所未闻的祖孙三连霸——但凡自己作为训练员出了一点差错,都有可能葬送这前所未有的伟业。说自己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lhi88

  “……我最近,也稍微感到有点害怕了呢。”lhi88

  那么要考虑退出了吗?我的训练员?——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这样揶揄的。然而实际上,少年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说法。有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夏沐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lhi88

  “从小我就被教育着——赢下春天的天皇赏是我的使命,我对此没有抱有任何疑问,一直将其视为正确的荣耀。虽然有时会感觉到压力的重担、但一想到这是目白家的悲愿、目白家的使命,我就能忍受下来……并且,我还有莱恩她们可以支持我。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个负担。”lhi88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叹气一般的方式再将这口浊气缓缓吐出:lhi88

  “……但莱恩却觉得,我是为了被期待才担起了这份使命的。虽然我知道她是在说气话……我还是忍不住在那个时候想:lhi88

  要是我没有这样的宿命就好了。lhi88

  在那短短的几秒里、就因为莱恩的一句气话,我就把自己十几年来一直坚持的目标给放弃了——很可笑吧?在意识到我的意志和坚持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我就再也没办法专注在训练上了。”lhi88

  在少年看不到的房间里,少女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lhi88

  ——甚至就连正视你的勇气都没有了。lhi88

  “哈哈……哈哈哈哈哈!!”lhi88

  是嘲笑吗?……果然,对我这样懦弱的担当来说,实在是……lhi88

  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lhi88

  “……看来我们都是胆小鬼呢。”lhi88

  害怕吗?恐惧吗?在知晓了自己那平日里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担当也会感到恐惧的时候,少年发现自己胸中的畏缩和害怕在慢慢地被消解。没由来地一股自信涌入了他的胸中,他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这突然的动作带来的声响提示了门后的少女,她惊讶地等待着训练员的下一句话:lhi88

  “……我会让你赢的。春天的奖盾——我绝对会帮你拿下的。”lhi88

  他毫无迷茫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lhi88

  “不仅仅是天皇赏春、还有天皇赏秋、宝塚纪念、日本杯——不单单是天皇赏春,在其它的GI赛事上也留下霸主的地位吧!”lhi88

  “……扑哧。”lhi88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忍不住笑了:lhi88

  “……像傻瓜一样呢。”lhi88

  “……像傻瓜一样呢。”lhi88

  在拐角处静静地偷听着的蓝发少女,也微笑着、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和妹妹一样的话。随后,她仅仅带走了一缕微风,安心地悄悄离开了。lhi88

  ———由于PS太长的分割线———lhi88

  PS:又是4000字!在下一天写了8000字!约等于平常的3-4章!要不在下这周干脆就直接全摸了吧!(bushi)lhi88

  PSS:那么接下来是今天的小故事环节!关于目白家为什么如此专注于古马长距离赛事,北野为何如此重视马匹的耐力培养,其实还要从北野丰吉刚刚踏入赛马界的时候讲起。在刚开始进入赛马界,北野就和普通的马主一样一直没能做出什么成绩。到50年代末,他做了个决定:今后,自己的每一匹马都要加上“目白”的冠名。在北关东栃木县的锅挂牧场,他买到了属于他的第一个“目白”——メジロオー(Mejiro O,目白王)。lhi88

  目白王牝系来自小岩井1936年从英国买来的珍名牝马“Oh Yeah!”。父亲则是来到日本已有几年的ゲイタイム(G···ay Time,欢乐时光),在日本重赏产驹不少,但还没有八大竞走胜马,算是中档种马。一开始的目白王并不算什么实力特别强的马,直到生涯的第8场比赛,目白王才在德比前2周出走30万下条件赛,只以鼻差险胜压哨拿到德比的门票。也因为他并不亮眼的表现,基本没有人在乎这32匹马里的32号。他仅仅拿到0.5%支持,位居23位人气。lhi88

  而奇迹就这样发生了。lhi88

  目白王依靠最后时刻的加速赶上且很有可能超越了第一人气的博胜(ハクシヨウ)。两匹马以肉眼完全无法分辨的差距平头过线。1961年德比马,悬而未决!lhi88

  在进行长时间写真判定后,裁判终于做出了裁定——lhi88

  博胜以鼻差优势击败目白王,赢下日本德比。lhi88

  说是鼻差,照片上实际表现出来的差距据说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细小。两匹马的骑手,保田隆芳和八木泽胜美,一开始都觉得自己赢了。甚至在结果出来后,目白王的阵营都很不服气。调()教师大久保末吉还在坚称:“就是我们这边赢了。”马主北野丰吉也说:“完全没感觉输了。”博胜以2分30秒2创造新的日本纪录,而目白王与他同时间。lhi88

  这就是“发丝之差的德比”的故事。这根恼人的头发丝落在目白的花名册上,再大的风也无法吹走。在这次德比之后的北野丰吉对经典赛事再无热情,将牧场的中心转为了“以天皇赏为中心”。直到目白牧场关闭,目白家的荣誉簿里都没有一座东京优骏的奖杯。再没有一匹马比目白王还要更接近德比了。lhi88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