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和德雷克收到科布林战役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3月26日中午了。4386H
这场在未来被成为科布林遭遇战的战役取得了预定的战果，罗兹瓦多夫斯基在夜晚通过掘土迫近的方式，从距离俄军北线阵地极短的地方发起了冲锋。以第24师为主力的波军只用了6个小时就冲破了俄军的防御，逼迫尼基塔率领第十二军向东撤退。4386H
第十二军刚刚到达科布林附近就被波军的反攻冲退，奥霍洛夫又是以稳健而闻名的老将，自然不会采取再次进攻这么激进的做法。接应到第十二军后，奥霍洛夫就带着兵团撤退了。4386H
看到这份报告，在华沙的大本营终于松了口气。科布林战役结束后，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布列斯特会战上。为了完成这次会战的全面部署，阿波卡利斯、毕苏斯基、普列夫和哈伦堡等高级将领都回到了华沙，准备当面向约瑟夫一世报告计划。4386H
在此之前，阿波卡利斯已经多次通过电报表达了自己的建议和疑惑，但约瑟夫几乎没有给予回应。没有人知道这位国王是无条件地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元帅，还是大战在即，他自己也已经失了方寸。4386H
一同参加会议的还有德雷克和亚历山大，他们一个是后勤部门在华沙大本营的实际负责人，一个是华沙守卫司令兼后方部队总司令，两人都已经有了参会的资格。4386H
而作为王储的克里斯汀只能待在外面，等着结果出来之后，其他人向她报告。4386H
“小姐，我们回宫去等吧，”丽莎给克里斯汀披上了大衣，“他们开会恐怕还要很久，这里有些冷了。”4386H
“你知道吗，在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国家的大事，只有祭祀和战争而已，”克里斯汀说，“在波兰，最重要的大事也只有侍奉上帝和打仗两个而已。这么重要的事，我应该在外面等着的。”4386H
听到克里斯汀这么说，丽莎也不好再劝了，只能和克里斯汀一同在外面等待。4386H
如果她知道里面在讨论什么的话，她恐怕会非常后悔自己没有一同进去开会，因为阿波卡利斯此时已经提出了一个，他自认为绝妙的计划。4386H
“诸位,”阿波卡利斯一脸骄傲地站在地图前，向所有人讲述他的计划，“各位都是明白的，布列斯特要塞最大的问题就是，要塞本体和两侧的铁路线之间缺乏足够的防御工事，一旦敌军包抄两翼，整个要塞就会陷入合围的危险，针对这个问题，前线司令部做出了一套完整的计划。”4386H
说着，他将代表各个部队的小旗子贴到地图上，好让大家能够看清现在的军事部署。4386H
“现在，我将集中在布列斯特的5个军编为三个集团，其中，以第三军、第六军为守城部队，布列斯特军区负责调度，由哈伦堡中将担任代理军区司令；第二军布置在南线，作为佯攻部队，隶属于科韦利军区，由普列夫上将统领；第一军和第十一军放在北边，作为反击时的主攻部队，组建成比亚韦斯托克军区，由毕苏斯基将军率领。”4386H
在波兰的军制中，军区与其说是一个常见的编制，倒不如说是一个为了调度方便而随时设立的集团。唯一常设的军区就只有立陶宛军区。波兰的固定编制只到师一级为止，军和军区一级都是战争编制。4386H
通常来说，军长一般为中将，军区司令一般为上将。可是波兰现有的高级军官太少，全国只有一个元帅和两个上将，不可能负担起现有的数个军区。所以，在军队中，以低军衔代理职位就十分常见。哈伦堡以中将军衔代理军区司令便是其中一例。4386H
阿波卡利斯指了指三个集团所聚集的地点，在地图上，三个点链接起来宛若一条正在草地中游行的长蛇。4386H
这让德雷克想起神话中一种叫做双头蛇的生物，传说在古代有一条巨蛇。这条巨蛇在它长长躯体的两端各有一个头。如果有人想打倒这条蛇而去袭击一端的头，那么，另一端的头就会反过来咬住敌人。如果中央的躯体部分受到袭击，两端的蛇头就会同时咬住敌人。4386H
如果克里斯汀听到这个描述，她一定会想到那个在前世十分熟悉的动物——常山之蛇，进而，她会想到这个阵型在历史中显得是多么愚蠢。4386H
“相比于我军过去在布列斯特要塞里龟缩一团的情况，现在的部署进可攻、退可守，既有布列斯特的强大要塞，又握有三个军区五个军的强大机动兵力，可以待机寻求决战！”4386H
在场的各位将军自然早已听过这番高论了，对于阿波卡利斯元帅的部署只能沉默不语。约瑟夫坐在阿波卡利斯的身边，看着地图上的布置，边抽着雪茄，边思考着布列斯特会战的部署。4386H
“现在，我军以布列斯特附近的铁路线呈一字排开，确如双头蛇。如果俄军直接进攻要塞，则两边都可来支援，南北夹击俄军主力；如果俄军进攻南方或北方的一头，另一头也可支援，避免要塞通往外部的道路被截断，也能顺势对敌军的进攻部队形成包抄。”4386H
阿波卡利斯对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战役部署十分满意，这个战法在作战中真正做到了处处设防，不仅对布列斯特要塞本体，还有要塞周围的道路、铁路线和补给运输线都设置了相应的防御。4386H
而且，除了在布列斯特要塞附近部署的五个军，还有正在整编补充的第七军、从后方赶来的第九军作为预备队，无论从军队数量还是从地区优势而言，自己都占据了上风。对于这次会战，他信心满满。4386H
会议结束后，德雷克出来对克里斯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他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说完后便回到了他的办公室，继续处理会战所需要的后勤保障了。4386H
凌晨两点，德雷克的桌上已经摆放了四个空的红酒瓶，随着前线后勤压力的日益变大，德雷克的酒量也行市见长。当他准备结束今天（或者说应该是昨天）的工作，等待天亮后再开始时，他看到克里斯汀走了进来。4386H
“怎么了？”这是哥哥特有的温柔，是德雷克不会对其他人露出来的面孔。4386H
“你白天说的隐患，我还是很好奇，”克里斯汀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了进来，“隐患到底是什么？”4386H
沉默了片刻，德雷克打开了窗帘。和克里斯汀所预想的不同，窗帘背后并不是以往熟悉的窗户，而是一张巨大的波兰地图，在东部的半个波兰上，标满了各式各样的部队和进行方向。4386H
“如果我不说的话，恐怕你今晚就不打算走了吧。”德雷克苦笑了一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妥协，决定给克里斯汀讲解自己今天的忧虑。4386H
“阿波卡利斯元帅所设想的是处处设防，以图反攻，”德雷克指了指布列斯特要塞的位置，“实际上就是企图在俄军进攻时攻击俄军侧翼，随后突破其防御，完成对俄军的击溃。”4386H
“这个想法，看上去似乎是可行的。”克里斯汀眨了眨眼。4386H
“是，也不是，”德雷克拍了拍地图上代表俄军的小旗，“我军以三个军区五个军，加以两个军的预备队组成近50万人的强大兵力，而俄军则是以西方面军伏龙芝兵团和西南方面军奥洛霍夫兵团组成六个军近45万人的部队负责进攻。从人数上来看，双方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4386H
“但，”德雷克话锋一转，“我军在地形上实际非常分散，前线的五个军实际只有36万人，且分散在南、北、中三个地区，每个地区仅有十几万人。后方的两军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补充，一时无法投入战斗。在总兵力上，我军已经陷入劣势了。”4386H
“但我们有坚固的要塞作为城防，依托要塞做防御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过落于下风吧？”克里斯汀认为城防提供的buff应该不少，即便人数稍劣，也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后方两军赶来，加入战场，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4386H
“但如果敌军以少量，例如两个军压制布列斯特要塞和南、北的其中一方，以剩下四个军猛攻另一方呢，”德雷克的手在南北间来回晃了晃，“将兵力集中一处，猛烈攻击其中一翼，将其折断，再回师折断另一翼的话，布列斯特要塞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了。”4386H
“这个时候，要塞守军不会出城援助他们吗？”克里斯汀大为惊讶，她认为即使波军再无能，也不会坐视友军被灭而不动如山。4386H
“倘若离开要塞，便是以分散的少量兵力去和敌军积聚的多数兵力野战了，这样更是正中敌军下怀，我军必然遭受重创，”说着，德雷克叹了口气，“当然，这一切都是俄军行军神速，能赶在预备队投入战场之前完成折断两翼的前提下才能成真的。如果俄军在进攻其中一边时，预备队已经到达战场，便是我们以优势兵力逼迫俄军野战了。”4386H
在当时的将军们看来，德雷克的想法实在过于极端。俄军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攻破两个方向的敌军，在他们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也并不相信一个16岁的年轻人能在战局上有多么高明的判断。4386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