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人们迎来了在六月举行的婚礼,以及大规模的轰动。接近正午的时候,弗莱布什里洋溢着欢快的情绪,插着彩旗的汽车蜂拥进老荷兰教堂附近的街道,教堂也支起了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公路上的遮阳篷。在当地,斯威顿与杰瑞森喜结连理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大事,不论是风尚还是从规模上来讲,都没有比这更盛大的事情了。护送新郎与新娘前往丘纳德码头的队伍,即便不是最风光的,也足够在社交名人录里留下充实的一页了。五点钟的时候,人们开始挥手告别,笨重的客轮渐渐离开了长长的堤岸,调头转向海上,抛下它的驳船,进入愈来愈开阔的水面,朝着旧大陆的美好驶去。入夜后,外港里已经空无一物,迟到的乘客们只能看见在清澈的海洋上方闪烁着的星星。kXFNY
没人知道究竟是流动货轮还是高声尖叫率先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它们可能是同时出现的,但再多猜测也无济于事。尖叫声是从斯威顿的舱房里传出来的。如果破门而入的水手没有立刻疯掉的话,他或许还能说出些可怖的事情——可是,他彻底地疯了,并且比最初的受害者尖叫得还要响亮。后来,他一面傻笑着一面在船上跑个不停,最后人们只得将他抓住锁了起来。随后走进舱房、打开照明灯的随船医生并没有发疯,但他没向任何人说起自己看到的东西——直到他和住在切帕奇特的马隆互通信件时才再度提起这件事。那是一起谋杀——绞杀——但他明白,斯威顿夫人喉咙上的爪印绝不会是她丈夫——或者其他任何人——留下的;而且在白色墙上还曾短暂地闪现过一段红色的铭文——后来根据人们的回忆,那似乎与可怕的亚拉姆语[注1]文字中的“莉莉斯”一模一样。医生之所以没有提起这些事情,是因为它们消失得太快了——至于斯威顿,医生至少能将其他人闩在船舱外,待自己回过神后再做打算。[注2]医生明确地向马隆保证说,他没有看到它。在他开灯前的片刻,开着的舷窗曾被某种磷光短暂地遮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有一瞬间外面的夜空里似乎有一些回音,像是某种微弱而又可憎的窃笑;但他没有看到任何确定的轮廓。医生表示,自己依旧清晰健全的神智就是对此的最好证明。kXFNY
[注1:一种闪族语,与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相近。它是旧约圣经后期书写时所用的语言,也被认为是当时犹太人使用的语言。]kXFNY
[注2:原文是as for Suydam, one could at least bar others from the room until one knew what to think oneself. ]kXFNY
与此同时,那艘流动货轮吸引了所有乘客的注意力。货轮放下了一只小艇,载着一伙穿着警官制服、皮肤黝黑、傲慢无礼的粗汉蜂拥着登上了暂时停下来的丘纳德尔号。他们要求乘客们交出斯威顿,或者斯威顿的尸体——他们知道斯威顿在船上,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很确定他已经死了。船长舱里几乎乱成一团;一时间,医生在汇报舱室里发生的事情,而那些从货轮上过来的人也在提出他们的要求,哪怕最睿智最严肃的水手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突然,登船水手的领队,一个长着可憎黑人嘴唇的阿拉伯人,掏出了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纸,递给了船长。纸上签着罗伯特·斯威顿的名字,还有一段古怪的文字:kXFNY
“以防我遇到突发或者无法预料的意外或死亡,请将我或我的尸体送到搬运人[注]和他的助手手里,不要问任何问题。我的一切,或许也包括你的一切,全都仰赖绝对的服从。以后再做解释——眼下不要辜负我。kXFNY
船长与医生相互看了看,接着后者朝前者耳语了几句。最后,他们无能为力地点了点头,领着登船的水手们走向斯威顿的舱室。打开舱门的时候,医生示意船长看向别处,然后把那些奇怪的水手放了进去。准备工作花费的时间长得不可思议,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抬着需要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在在他们完全出来之前,医生始终没办法让自己的呼吸缓和下来。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裹着铺位上的床单。看到包裹的形状并不明显,医生松了口气。那些人不知用什么办法,在没有暴露尸体的情况下,把它送到了船的另一边,然后运上他们的货轮离开了。丘纳德尔号再度启动,医生与游轮的负责人回到了斯威顿的舱室里,想看看还能做些什么。可当他们来到船舱的时候,医生却发现自己必须再次保持沉默,甚至还得编造出一些谎言来,因为船舱里发生了些可憎的事情。当负责人问他为什么要放干斯威顿夫人的血液时,医生非常明确地表示自己没有这么做;他也没有提醒负责人注意立架上摆放瓶子的地方已经空了,而且水槽里还一股的奇怪味道——显然有人将原来装在瓶子里的东西匆匆倒进了水槽里。那些人——如果他们真是人的话——离开游轮的时候,口袋里都满满地塞着东西。两个小时后,他们用无线电将整桩可怕事件中应该为世人所知的那一部分内容告诉了外界。kXF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