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娅试着扶起还在喘息的爱莉希雅神官，她没来由地伸出援手，只能让索菲娅没来由地乘了她的情。42aBG
可她知道的似乎有点多了，和爱莉希雅在一起却一直提醒她到底是什么，已经做过什么，又即将做什么——索菲娅强迫自己都忘记了。42aBG
这会没了癫狂的视角，也没了夜色的浓厚，敞开的场域揭示了可能的存在样态中的另一种——太阳，而且带来新生、希望与活力的灿烂的太阳，清新明亮地照耀在这个人口稠密的都会之上。它的光芒不分彼此地穿过富丽堂皇的彩色玻璃和纸糊的窗户，穿过教堂的穹顶和腐朽了的有裂缝的屋顶。以绝对的公平对待着鳞次栉比的碎块。42aBG
她们的左手边是桥，她们的右手望过去也是桥，桥头还有名为莫兰书店的地方，一个清癯的年轻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木头做的还是石头做的，都带着风吹日晒的痕迹与洗不掉的污渍。她不太熟悉这里，那边不仅仅在街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装着各种各样的货品，旁边还站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挥动着手，露出了黄色的牙，热情着招呼可能掏钱的人。42aBG
身后的钟声就越发响亮，留在她们身后的景象却变得越发安静，即便依旧在城市之中，依旧在人声鼎沸的上午，这里却出奇的静谧。42aBG
因为前面是座空旷的教堂，正面那几道尖顶拱门，那镌刻着十二座列王雕像神龛的锯齿状束带层，那折射出阳光的彩窗，还有两座巍巍、黝黝的钟楼，石板的前檐，上下共六大层，依附于这肃穆庄严整体的无数浮雕、雕塑。42aBG
索菲娅没忍住发问，手却很诚实地伸了出去，她还是没法把爱莉希雅神官扔在这不管。42aBG
这是双常年握着念珠的手，在食指和拇指上磨出厚重的茧，微微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的手也那么温热，像是刚刚从火堆里面取出来的石头。42aBG
“爱你的朋友，就像爱你的家人。”爱莉希雅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眼镜，就像她有好几十副眼镜，只是藏在什么地方，“不懂知识的人有难了，泥污蒙了她们的眼，你就要去救她。”42aBG
“承蒙惠顾，仪式和材料共计三十七个金舍勒，不支持分期支付。”42aBG
她还特意把圣徽举在索菲亚的眼前，肉眼可见的开裂，露出里面融化的淡紫色金属，还有一层灰烬。42aBG
爱莉希雅神官手上的温度正来自于她在手上点起的蜡烛，散发着薰衣草和鼠尾草的清香，那些白色的油滴落在她的手掌心之中，在白色的皮肤上渲染出白到渗人的伤痕。42aBG
“当然,,,您要是愿意替基金会工作...”她没说完，但是狡黠到发白的眼神依旧盯着索菲娅不放，“还可以再谈。”42aBG
所以把我这个外神的使徒送进审判庭的众目睽睽之下？索菲娅应当还算清醒——那是不是联邦保险公司也是属于联合省秘密部门的外设机构？42aBG
那张来自克莱门捷先生的名片突然变得有点压手，在两者之中非得做出个选择吗？她未必会乐意，至少要待价而沽吧...42aBG
不过对索菲娅而言，选择哪一方可能都不是太好的选择。42aBG
“您可以再想想...”她看着索菲娅的反应就当然有了盘算，俏丽地退上两步，就打算离开，“当然了，关于某些秘传知识，或者其他...”42aBG
“也没打算真让您干什么，只是让您留心下飨宴会的动向...”42aBG
“很简单，因为您有秘密，有秘密的人就有弱点”爱莉希雅神官的嘴唇翕动，“您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您选择了圣杯的秘密吧？”42aBG
索菲娅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如山的压迫往前逼着，爱莉希雅神官因此不断后退，洁白的神官服已经满是尘埃，却依旧笔挺，和她的身子一样，尽管矮了不止一个脑袋，仍然坚定，似乎已经吃定了索菲娅。42aBG
“布洛妮娅和您不都是在飨宴会拿到的解析法和质料吗？”她如此笃定的眼神，让索菲娅都没了嘲笑的欲望，“您住在东街是吧，应当知道东街最近出的人命案子，我可以给您交个底...”42aBG
“我还可以和您讲，血肉富集的灵性，比什么都有价值...”42aBG
“我不清楚它们为什么这么慷慨，但是大抵上来说是...”她的比喻似乎很不恰当，“您知道的，就像蓄养家畜。”42aBG
索菲娅装出了思索，然后说着自己还要考虑，爱莉希雅神官依旧笑着，没有言语。42aBG
“但我听说...”索菲亚知道谈判的技巧，你得让对方捉摸不透，至少得让对方相信你是捉摸不透的，“东街的案子，和敬奉权杖的教团有关...”42aBG
她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会，然后收敛了些许眼中的光芒。42aBG
“那您想多了，只是单纯讨口饭吃。”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顺便...哎...”42aBG
“不过您真想要做投资也可以来找我，居间费百分之五，”爱莉希雅神官还没忘记她的使命，她对金融的爱好几乎不下于对神的虔敬，“绝对不会让您吃亏。”42aBG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房里...当然，我没有恶意，但这就是圣杯的道路。”42aBG
她说得不错，但是依旧没法解答索菲娅心中的困惑，泥和被解析出的灵性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索菲娅能从“泥”中解析出关于杯的灵性，而后为什么又被所谓的“泥”蒙了眼——或者说，这就是用鱼模拟出圣杯的代价？42aBG
爱莉希雅神官说完就走了，只留下索菲亚在巷子思索着，试图弄清楚背后究竟有什么联系，然而，这些只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弄明白，还需要更多的信息。42aBG
她花了好几个零钱从路边的摊贩手上买了一个看起来像苹果的东西，吃起来却不太像，酸得令人头疼，这才弄清楚她其实就在针线街附近，再走两步就是联合省的经济中心，联邦保险公司还有圣若望基金会就矗立在这条道路尽头，老奶奶们用一针一线修补着松松垮垮的联合省。42aBG
不过她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无论是飨宴会还是教团都已经被官方给盯上了，那么...她就没必要太过担心...？42aBG
飨宴会，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至少她知道布洛妮娅是在那里获得的质料，踏入的道途，可是从弗朗西斯先生的态度里，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42aBG
这不好说，毕竟如果教团和飨宴会之间有着联系，那么说明他们至少掌握了两条道途秘传知识，甚至还和一个隐匿在深海中的古老帝国有关，稍有常识的人把这几个标签拼在一起，就知道这事有多棘手——也就意味着这不是一般的结社，必须要出重拳。42aBG
那份手稿她还没翻译太多，只是后面的东西都近似于年表，没有太大价值，所以只是着力翻了前面的部分...如果这份手稿是布洛妮娅小姐在飨宴会里弄到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也在纠结着和巴门尼德先生与奥古斯丁先生一样的事情？42aBG
难说...泽兰大市似乎已经隐隐成了个旋涡，吸引着来自隐秘之处的目光。42aBG
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背后真有人在谋划什么，获取更多质料，汲取更多灵性，就成了当务之急。42aBG
索菲娅盘算着日期，也该到下一次降灵会的日子，可她只从布洛妮娅小姐处得到了关于达朗贝尔家族的某些消息，还不知道这些消息价值多少...42aBG
特别是关于泥的知识，她直觉这远比什么都重要，这次有爱莉希雅为她盘算，下次可未必有这么好运——而且她确实不懂这位审判官究竟意欲何为，毕竟知识之神的信徒喜爱变化，喜爱阴谋，把这当成取悦主的方式42aBG
而且，泥这甚至和她立的约有关，如果自己找不到答案，或许从奥古斯丁先生或者巴门尼德先生那里弄点消息似乎也不错...42aBG
索菲娅提到那个胖胖的影子时候，已经习惯性用那位大人作为代称，毕竟格奥尔格阁下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任何人，站在那里，就比一切都真实。42a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