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43ZHd1
可杰拉尔德的喜悦并没有浮于表面，从外表上看，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43ZHd
“不，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不如说，我本来也很希望在今天结束之后和你交手一次，即使你没有明说，我也会向你提出这个要求。”43ZHd
首先，如果把那幅装模作样的架子甩给对方看，后面就不好和菈玛莲提类似的要求了。43ZHd
其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是能可持续发展的真正方式。43ZHd
他不需要一个只是和他打着玩玩，很快就把交手当作过场结束的菈玛莲。43ZHd1
没有必要给菈玛莲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必要的误解只会让事情变麻烦。于是杰拉尔德很快便解释道：“我先前说过，并不是说，咒言对于女妖们就不重要了。”43ZHd
“不如说，实力是一切的保障，唯独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我们才能来谈论是否应该把重心放在其他地方，还是继续放在提升实力的这方面上。”43ZHd
“如果那个叫娜斯提的女妖一点天赋也没有，我也不会建议你去重视类似她这样的人。要获得女妖之主的重视一定意味着更加苛刻的挑战，没有实力只会带来灾难，还不如早些让她认清现实，以免碰了一头血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43ZHd
“所以你看，这就需要一个标准，决定谁走谁留，决定哪些女妖是需要重点培养的。”43ZHd1
杰拉尔德抬头看向面前的巨大的塔楼，灰黑色的建筑被荆棘所笼罩，与他先前在河谷中心看见的荆棘结类似，上面传来些许苦痛和血液的气息。43ZHd
自从女妖搬迁至河谷起，度过的岁月尚且不足以积累起这样的规模。也就是说，这是从卡兹戴尔直接搬迁过来的。43ZHd
那么这栋建筑的作用，结合在河谷中的位置以及马上要在这栋建筑中发生的事，也就不言而喻了。43ZHd
“这个标准取决于你，菈玛莲。也取决于你的同胞和姐妹。”他的视线在塔楼上停滞几秒，转过头来看向正在思索中的女妖之主，“但一时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43ZHd
“单就现在而言，那些孩子只需要知道她们能够追求，甚至尝试超越的最高标准在哪里就足够了。”43ZHd
“你或许已经指导过那些孩子了，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不可能对她们施以全力。所以她们眼中的你始终会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在心中被无限神化的模样。”43ZHd
“因为你自己也还在犹豫，到底以什么模样来对待女妖的未来。”43ZHd
就像在接过那枚项链之前，他曾与菈玛莲交谈的内容一般。43ZHd
【不能因为小事而动摇，但同时也要融入族群之中，成为榜样和足以依赖的对象】43ZHd
杰拉尔德很清楚这个，纯粹的战斗总是最简单，最不需要过多考虑的事情了。一旦重心从战争转到内政上，许多人根本无法及时来达成两者之间的转变。43ZHd
他们会在不停的试错和犹豫中浪费时间和精力，距离成功越来越远。43ZHd
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正确答案到底是哪个。43ZHd
菈玛莲静静地听着天马的言语，面纱后面的笑容也逐渐褪去——她在认真思考对方所描述的一切。43ZHd
“我想问你一个有些逾越的问题。”杰拉尔德轻轻笑了笑：“呵，这话说出来得有一半的人会当场向我发火……但我想要问的是：你，菈玛莲，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妖王庭？”43ZHd
“如果你能保持自身的神秘，那么所有人都会敬重你，支持你所做的一切。”43ZHd
“无论你希望未来如何发展，她们都一定会选择追随，即使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并不如我们所愿的那般。”43ZHd
杰拉尔德重重将这个转折咬住，语气里带着无可置疑的坚定。43ZHd
“如果你想让这个标准不再模糊，而是转化成真实存在，且让这些年轻女妖们能够去挑战，去衡量自身的一个目标。”43ZHd
“她们眼中的你从此再也不是单纯的【萨卡兹六英雄】之一了，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着，会流血和受伤的普通女妖。”43ZHd
“她们会意识到，原来你也会犯错。有的女妖甚至可能会感到失望，因为她们不喜欢看到现实，而更情愿待在这片宁静的河谷中享受世间的美好。一个足够强大且能够保护她们，让她们始终有归宿的英雄，才是她们真正渴望的存在。”43ZHd
“你会从神坛上跌落，但或许也会因此让一些女妖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然后走上她们选择的道路。”43ZHd3
而他也会收获一个完整的、不保留任何实力、不会对他放水、不会迷惘、不会犹豫、将会拼尽所有的技巧与他厮杀的。43ZHd
此刻的季节当是一年之春，而河谷的春天所承载着的是无限的平和与美好。43ZHd
风会轻轻拂过湍流着的河水，阳光会照亮清澈可见的河床。43ZHd
面纱之后的人儿转过身去，回望着自己和姐妹们选中的这一片属于她们的天地……然而大地始终不语，它只会寂静地观望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在它的身上定居，就和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一样。43ZHd1
她是否逐渐在变得软弱，为了部族的延续而无止境地妥协？43ZHd
若放在那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妖王庭的魔王眼里，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丢弃了自己与族群的尊严。43ZHd
让一个外来者能够肆意干涉，甚至还能向一族的领袖提出任何要求，这种情况的结果只要想想那些将女妖写进书中幻想的笔者们就知道了。43ZHd
如果对方心中存在恶意，这些誓言无疑会令她后悔至极，让她恨不得将过去的自己撕碎。43ZHd
她赌在自己的友人，特蕾西娅上；赌在那天她所看见的背影上；赌在一个可能存在的，能让部族变得更好的未来上。43ZHd
有些赌注，一直到结局来临之前都被掩盖在迷雾后面，直让人抓心挠腮。43ZHd
可她的赌注却只需要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让她看见了门后的结果。43ZHd
锁链凭空出现在她的周身，如同今天早晨那般，向远处的那些年轻女妖们疾驰而去。43ZHd
然后在她们那“又来？！”的悲鸣声中，把她们一个个地拎到了黑色塔楼的前方，排排站挤在一起。43ZHd
娜斯提自然也在其中，在被锁链捆住的一瞬间，她实际上距离塔楼只有一公里的路途了，只需眺望便能看见那两个正在塔楼下聊些什么的身影。43ZHd
所以她现在很迷茫，因为菈玛莲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她原先的判断有些冲突……还是说，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通过她的考验？43ZHd
“记住今天的一切，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年轻的女妖们。”43ZHd
那轻柔的声音再也不像今天早上那样，充满着慈爱和温和，反而更像是萨米冻原那唯有在一片凋零中才会结成的，永远不会融化的冰。43ZHd
王庭之主语速平缓地将这句话传递至原本还心思各异的女妖耳中。43ZHd
她们的动作很快便随着这冷彻骨髓的话语而僵直，停下，甚至连移动身体的念头也一块被冻在了一起。43ZHd
还是那个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回想起的，那个远在卡兹戴尔的战场？43ZHd
推开言灵塔的大门，王庭之主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的身旁是银色的天马，女妖们安静地依照顺序组成队列，跟在他们的后面。43ZHd
沿着螺旋的楼梯走上塔楼，阶梯随着言灵移动至她们的脚下，有些小女妖会险些因为踩空而滑落下去，但很快便会被一阵风给轻轻扶起。43ZHd
等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面前那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大门缓缓打开，年长的女妖们接到了来自菈玛莲早些时候的信息，于此等候多时。43ZHd
“女妖欢迎您的到来，萨卡兹的朋友，不被记录的——”43ZHd
为首的女妖表达了她那无尽的致意，然而在抬起头来看向正前方时，所有女妖的言语都被拘束在了喉咙之中，像是连发声的方式都忘在了脑后。43ZHd
疑惑在女妖之中交换着，她们的视线很快便落在了地板上，一时之间，除了为首的女妖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与走在前方的王庭之主对视。43ZHd
“菈玛莲，我们的姐妹啊，为何你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河谷的防御没有被触发，是敌人入侵了我们的家园？”43ZHd
王庭之主将视线放在眼前低下头颅的女妖身上，随后闭上了眼睛。43ZHd
“可我寻得了我的未来，那独眼巨人所无法预见之事，那让女妖足以延续、足以繁荣的未来。”43ZHd
“请保护好年轻的女妖，庇护她们不受咒言之痛。请保护好亘古的塔楼，庇护此处不受风暴之苦。”43ZHd
如预想的那般，没有女妖会对此提出质疑，也没有女妖会对此表现犹豫。43ZHd
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场地，周围高耸的围墙由深灰色的石材构建而成，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和咒言。场地中央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岩石的纹路中夹杂着斑驳的痕迹，有的是战斗留下的裂痕，有的似乎是被热浪灼烧过的焦痕。43ZHd2
四周的高台呈环形分布，依托陡峭的墙壁层层而上，如同巨大的阶梯，虽然此刻空无一人，但风似乎还能带来那曾经的呼喊。43ZHd
场地顶部是一片开放的天幕，这里是言灵塔的最上层，这里是年轻女妖第一次触及穹顶的机会。43ZHd
象征着女妖从年轻走向成年的并非年龄，而是她们所拥有的知识、技巧和心智。43ZHd
于是在踏上离群的道路之前，年长之人将尚且青涩的孩子们聚拢于一块，见证一个成熟灵魂的诞生。43ZHd
年长的女妖带着一群尚且稚嫩的灵魂，走向四周的高台。43ZHd
她的声音逐渐从呢喃遍布整个场地，随着穹顶上吹来的风一同扶摇升至天空之上。43ZHd
手中的骨笔被她紧紧握住，无数的咒言于她的身上缠绕，顷刻间遍布整块场地。43ZHd
“我的名字是菈玛莲·杜康珐丽丝，丧钟王庭之主，萨卡兹的六英雄之一。”43ZHd7
“于此，向我的友人、我的希望、我的未来，发起挑战。”43ZHd2
他将剑从鞘中拔出，手上的戒指和肩上的布同时流转着某种晦暗，穹顶之上的风将他的身躯托起，悬于空中。43ZHd
剑刃上的银光将咒言于他的身前驻足，无法再前进分毫。43ZHd
“我的敌人，我的友人。”43ZHd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