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上,我必须非常小心和精确地选择我的文字,以便我能准确地描述我的所见所闻。lqhox
大厅又长又宽,天花板很高。从高高的窗户可以看到阴沉沉的花园和庭院。黎明刚刚破晓,画廊本身被一种没有颜色的光线照得昏暗。lqhox
库普兰德收藏的文物沿着墙壁排列,放在长长的玻璃柜里,上面有整齐的标签或标牌,描述每件文物的来源。lqhox
就在我面前——守夜人脸朝下躺在血泊中——几乎就在我脚边。我立刻知道,仿佛完全是出于本能,那个可怜的老人已经死了。从他躺在那里,四肢摊开,一脸皱缩的样子中,有什么东西告诉我,这具尸体已经毫无生气。就像一捆被随意扔在一边的衣服。任何像这样翻滚不动的东西都不可能是活着的;我不需要看到他的后脑勺像被一根凶狠的棍棒击碎一样,就能知道那是一具尸体。lqhox
那个波纳佩雕像站在底座上,与我面对面。它在画廊中占据着重要的中心位置:所有的视线都会被吸引到它上面。lqhox
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活着和感知,我发现几乎不可能用笨拙的语言来描述。雕刻的眼睛闪烁着可怕的感觉。他们意识到了;并警惕起来了……lqhox
在偶像的周围,跳动着一种奇怪的、无名的力量的光芒。那种奇特的能量几乎是可见的,几近触手可及。你知道,当热浪从夏日街道上被太阳炙烤的人行道升起时,坚固的建筑物就似乎在晃动。这就像对佐斯-奥莫格雕像一样。雕像后面的高大窗户抖动着,似乎连空气都被冰冷光滑的石雕所散发出的一股脉动力所扰乱了。lqhox
从雕像身上散发出力量的光环;这是显而易见的。扭曲了背景的涟漪向外扩大,就像把小石子扔进静止的水中所产生的小波。lqhox
我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力量,一种无限的宇宙能量,不知怎的被封印在了石头的结构里,就像电能被储存在电池里一样。现在这股力量已经被触发了。那些沉睡在冰冷石头的水晶原子里的东西,现在猛烈地活跃起来了。lqhox
还有一件事。一个巨大、深邃、恶性的智慧从石头中探出——一个令人敬畏、可怕的心灵现在苏醒了——清醒了——而且警惕着!lqhox
突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在阿卡姆不寒而栗地读过的那本诅咒的、亵渎神灵的《死灵之书》中的一页……那一页里有一段话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lqhox
“在某些古老的、被禁止的书籍中却悄悄流传着一种可怕的力量潜藏在这些雕像之中,透过它们,就像透过时空的窗户一样。那些住在远方的人有时会被唤起……”lqhox
就在这古老的知识的碎片以不可抗拒的迫切心情在我脑子里翻腾的同时,我的眼睛也在这石像雕刻出来的光辉面前晃来晃去。我看到了在它面前跪下的那个人——那个曾经打倒过老冈萨雷斯的人,现在却在那幻象面前卑躬屈膝。lqhox
乍一看,他像个普通人,某种波利尼西亚人或蒙古人,也许是混血儿。但神像前的崇拜者油腻腻的铜色皮肤,肿胀的、没有下巴颏的脸,灰色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上只有一个扁宽的裂口。他身上裹着一套廉价的衣服,那是水手们在岸边当铺买下来过夜的那种廉价衣服。他的头裹在一块墨绿色的布里,有点像头巾。奇怪的是,他的手上戴着笨重的连指手套——lqhox
但是他身上有某种东西,在他蜷伏的姿势中有某种不寻常的东西,他的身体在那件松垮的衣服下面古怪地鼓鼓囊囊,在他那耷拉着、斜着肩膀的身体里,有一种矮胖的、下垂的、青蛙似的肥大,我的脖颈上的头发竖起来了,我干枯的嘴里充满了酸涩的胆汁,我的大脑里充满了刺痛的、令人不安的恐惧。lqhox
他转来转去,像青蛙一样瞪着我的眼睛。一只戴着连指手套的手笨拙地伸进了一个宽松的口袋,然后拿着一把手枪出来了。然后他站起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没有骨头的扭动姿势,把手枪对准了我。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那松松垮垮的绿头巾松了,我看到了,并大声尖叫着看,他没有耳朵,根本没有耳朵。lqhox
我没有武器,只有一件沉重而坚硬的东西压在我的心上——一件用丝绸布包裹着的东西,从阿卡姆来的一路上,我一直把它放在我胸内的口袋里。我用麻木的手把它拖出来,举起来——那是遗失的姆纳尔的灰色石头海星形状的护身符,基什的追随者已经在时间昏暗、黑暗的黎明里刻上了旧印。lqhox
一看到星石,那个皮肤油腻、穿着肥大衣服的人就大声叫喊起来——一种粘糊糊的、咕咕叫的声音,我敢在上帝面前发誓,这种声音绝不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他张开双臂,好像要保护他的宇宙神明的雕像不受亵渎。lqhox
星石击中了雕像丑陋的脸。星石和雕像都消失了——消失在无声的、燃烧着黑光的眩光中——那是对亮度的否定,而不是亮度本身。lqhox
被瞬间毁灭的物质吸入的空气拍打着自己,弄皱了塔帕布的壁挂。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眨眼的时间里,炽热的火焰从片刻前偶像所在的虚无漩涡中冒了出来。lqhox
电火花的锯齿状条纹在房间里弯弯曲曲地穿过。窗户破碎了;我被扔在地上;大地开始震动。lqhox
闪电触到了那个缠着头巾的混血儿的手枪,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随后用那肿胀的畸形的身体爬动,那身体在灼热的电光溪流中蠕动。lqhox
他扭动了一下,一种难以形容的流动的动作,使我的脑子里产生一种纯粹的恐惧。然后他瘫倒在地板上。他不像人那样往下掉,而是慢慢地倒下去,像一团柔软的果冻,失去了形状。lqhox
一股气味扑鼻而来,好像是一种比其他任何恶臭都要难闻的腐烂的东西。lqhox
大厅着火了;黑烟在我周围盘旋。我从头到脚都麻木了,仿佛是由于一种麻痹性的休克;我想动弹,但动弹不了,于是我那只只望着洼地边缘的头脑一下子就失神了。直到几个小时后,我在仁慈医院的一张白色床上醒来,我才知道更多。lqhox
他们告诉我,我遭受了二级烧伤,由于神经休克,暂时瘫痪。那些傻瓜把我送到精神科病房,他们安慰地说,“为了做进一步的检查”。他们告诉我,我在试图偷或破坏波纳佩雕像的时候杀死了过来的守夜人老冈萨雷斯;但当我告诉他们这不是我干的,而是这个混血儿干的时候,他们只是难以置信地微笑和摇头。他们问我把雕像藏在了哪里,为什么我在南方画廊放了火,还有我把用棍棒打死可怜的冈萨雷斯的钝器怎么了。但当我问及另一个人的尸体时,他们却回答不了我,该死,那个杀人的人,那个看起来和走路都像人的家伙……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另一个人怎么样了?lqhox
加州圣地亚哥宣教街34号的阿瑟·威尔科克斯·霍奇金斯的声明附录。以上摘自公共速记员沃利斯于1929年3月29日所作的速记笔记就此结束,因为在这里被告失去了语句连贯性,他的讲话逐渐变成了可悲的下流话,于是他被给予了强镇静剂并回到了仁爱医院精神病病房的暴力病房,随后,他被转到圣地亚哥县登喜路疗养院,由哈林顿·J·科尔比医生照料。人们相信被告将永远无法得到充分的辩护以出庭受审。lqhox
在上述陈述后附有验尸官对死者E. 冈萨雷斯的尸体的报告和被告的精神记录。其后还附有发现尸体的巡警W. J. 惠特比警官的报告。lqhox
2. 于3月26日上午5时04分左右强行从正门进入。后来被我确认为南方画廊的部分房屋在几个地方起火,大厅后面的窗户被砸碎。使用大厅电话呼叫消防部门;利用楼梯井的设备部分扑灭火灾。lqhox
3.大约5:15发现了两位受害者:(1)已故的西班牙后裔男性,约60岁,穿着守夜人的制服;死亡原因:明显由钝器造成的颅底损伤;(2)男性白种人,无意识,约30岁。因休克或吸入烟雾,或两者皆有。lqhox
7. 在大厅的尽头,靠近被火熏黑的空站的基部,大约离昏迷的白人男性20英尺远,我注意到一个大水池或小水坑里有大量的果冻状液体(几加仑)。液体性质未知,但粘稠,气味难闻至极,就像死了很久的东西腐烂了。混在这些液体中,我注意到湿透了的衣服和类似手套或连指手套的东西。衣服已被附近的这部分南方画廊的火烧毁。后来发现胶状液体已经完全蒸发,消防部门已经完全扑灭火焰;衣服被破坏了,而不是被烧毁了,而是像浸泡在某种酸中一样被溶解成破布。没有发现骨头或残余的人肉。不管它是什么,它像大水母一样融化了,暴露在空气中会迅速腐烂。lqhox
摘自1929年4月10日《圣地亚哥县哨兵报》的一则新闻:lqhox
今天上午10点在刑事法院大楼举行的非公开听证会上,马克斯韦尔·J·蔡斯法官正式将阿瑟·威尔科克斯·霍奇金斯先生送进登喜路疗养院,判决他精神不正常,不能因残忍地谋杀同样来自这座城市的埃米尔(埃米利亚诺)·冈萨雷斯接受审判。冈萨雷斯是一名墨西哥裔美国公民,曾在桑伯恩大洋文物研究所担任守夜人员。今年3月26日凌晨,他被人发现被棍棒打死。在尸体附近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谋杀嫌疑犯霍奇金斯先生,他显然受到了神经休克的折磨。这场悲剧发生在研究所博物馆的南方画廊,离基座不到20英尺,两天前臭名昭著的“波纳佩雕像”就在基座上公开展出。 ……lqhox
……县精神科官员威尔逊最后认为霍奇金斯先生已经疯得无可救药了,并建议法庭将病人永久送到登喜路疗养院。蔡斯法官同意,承诺文件是在三名医生在场的情况下签署的。……lqhox
……仍然没有解决,就像神秘的大火的起因一样,这场大火在南方画廊毫无控制地肆虐了四十五钟。这尊臭名昭著的雕像本身的失踪之谜也没有得到解决,它的下落仍然不为人知。lqh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