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的防护手套沾着包扎阿米娅伤口的血，我坐在医疗柜顶层的阴影里晃着腿，源石能量凝结成细小光尘，轻轻落在她后颈的Ama-10接口上，这是我惯用的小把戏，试探小猫咪对我这个存在的敏感度。kRO43
小卡特斯的耳朵被萨卡兹雇佣兵流弹擦破的伤口正渗着晶粉，凯尔希用镊子夹起止血棉时，我有点忍不住，想把意识伸进消毒药水瓶，体验一下小猫咪的温柔——凯尔希抱着受伤的椋鸟幼崽包扎，也是将纱布这般缠绕，一样的笨拙，一样的温柔。kRO43
“疼吗？”特蕾西娅走进医疗室，她缓缓蹲下身，指尖溢出淡金色的永恒尘埃。那些细沙般的源石技艺在空中织成茧笼，温柔裹住阿米娅颤抖的受伤耳朵，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kRO43
凯尔希的动作停顿了，她本该在特蕾西娅施展法术前制止——根据《文明存续守则》，任何未经备案的源石技艺应用都需立即上报给我。可她又一次在我的注视下违反了守则，我无奈地摇摇头。kRO43
凯尔希的手术刀只是稳稳切掉阿米娅耳朵上多余的纱布：“我会把无菌操作台擦干净，不用劳烦殿下。”kRO43
我托着下巴苦笑出声。源石网络在墙角震落一片灰屑，凯尔希的耳尖动了动，Mon3tr的磷光扫过我的虚影，却在阿米娅突然抓住她袖口时熄灭了。哎，我又把小猫吓坏了……kRO43
“凯尔希医生……下次绷带可以少绕几圈吗？”小兔子的眼睛还蒙着水雾，“耳朵被裹得太紧的话，就听不清特蕾西娅姐姐讲故事了。”kRO43
凯尔希的睫毛垂下来，在无菌灯下投出细密的影，轻微地点了点头，默许了阿米娅小小的任性。她转身调配药剂的背影让我想起实验室里调试培养液的清晨，那时的AMa-10会踮脚偷尝pH试纸的味道，还会偷偷看我的眼神，怕我生气。kRO43
现在的她正将源石抑制剂推进阿米娅的静脉，动作精确得像一台真正的机器——如果忽略她偷偷在绷带末端系了个歪扭的蝴蝶结的话。kRO43
罗德岛的甲板上，博士的战术终端正在月光下泛着咖啡渍。kRO43
我躺在她身后的通风管上，看特蕾西娅的裙摆扫过战术沙盘边缘。她的永恒尘埃在夜风中聚成环状星云，将卡兹戴尔的地形模型笼罩其中——这是她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模拟战局推演，而博士总会在她失误时用铅笔轻敲沙盘边框。kRO43
“西南角的补给线太脆弱了，巴别塔需要派出机动小队增援。”博士的声音里裹着难掩的倦意，“殿下，你的永恒尘埃，适合织网，不适合点火。”kRO43
特蕾西娅温柔地笑了起来，金粉般的尘埃随着她抬手化作流萤：“博士，可您教过我，火光能照见网罗不到的角落。”她忽然转身望向虚空，茧笼的柔光扫过我栖身的阴影，“比如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kRO43
博士的呼吸频率毫无变化。我有点失望，我并不在乎特蕾西娅是否发现我，我只是想感受下「灰钉」程序在她脑神经上泛起的涟漪。kRO43
现在失忆的博士当然不会记得，这句话是我们给幼体凯尔希设计的第一堂逻辑课：「火光会灼伤执灯者的手，而网罗能保护布网者的心。」kRO431
“只是月光折射。”凯尔希抱着病历本出现在罗德岛甲板上，Mon3tr的尾尖轻轻触碰特蕾西娅的茧笼，“您该休息了，殿下。”kRO43
我数着特蕾西娅转身时散落的永恒尘埃，看它们飘进博士的衣领。其中一粒粘在她的后颈，恰好在石棺神经接口的金属环凹槽边缘。我悄悄地将那粒尘埃抹去。kRO43
我的指尖无意识抚过自己的后颈——那里本该有枚同样的金属环，如今只剩下源石结晶模拟的幻痛。kRO43
凯尔希在深夜的医疗室咬碎了笔杆，其中缘由 ，我自然清楚。kRO43
此刻，我蹲在她身后的药品架上，把源石能量凝成一只小蜘蛛，顺着她的发梢爬到病历本边缘。阿米娅的血液检测报告在台灯下泛着紫光，那是初代源石适配体的特有反应——与我留给博士的基因样本相似度达92.7％。看来小兔子或许也是我和博士培育的实验室胚胎的后代。kRO43
“想说真相吗？”我的蜘蛛轻轻拽了拽凯尔希翘起的发丝，“试试看，小猫咪。”kRO43
凯尔希的笔尖悬在「未知感染源」的选项上，她的喉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是语言禁令在生效，我亲手埋在她声带里的“荆棘”。kRO43
凯尔希曾试图向特蕾西娅解释石棺原理，语言禁令只会让她茫然地张开嘴巴，像在演一出滑稽的默剧。kRO43
凯尔希生气了，脊柱上的Mon3tr突然暴起撕碎阿米娅的检测报告，她在纷飞的纸屑中捂住喉咙，冷汗浸透了她身上的源石结晶。kRO43
我慌忙撤走蜘蛛，把小猫弄得这么狼狈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源石网络却已不受控地漫出少许焦糖味——那是培养舱时期的凯尔希最爱的糖果气息。像是要安抚小猫。kRO43
特蕾西娅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永恒尘埃的柔光即将穿透门缝。凯尔希迅速吞下两片源石抑制剂，将染血的纸屑扫进焚化炉，仿佛一切都未发生。kRO43
当阿米娅的晚安问候从特蕾西娅身后响起时，她已恢复成那个连情绪波动都要用尺子丈量的凯尔希医生。kRO43
阿米娅又做了一个噩梦，她在梦中主动抓住了我的手腕。kRO43
我原本只是来检查她的源石结晶生长情况，却被小兔子突如其来的眼泪浸透了我的数据流。她此刻的梦境是片燃烧的雪原，博士在火场中央背对她走向石棺，而凯尔希化作冰雕沉默地碎裂。kRO43
“要听新的童话吗？”我坐在她枕边，源石结晶在指尖绽成蒲公英，“很久以前，有颗星星学会了拥抱自己的影子……”kRO43
唉，我又开始用老掉牙的前文明童话哄骗这个无知的小兔子了……但感觉，意外地不错。kRO43
阿米娅在啜泣中攥紧我的衣角。她的掌心温度让我想起博士在石棺沉睡前最后一次握我的手，石棺的冷气在我们交叠的指缝间凝成白霜，此时此刻，温度一模一样。kRO43
现在我的衣袖在小兔子的手中化作晶粉飘散，她却迷迷糊糊绽开笑涡：“香香的……像凯尔希医生藏起来的蜂蜜罐……”kRO43
特蕾西娅的永恒尘埃就是在此刻漫入房间的。我将自己分解成月光，看着金粉般的源石技艺织成茧笼裹住阿米娅。小兔子在睡梦中翻身，长长的小耳朵扫过特蕾西娅的手腕，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痕。kRO43
“晚安，我的小竖琴。”萨卡兹女人轻吻阿米娅的额头，她的源石技艺在床边聚成小小的星图，照亮着阿米娅的美梦。kRO43
我在凯尔希的抽屉里发现一沓信纸，我翻了翻，似乎都是一些未寄出的信。kRO43
最上面那张画着歪扭的椋鸟，羽毛用各种颜色的试剂笔涂满。她每周三凌晨会取出这叠纸，对着台灯枯坐半小时，再原封不动地锁回医疗主任办公室抽屉。kRO43
今夜她添了张新画：穿白大褂的女人牵着戴蝴蝶结的小兔子，远处有个模糊的剪影在修理机械鸟。我认出那是博士在调试初代Mon3tr的场景，背景里还有半块没画完的蜂蜜蛋糕。呜，那是我最爱的口味……kRO43
可惜，这幅新画里，没有我的身影……也许未来会有，大概 。kRO43
我失落的情绪使源石网络微微震颤。凯尔希轻轻合上抽屉，永恒尘埃的金粉从门缝溢入医疗室----特蕾西娅带着阿米娅来换药了。kRO43
我蜷缩进天花板夹层，看着小兔子兴奋地展示新学会的源石技艺，她的结晶化指尖绽出一簇蒲公英。kRO43
“和昨晚梦里的星星一样！”阿米娅眼睛里的色彩似乎比源石更亮，“虽然抓不住，但是暖暖的！”kRO43
凯尔希给她包扎的动作顿了顿，纱布末端又多出了个歪扭的蝴蝶结。特蕾西娅的尘埃茧笼在墙角悄悄聚成星图，这次添了颗拖着光尾的彗星。kRO43
我把自己藏进通风管的锈迹里，源石能量不受控地凝成碎屑滴落，不知是因为失落，还是因为感动。kRO43
凯尔希若有所觉地抬头，却只看见阿米娅伸手接住坠落的源石晶粉，笑得像捧住了整个银河的星光。kRO43
博士在战术会议中途睡着了，我蹲在他的椅背顶端，看特蕾西娅用永恒尘埃织成薄毯盖在博士身上。kRO43
凯尔希本该阻止这种「无意义的能量消耗」，却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阿米娅踮脚把冷掉的咖啡换成热牛奶。kRO43
源石网络在此刻捕获到异常波动。我透过数千公里外的源石结晶，看见萨尔贡的古老遗迹渗出观察者的黑色黏液。kRO43
“明天开始加测血液指标。”凯尔希给博士注射营养剂时，针头精准避开她后颈的石棺接口，“还有你，殿下，永恒尘埃的消耗量超过安全阈值了。”kRO43
特蕾西娅笑着将一缕永恒尘埃捏成留声机，沙沙的杂音里传出阿米娅练习小提琴的旋律。kRO43
我悄悄往声纹里掺了段实验室培养舱时期的一首摇篮曲，那大概是AMa-10学会哼唱的第一支歌。kRO43
博士她无意识附声唱起，凯尔希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战术终端制止。我在虚空中轻轻摇头，看来我的小猫还是害怕我。kRO431
月光从舰桥的观察窗斜射而入，照亮板夹缝隙里半片槲寄生叶片--------那是我昨天偷偷夹进去的源石标本，叶脉纹路被我拼成「等待」的古萨卡兹语。kRO43
阿米娅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她趴上舷窗指着远空的流星对着大家喊道：“快许愿呀！”kRO43
永恒尘埃在我们头顶绽放成星环，凯尔希的源石结晶泛着光。kRO43
我藏在流星的尾巴里，把观察者的触须压入源石矿脉-------那些美好，暂时就留给特蕾西娅的茧笼，留给阿米娅的蒲公英，留给凯尔希的医疗绷带……kRO43
观察者的阴影还在延伸，但今夜的巴别塔舰桥盛放着太多星光。博士的睫毛在战术终端上投下细密的影，那轮廓像极了我们曾在实验室里描摹的、群星尽头的坐标。kRO43
她会记得我，我始终坚信。kRO432